第 33 章
馬柏全視角。
——
讀高中的時候,家裏給我請個家教老師。
嗤。
他們能請過來,我自然也能趕走。
至于趕到哪兒,怎麽趕,我自有通天的本領,直到我看見那個人出現在門口。
我家裏沒人,他來敲門的時候,我正叼了根煙,門一拉開,他就被我的煙氣兒熏得咳嗽。
長得倒是驚為天人,戴着個金絲框眼鏡,表情很冷,皮膚很白,就跟牛奶似的,想來手感應該很好。
只不過我不是色狼,也不會對這種無趣的人見色起意。
我踢了踢櫃子旁邊的鞋,終于肯将煙掐滅:“張老師?您是姓張吧,您終于來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很沒禮貌,但其實我可以臉都不要。
他透過眼鏡片兒投在我身上的目光好像是在審視我,讓我不由自主的起了半層雞皮疙瘩。
媽的,是個不好惹的主。
他問我:“你媽媽知道你吸煙嗎?”
我卡了一下:“應該……不知道的吧?”
他二話沒說,撥通了我媽的電話,我還沒來得及制止,他便一五一十的跟我媽告了去。
這麽能告狀?
我氣的咬牙切齒,但是面上不顯。
聽他跟我媽打完電話,我媽隔着電話把我一頓臭罵,他連老好人都不裝,我媽罵完我,這才順了氣兒,跟哪位張老師通電話。
挂掉之後,我揣着一副乖巧溫順的樣子,還順帶給他倒了杯熱水:“張老師,告狀可就不好玩兒了。”
“嗯。”
他推了推眼鏡:“确實挺無聊的。”
“所以我媽是花錢請你來當我媽的嗎?關屁事這麽多。”
我手上還端着一杯水,往他臉上怼,後一句聲音極其的低,甚至于我自己都要聽不見。
但他平靜的接下,甚至還多聲說了聲謝謝:“如果你想的話,當爺爺奶奶都行。”
我:“……”
之前我媽給我找的那些家教老師,一個個都軟的不像話,根本不敢沖我發脾氣。
前兩次來的時候,我的表現要多好有多好,等再過兩天,我就天天睡覺,老師叫我我就起,裝模作樣的,就當做提不起來興趣。
等最近的一次考試,胡謅個二十分,跑我媽那兒告狀就行了。
十分有效。
我手機裏的消息響個不停,他低頭看了一眼我的□□:“不打開看看是誰發的?”
我心裏莫名竄上一股無名火,他拿這眼神看我,跟看鴨子似的。
草。
但是我人設不能崩,如果剛來就讓他知道我是個刺頭,不管以後再怎麽裝,他也不會信我。
抽煙是我沒反應過來……
我極其氣憤的掏出手機,瞥了他一眼,拍了一聲笑:“那張老師,你先去書房等我吧,我喝口水再上去。”
他打量了一圈,很快就發現了書房,規矩的沖我點了點頭,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跟在勾引人似的,格外燒的慌。
我盯着他的腰,屁股還有腿看了很久,直到他終于消失在我的視線之內。
手機群裏消息一陣一陣的。
【馬哥怎麽樣怎麽樣?你媽不是說你新來那家教長得格外好嗎?】
我從果盤裏捏了個葡萄,囫囵塞進嘴裏,敲字回複:【長得是不賴,腿還挺長】
【這把上嗎?】
【馬哥,拍個照片呗,讓我們大家夥也賞賞】
【卧槽,能讓我們馬哥誇腿長的,不得是天仙?】
我吐了皮兒:【我不喜歡這一號的,悶騷,床上肯定沒意思】
我沒跟人上過床,但是看過。
我也知道我的性取向是男,因為我只有對着男人的身體才能應。
我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兒我也清楚,我将剛剛拍的照片發到了群裏,下面飄起了一層感嘆號。
【這還沒意思?】
【馬哥,你不要的話踢給我,成不?讓他來給我當家教,雖然我喜歡女的,但是他估計也不賴。】
我磨了磨牙:【腦子裏揣的什麽玩意兒,能不能放幹淨點】
【反正我不喜歡,等我把他攆走,你們誰愛玩誰玩】
我看這下面一串又一串的消息,越發覺得無聊,伸手又捏了塊葡萄,塞進嘴裏擡頭的時候,那位天仙兒正站在門口看着我。
“你已經回了十五分鐘的消息了。”
心裏憋屈的慌。
我麻溜的收了手機,還不忘開了靜音揣進褲兜,快兩步走了上去:“抱歉啊張老師,朋友有點吵鬧,一時間忘了看時間。”
他點了點頭,側過身讓我進了屋。
我書房很無聊,放了幾本課外書,剩餘的全是幹幹淨淨的課本和輔導資料,動都沒動過。
我坐回到我的位置上,下意識的拉開抽屜,想要拿出煙盒,被他犀利的一記眼刀撇過來,手轉向了旁邊的糖。
“吃個糖,精神精神。”我同他打着哈哈,暴力的撕扯開糖紙塞進嘴裏,頂着腮幫子看着他坐近。
我那張幹淨空白的卷子上,前四道選擇題,鬼畫符似的爬了四個英文字母。
他抽了支筆,那眼神跟要把人吃了似的:“這就是你兩個小時的成果?”
我裂開嘴笑了一聲:“不會寫。”
他看了我一眼,扯過一張演草紙:“你現在是高二對吧。”
“對。”我偏偏要看他說出來個什麽名堂。
“但這個是初中二年級的知識點,你為什麽選a?”
“張老師,這個是d。”
那個d語氣很重,他絕對能聽得出來,我在笑他,但是他表情并無多餘,可能就只是幹巴着那張臉看我。
暴斂天物。
長這麽好看,就該多笑笑,板着個臉跟要吃人似的。
“你手筋是被人抽了嗎?”本以為他會和其他老師一樣,像看傻子一樣看我,可是他選擇了語言攻擊,絲毫不帶含糊。
“我天生字寫的不好,沒天賦。”
我知道我現在臉上是什麽表情,看着絕對讓人來火,但是又讓對方不知道火氣往哪裏撒。
“挺有自知之明”,他這嘴真毒。
“那你就先寫兩百遍abcd吧,小學用的英語橫線格有沒有?”
肯定是沒有。
我也是這麽回答他的。
然後他翻了翻自己的包,抽出來一本少兒用的英語本:“巧了,上午教了個小學二年級的姑娘,我這剛好有本。”
我看着那還沒我手大的本子,一臉不可思議:“你要讓我用這個練?多丢臉啊。”
“你翻開看看,更丢臉的在裏頭。”
他把本子放在我面前,我下意識的翻開,是個女孩清秀的字體,看得出來很幼稚,但寫的很認真。比我這狗爬字體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人家七歲,我比人家多活了十年,寫的沒人家好看。
這位張老師在點我呢。
真tm丢臉。
我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我表情僵硬:“用別人的本兒,多不好意思。”
“沒關系”,他微笑着看我,“家裏多的是,不缺這本。”
本子和筆都被塞到我的面前,我就突然間有些口渴,剛提起筆寫了兩個字母,就試圖站起來:“張老師,我有點渴,去喝口水。”
他盯着我看了許久,盯到我心裏發怵,最後緩緩說了句:“好。”
我幾乎是用逃的跑去了客廳,看見群裏九九加的消息,氣的手指頭發顫:【今兒我就把話撂這兒了,整不死他,我不姓馬】
群裏安靜一瞬,繼而瘋狂彈出消息。
【卧槽馬哥,他怎麽惹你了?】
【看着性子就剛烈,不好訓着呢】
【別在這兒觸馬哥的黴頭了,他這匹烈馬難馴,對方可是馬阿姨專門請過來的馴馬師】
如果他現在在我面前,我一定要罵他個狗血噴頭:【訓你媽訓馬,你他媽找死啊】
那家夥立刻噤聲不說話了。
欠的。
我穩住心态,慢慢敲下一行字兒:【等着吧】
【他今兒個這樣耍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打個賭,一周】
【搞上床,給你們錄個視頻,然後再甩了他】
【治不死他】
群裏一陣歡呼,我卻再也沒看。
我猛灌了口水,捏着癟了的紙杯往書房的方向去,看見他安靜的拿着筆在自己的本子上寫寫畫畫,我軟下了聲音:“張老師,我喝完了。”
“嗯”,他幾乎算不上是回答我,而是用氣音在敷衍我,但是竟然有點好聽:“愣着幹什麽,過來寫題。”
我又重新恢複了複仇的理智,頭頂燃起氣昂昂的火焰,扯過凳子坐在他的旁邊:“張老師,你會一直教我的對吧?”
他卻沒接我的話,扯了半張便利貼,遞給我:“我的郵箱,有問題拍照發給我就行。”
我嗓子裏堵了一股子氣兒。
“……這年頭誰還用郵箱啊哈哈……”我被噎得啞口無言:“就沒有什麽方便電子通訊工具嗎?手機號碼?”
他看我那眼神仿佛是在說手機號也是你配能擁有的?
我敢打保票,他絕對是這樣想的。
然後我就見他又抽出來了一張便利貼:“我平常接不到電話,你發郵箱的話,我會在晚上統一處理。”
“我指的也不是手機號”,我的眼睛輕輕眯起,看着他甩給我的第二張便利貼:“比如說wx,比如說什麽其他的聊天軟件?你用過嗎?張老師。”
他盯着我看,嘴角彎起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過似的:“那個不常用,就發郵箱吧,有什麽其他的事情再打電話。”
我點了點頭。
郵箱也不錯。
“所以你叫張康樂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