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ush

楊豔芳帶着江索往醫務室走去。

還不了解實際情況,她也只能壓着火氣,問他:“為什麽打人?”

江索乖乖跟着,但神情沒有一點自責,反而振振有詞地告狀。

“楊老師,你是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他們兩個罵你,還罵他們班主任,我實在是聽不下去,這才出手打的人。”

楊豔芳停下,狐疑地盯着他:“是嗎?那他們說了什麽?”

“他們在背後肆意辱罵、編排老師,賊難聽!具體內容就不說了,怕老師聽了生氣,我就是氣不過,教訓了幾下。

老師不信等下我們可以當面對質,我總不可能平白無故打他們,是他們說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江索說起謊話來,絲毫不慌,條理清晰,問心無愧,義正言辭。

他就不信,那兩個畜牲敢承認他們是在聊黃色廢料。

楊豔芳聽此,心火消了很多。

江索在她底下一年多,從沒主動惹是生非過,對比其他班的,她自然是更願意相信江索的話。

不過他先打人,就是理虧,該說的,還是要說:

“那你也不能下這麽重的手啊?鼻血都打出來了,現在還在醫務室包紮呢,該怎麽處理先跟我過去了再說。”

“行吧。”江索不太服氣,但還是沒抗拒什麽。

來到醫務室,兩個畜牲剛被處理好傷口。

其實都是皮外傷,也不是特別嚴重。

對方的班主任也在一旁候着。

見他們來了,看向江索的眼神,仿佛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學生。

“楊組長,你班學生可要好好管教管教,無緣無故就打人,這長大了可還得了?!”

楊豔芳也是個護短的:“李老師,不能随意下定論,我學生可不是這樣說的,他說是你的兩個學生先肆意辱罵師長在先,他聽不下去才出手傷人。”

一個男生頓時矢口否認:“胡說!我們什麽時候辱罵過老師了?分明是你…你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了我們。”

江索看着一旁強裝鎮定,還擺着一副受害者姿态的兩個畜牲,嗤笑了聲。

“我都不認識你們倆,還不至于讓我不分青紅皂白。明明就是你們說李老師禿頂的腦袋看了反光,長的醜、事多,肚子還大,像個癞蛤蟆。”

李老師手指着江索,氣得吹胡子瞪眼。

江索淡定地移開他的手:“李老師,是他倆說的,不是我,我就複述一下而已。”

李老師看向自己的兩個學生,兩個男生一直搖頭,驚慌地否認。

江索輕蔑地掃了眼,随後一本正經地繼續道:“還說我們楊老師……”

楊豔芳:“咳,不用再複述了。”

“哦……要不是他們說我們楊老師,我也不會沖動出手,若是你們覺得委屈,我在這裏給你們道個歉,對不起打痛你們了。

不過下次可不能再那樣說了,好歹是教你的老師,可以不喜歡,但要尊重,若是再讓我聽到,我還是會出手的。”

江索一番話說的,讓人挑不出毛病,還信服了六七分。

“胡說!我們才沒有這樣說過!”兩個男生簡直要氣炸了。

沒想到這江索居然能這麽胡謅八扯,謊撒得臉不紅心不跳,說得跟真的一樣。

“那你們是怎麽說的?”江索微眯起眼,透出一點陰翳。

若不是他們說的話讓人難以啓齒,又怕對溫清鈴造成什麽流言。

他豈會在這胡扯八扯?

“我們……我們什麽都沒說!”

“對,我們什麽都沒說!”

一番對質下來,誰都各執己見。

但老師們不是傻子,誰在心虛都看得出來。最後,在楊豔芳極力維護下,要求雙方都寫下2000字保證書。

再進行一番思想教育才算完事,并沒有把事情鬧大。

折騰下來,第一節課已經過去一半了。

江索從後門輕聲回到座位,只有後面的幾桌同學發現了他。

溫清鈴望着他,眼中顯露出擔憂,還沒問出口,就見當事人笑着聳肩:

“我沒事。等下要随堂考,不規則動詞表都記到了嗎?”

本還擔心江索的,溫清鈴現在該擔心自己了。因為楊老師說了,下次考試誰要是還把過去式那塊填錯了,就把表格全部抄10遍!

她喪了喪臉,“老師不是說要講題的嗎?”這樣說着,她還是趕緊把小冊子拿出來翻到最後,臨時抱佛腳。

江索嘴角勾了勾:“你見她哪次按原計劃來過?”

果然,下一刻,楊豔芳拿着一沓嶄新的試卷走進教室。

“先把手機都交上來,要上廁所的快點去了來,八點鐘開始考試,中途不許去上廁所。”

全班嘩然,哀嚎一片。

又是一個措不及防的突擊考查。

安安靜靜考完試,已是九點四十分。下課後,楊老師收好試卷離開教室,

溫清鈴才轉頭問他:“剛才老師叫你去幹嘛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江索轉着筆,玩笑說:“去幹苦力了。”

溫清鈴:“……哦。”

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話鋒一轉說:“這次過去式挺簡單,直接加‘ed’,沒做錯吧?”

她搖頭:“沒有。”

他不想說,她也沒再問。

十點半時,

這次江索一反常态,打了聲招呼後就回了宿舍,沒有留下來做作業。

溫清鈴抿唇,有點兒失落。

她還計劃着以後都在教室做作業,不去宿舍自習室了。

可他似乎不打算在教室做作業了……

殊不知,江索這次,只是去寝室寫保證書罷了。

*

翌日一早,天氣晴朗,照常升旗。

江索最後幾秒才跑來足球場,差點遲到。

昨晚熬到一點多,拼拼湊湊,好不容易才寫滿了2000字的保證書。

這也導致他睡眠嚴重不足。

之後一上午,江索一下課就趴在桌子上睡覺,雷打不動。

溫清鈴都找不到機會問題,話也沒說上幾句,一直持續到中午。

江索飯也沒吃,和包宸陽打球去了。

溫清鈴有點懷疑他在故意躲她

一時間有點小傷心。

但她還是留在教室做作業。

“哥,你就不打了?這才幾點鐘?”包宸陽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才十二點五十,你要去哪兒?”

“回教室,我該學習了,不說了,你自己打吧。”江索揮揮手,拿起校服就走。

以前都是要學到一點二十才走,現在和好了,她應該會在的吧?

包宸陽也是把他們和好的關系看在眼裏,調侃了句:“哥,去看你同桌啊?你也不怕熏到溫同學?”

聞言,江索還真就撩起衣領嗅了嗅,猶疑道:“不能吧?我聞着還好啊。”

下午七點訓練完,他都會去擦洗身體,換了校服才回教室。

但這次他也沒運動多久,應該不會有味的,吧?

包宸陽頓時呵地一聲:“還真是去看你同桌啊?那我可提醒你,女生鼻子靈着呢!我勸你先回寝室洗個澡,不然肯定被你同桌嫌棄!”

江索眼神掃過去,“我看你是自己被人嫌棄了,非要埋汰一下我。”這樣怼着,卻口嫌體正直轉了方向,往寝室去了。

包宸陽被他拆穿,切了聲:“誰敢嫌棄我?”轉身繼續打球。

但還真被江索說中了,周玥就嫌棄他嫌棄得不要不要的。

為此他們不理對方好幾天了。

五分鐘沖好澡,江索跑向教室。

剛上四樓,轉角時,

見一個高瘦的男生從他們班跑出去,往另一邊的樓梯離開,沒有發現他。

他皺眉,兩步走到後門進去,

看到溫清鈴手裏拿着一張卡片,正困惑地端詳着。

此時的教室裏只剩她一個人在。

餘光瞥見一抹人影,溫清鈴下意識把卡片塞進手中的英語小冊子裏。

轉過頭看見是江索,眼裏閃過一絲亮光。

他沒有穿校服,而是一身黑色球衣,露出精壯的胳膊和小腿,額前的碎發還有點濕,看着又乖又野。

還有那胸前的數字——“0”

以前見時沒多想什麽,現在她卻有點自戀地覺得,他是特意選這個數字的。

“你……你不冷嗎?”溫清鈴看着走近的他問。

“大太陽的冷什麽?”江索嘴角輕揚。

坐下後,見她用紅筆改過的英語單詞,主動給她講解起來。

“lie在這段文字中表示的是下蛋,而不是說謊,所以它的過去式和過去分詞都是laid。老師不是給我們說過了嗎?

表示‘說謊’,過去式和過去分詞是lied。表示‘躺’,過去式是lay,過去分詞是lain。表示‘下蛋、擱置’,過去式和過去分詞則都是laid。”

溫清鈴囫囵吞棗般,懵懵地聽着。

聽是聽懂了,就是記不住。

江索也看出來了,自然地拿過她胳膊肘下壓着的英語小冊子。

“我幫你寫在後面,到時候一起記。”

“嗯?等等!”溫清鈴瞪大眼,想搶過來,卻被江索桎梏住肩膀,動彈不得。

江索伸高手,仰頭看着卡片,等看清內容時,臉色瞬間黑了一片。

瞅着某人心虛的表情,醋意滿滿地問:“誰給你的?你還接了?”

只因卡片上面寫着一句英文:

【I had a huge crush on you.】

但是沒有署名,江索冷哼。

慫貨!還敢撬他的牆角?

有本事就署名了來單挑!

溫清鈴雖然看不懂意思,但直覺告訴她應該是個表白的卡片。

有種被抓奸的錯覺是怎麽回事?

咽了咽喉嚨,她溫吞地解釋:“我、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他,我沒想接的,但是他放下後就跑了……就剛剛。”

一連三個否定,江索的醋意消了點。

再看向這卡片,想把它扔了!

少頃,腦中驀地想到什麽,輕咳一聲。

他指着卡片,挑起眼尾問她:

“知道這句英文是什麽意思嗎?”

溫清鈴:……

我懷疑你在嘲笑我,但是我沒有證據。

“應該,就是喜歡的意思……吧?”她不敢确定,但覺得有很大可能。

江索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翻譯不了。

臉上立時浮現笑容,一手扶住她的胳膊,一手把她的凳子拖了過來。

凳子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吓得溫清鈴又縮肩膀又捂耳朵。

偏偏始作俑者還一副吊兒郎當的惡劣态度,一只長腿從後面踩在她凳子下的橫杆上,彎下腰來。

離她的距離沒有太近,但她整個人都被包圍在他身前。

她移不動凳子,也就站不起來,更不能出去。

“看這!今兒哥哥就教教你這句話怎麽翻譯。”十分欠揍的語氣。

溫清鈴的呼吸紊亂,臉頰兩邊更是漸漸染上兩朵紅暈。

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huge什麽意思?”

問完側頭看着身邊面紅耳赤的小姑娘,勾唇敲了敲她的額頭。

正兒八經地教育:“想什麽呢?我這是在教你學單詞知道不?快說,huge什麽意思?”

他這是在教她學單詞?!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土匪在逼供呢!

“不、不知道。”出不去,她只能先配合他的惡作劇。

不過她也是真的不認識這單詞,她只知道hug是擁抱的意思,加e就不知道了。

那就當是在學單詞吧……

“huge,巨大的、極大的,知道了吧?”江索見她問答,表示很滿意。

溫清鈴:“嗯。”

江索:“crush呢?也不知道吧?”

溫清鈴:“……不知道。”

他一臉就知道的表情,整個人桀骜不羁,張揚得不行。

“crush,鎮壓,使消沉的意思。好了,你來翻譯一下,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溫清鈴蹙眉,直視他炯炯有神的眼睛,遲疑問:“沒其他意思了?”

難道是她誤會了?

不是表白的卡片?

“有。”

“什麽?”

“粉碎!”

“……”

“你沒框我吧?”

她嚴重懷疑他在框她。

“呵!我英語140+,我能框你?溫清鈴,你別是到這一步了還不會翻譯吧?”

他自然是打死也不會承認,

他就是在框她!

溫清鈴:……框人這塊,跟英語好不好,似乎沒多大關系。

想着剛才的意思,她還是逐字逐句地開始翻譯:“我,要?巨大的,粉碎,呃……鎮壓你?使你消沉??”

聽她翻譯完,江索完全贊同地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

溫清鈴望他一眼,又看向卡片。

默了半響,無辜發問:

“他是在向我發出挑戰嗎?”

“對……”江索捂了下嘴,極力地斂住不受控制的嘴角,“他就是這個意思。”

而後,他不遺餘力地繼續誤導:“你看你也算出名吧?誰不知道你英語差……”

這句剛說完,就遭到了她一劑幽怨的目光,握拳咳了聲,補救道:

“但是總成績還這麽高,他就是嫉妒了!所以寫信來挑戰你。

同桌!你一定不能被他超過了,以後要更努力學英語,我會幫你的,等你英語上來了,肯定甩他們好幾條街!”

被他這一番苦心孤詣的誤導,溫清鈴也有八分相信了他的言辭。

現在更是被他激起了鬥志,覺得自己一定要盡早把英語提上來。

“嗯!”

瞧着她鬥志昂揚的小臉,還有那不自覺緊握的拳頭。

江索的眉宇間溢滿了笑意。

他家小阿鈴怎麽這麽可愛啊~

真是可愛死了~

溫清鈴耳根微紅,輕打開他揉她頭發的手,理了理被揉的地方。

“你的腳……我要回宿舍了。”她現在有點想逃。

江索一點不松:“這才幾點,再學會兒。”

溫清鈴羞赧不已:“洗衣服!我要回去洗衣服,你快點挪開。”

“好吧。”江索不舍地松開腳,不再逗她,起身一起下了樓。

兩人并肩走着。

陽光無私地傾灑在他們身上,微風迎面拂來,樹葉嘩嘩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