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櫻桃·官宣
“一一怎麽能這麽說我。”陸川一臉無辜地看着她,眼裏寫滿了委屈。“我只是犯了一個正常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他還挺理直氣壯!
沈知意嗔了他一眼,揉了揉腮幫,緋色的唇瓣略顯紅腫,踩着涼高跟蹭蹭往出口走。
陸川眼巴巴地跟着身後,哄着她上了車。賓利平穩返程,絲絲冷氣拂去了心中燥熱。
沈知意打開手機,消息紅點已經從“99+”顯示成“…”
大致掃了一眼,徐悠悠、方聞洲、江路航、溫淺淺等一幹親朋好友,或驚訝、或好奇、或祝福,都發來消息。
沈知意簡略地回複完,才敢點開【無敵霹靂美少女戰士】那個群。
【日系少女八嘎醬】:你這也是替你朋友官宣嗎?(擠眉弄眼.jpg)
【巴黎在逃聖母】:是他嗎?是他嗎?是我知道的那個他嗎???(貓貓好奇.jpg)
【日系少女八嘎醬】:是誰是誰?趙俊嗎?我就說上回江路航結婚,那小子心懷不軌。
【巴黎在逃聖母】:人說的是陸川,你可真是胸大無腦(白眼.jpg)
【日系少女八嘎醬】:哦,是他啊
【日系少女八嘎醬】:怎麽特喵的是他!!!這哥們以前不是性冷淡嗎?高中三年就沒見他對女生笑過!
【巴黎在逃聖母】:有沒有可能,人家高中的時候就有跡可循,只不過溫暖的不是你而已。
【日系少女八嘎醬】:握草!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咱們把他當哥們,他居然有預謀地泡我姐妹!
【巴黎在逃聖母】:這玩意誰還能強迫你姐妹……不都是王八看綠豆、番茄炒雞蛋,兩情相願麽
【日系少女八嘎醬】: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我的好姐妹居然瞞着我偷男人!速速出來受死@沈知意
沈知意發了個乖巧認錯的表情,立馬調成靜音,關了屏幕。
旁邊的人看得好笑,冷不防幽幽開口道,“搞慣了地下情,都忘了我現在轉正了。”
……
沈知意支支吾吾,正想搜腸刮肚胡謅幾句歪理給自己找補,這時陸川的電話振動。
“你接吧。”陸川打了把方向盤,賓利左拐進入寧海路。
沈知意按下接通,手機連着車載藍牙,蘇雅琴的聲音随之響起。
“小川,聽你吳叔說,最近回寧城了?”女人略顯尖銳的聲音透着一絲不滿,“怎麽也不回家看看?”
“在忙公司的事。”陸川的回答冷淡漠然,目光定在前面的道路,薄寒如霜。
沈知意不傻,從這對話裏就能猜到,對方那人應該是他媽媽。只是震驚于陸川這三個月往返于北寧兩地,竟然一次都沒回家去過,可見母子之間的關系有多疏離。
“以後搬回來了也好。”蘇雅琴眉尖蹙了蹙,點開手機上別人給她發過來的圖片,兩只年輕的手十指相扣,“什麽時候找的女朋友,也不帶來給媽看看。”
沈知意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指尖勾着褶裙的蕾絲花邊,不敢吭聲。
“等有時間。”這是一句客套話,配上他漫不經心的語氣,任誰都不至聽不出來。
“倒也不着急。”蘇雅琴沒感到半分冒犯,手裏剝了顆葡萄送進口中,汲着紅色高跟鞋的左腿閑适地搭在另一條上面,“外面的野花玩玩就行,不必太過當真。這麽多年也沒見你對哪個女的上心,要真喜歡,以後養在外面也不算什麽。”
“對了”,話趕話說到這,蘇雅琴惦記起另一件事,“我上回和你提過的鷺城葉家那個女孩,你考慮得怎麽樣了?條件樣貌都是一等一的,看得出她對你也有意思。你也老大不小了,結婚還是要找這種撐得起門面的。”
“像你倆一樣,結了婚各玩各的?”陸川冷呵一聲,不覺奇怪,卻似有若無地帶着點不痛快。“陸卓誠現在還半死不活在醫院躺着,身邊只有一個護工,這樣的婚姻結了又有什麽意義?”
“那是他咎由自取!”蘇雅琴被刺得提高了分貝,尖銳地聲音在車內回響。女人沉默片刻,像是克制住了情緒,平緩開口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
“我女朋友到家了。”陸川不輕不重地吐字,無意與她争辯,慢慢踩下剎車,挂斷了電話。
蘆花巷夕陽斜照,仿佛染上了金色的紗幔。一對頭發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漫步在這落日的畫卷。
“都聽到了?”聲音悶悶的,一束餘晖正打在男人的眼睫,有些紮人眼。
他不願再避諱,他就是活生生地成長在這樣一個家庭中,旁人所說的“金玉其外、敗絮其內”,并沒有錯。
“聽見了。”沈知意按下他意欲點煙的手,偏仰過頭看他,語調清脆俏皮,“那又怎樣,你要和我分手嗎?”
“不分。”陸川回握住她纖細如蔥的手指,眼底濃墨難化,字字刻骨。
沈知意目光柔和幾分,頰邊漾着淺淺的梨渦,“那便是了,別人是別人,而你只是你自己。”
男人舔了舔殘留紅脂的下唇,帶着一絲餍足,賓利戀戀不舍地消失在落日大道。
沈知意不留神又被他得了一回,氣鼓鼓地上了樓。樓道裏前段時間剛翻新過,貼滿小廣告的牆壁刷得雪白,連鏽跡斑斑的扶手都重新鍍上了層銀漆。
屋裏唐映秋半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播放着央視晚間檔下飯倫理劇,笑得呵呵直樂。見她進門,眼觀鼻、鼻觀心,就知道今天這親談得郎有情、女有意,似乎已經能看見一對新人交換戒指,大胖外孫呱呱墜地。
沈國剛手裏舉着鍋鏟,從廚房探出個頭,“一一啊,今天相親怎麽樣?”
在家裏聽唐映秋搗鼓了一下午,男方多麽多麽優秀,最難得的是昔日同窗還對女兒癡情多年。
老丈人選女婿,挑三揀四。沈國剛女兒寶貝得緊,沒親自掌過眼,自然是半信半疑。故而這人究竟好與不好,還得聽女兒嘴裏說出來才靠譜。
“不怎麽樣。”沈知意撇了撇嘴,回想起一天的遭遇,整個人像被抽幹了力氣,軟綿綿地攤在沙發裏,“那男的不僅花言巧語,還粗魯野蠻,尤其喜歡裝大尾巴狼,根本不是個好人。”
“那怎麽能行!”沈國剛眉頭一皺,翻炒兩下,“人品不好的咱不能要,以後容易挨欺負。”
唐映秋冷嗤一聲,目光嫌棄地睨了他倆一眼,“那有的人口是心非,說假話一點不害臊;還有的人真缺心眼,別人說啥信啥。”
“老婆你說啥?”油煙機呼呼轉,沈國剛像是沒太聽清,一邊支棱起耳朵,一邊把鍋裏的菜盛到白瓷盤。
“你女兒什麽脾氣你不清楚?她要是真不中意,能在外面逛到現在才回家?”唐映秋仿佛看穿一切,幫忙端菜時免費贈送他一個白眼。
沈知意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地絞了絞手指,“就算沒那麽不好,也沒說的那麽好。”
她一看唐映秋今天那個六親不認的狀态,就知道回來後肯定把陸川誇得天花亂墜。
“全身上下,就嘴最硬!”唐映秋一副知女莫若母的輕蔑表情,盛了滿滿一碗米飯推到她面前,“多吃點,演戲消耗大。”
沈知意:“……”
此時正在開車的陸某人狠狠打了個噴嚏,感覺有人背地裏暗戳戳。
比沈知意好不了多少,高調官宣的後果就是手機像炸了鍋一樣,消息不斷。
方聞洲锲而不舍地給他打了不下十個電話,陸川在不接和拉黑之間,最終選擇了接通。
“唉呀我的哥,你總算接電話了。”中二少年至死中二,方聞洲一大把年紀的人,說起話來還是鬧騰。“再不接,我還以為你倆入洞房去了。”
果然狗嘴裏吐不出好詞,他神色寡淡地吐出四個字來,“有、屁、快、放。”
“沒什麽事啊。”方聞洲輕描淡寫,聽動靜大概是給自己接了杯水,“就是想祝賀一下兄弟。”
“收到了。”車窗外夜色完全籠罩下來,路燈明明暗暗,在深邃的瞳孔倒映出一片光影。
“那些事情是你告訴她的?”
對面沉默不語,歡快的氣氛似乎戛然而止,摸不準這話的意思。半晌,才坦然開口道,“你們兩個都是悶葫蘆,半天憋不出來一句話,平白無故蹉跎這麽些年。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既然互相喜歡那就讓對方知道啊,非要等你娶妻、她嫁人再來後悔嗎?反正我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她那天給我打電話,哭得稀裏嘩啦的,我不忍心再瞞她。你要是怪我,我也認了。”
“謝謝。”陸川彎唇笑了笑,白皙的手腕搭在車窗上,夏夜的風卸去了白天的酷熱,帶帶絲絲涼意。
方聞洲頓了頓,翹起嘴角,“那我要當伴郎。”
“當然。”陸川垂眸低笑,五官隐沒在陰影裏。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有時隔着十萬大山。他和沈知意,如果沒有這個插曲,也許真的就此江湖路遠、天涯陌路。
“那你什麽時候去追人家?”陸川斂笑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