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作為菲爾德家族的領袖, 血族中屈指可數的純血種之一，已經初具雛形的血族王國的王，奧古斯風光無限, 他野心勃勃，好像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麽東西是他得不到的。
同時他也冷漠、自私到了極點，心裏眼裏只有利益，但那時候奧古斯身邊有一個特殊的存在，那就是他的妹妹。
奧古斯曾經對自己唯一的妹妹愛若珍寶, 但在她和人類男人私奔并且生下了女兒之後, 他還是毫不留情地親手殺死了她。
因為高貴的菲爾德不容許存在污點。
薇爾利特就是那個純血種和人類生下的奇恥大辱。
在她一出生奧古斯就把她帶回了宮殿。
奧古斯耐心教她禮儀、知識、樂器……各種各樣的技能，他耐心地把她成為一位高貴優雅的淑女，一個合格的公主應該有的樣子。
他好像在一夜之間将曾經對妹妹的所有寵愛都轉移到了小薇爾莉特身上。
薇爾利特很聰明。
她總能在最短時間裏很快且完美地學會所有奧古斯交給他的東西。
除了一點。
她永遠學不會溫馴和放下驕傲。
薇爾莉特自小在菲爾德宮殿長大, 她是奧古斯對外對所有血族宣稱的從此以後菲爾德家族唯一的公主。
這偌大的宮殿裏不只有她一個孩子, 還有很多同齡人, 他們都是霍華德篩選出來有天賦的血族孩子，他打算培養這些孩子作為菲爾德家族以後的最好的戰士。
那些孩子都知道薇爾莉特的母親是一位珍貴的女性純血種，但她和一個人類男人相戀，背叛了整個血族，這簡直是菲爾德家族的恥辱。
因為這個原因，很多孩子會一起欺負薇爾莉特, 他們覺得薇爾莉特本身就是恥辱的證明, 流着一半人類肮髒血液的她不配出現在這裏, 更不配他們尊敬的稱呼她一句公主殿下。
奧古斯一直都知道那些吸血鬼孩子對薇爾莉特的排斥和欺負, 但是他從來不會管。
因為薇爾莉特從來不會對他張口說這件事。
只要她張口求他一句, 他就會幫她。
如果她學不會低頭, 那就自己最好擁有永遠昂首挺胸的資格，否則沒人會把她的驕傲放在眼裏。
無能的人還要驕傲, 這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這是奧古斯想要教給薇爾莉特的一個人生道理。
……
薇爾莉特身上雖然有一半純血種的基因，但是人類基因卻更占優勢并表現出顯性。
因此薇爾莉特的身體很虛弱，她和別的血族一點都不一樣，幾乎沒有任何戰鬥力，對血液的欲望也并不強烈，并且難以想象的是，她竟然像那些脆弱的人類一樣容易生病。
可即使有這樣肮髒的血脈，高貴的陛下依舊對她善良又寬容。
“陛下憑什麽要為一個雜種取名為薇爾莉特，并為她在宮殿附近種滿了大片的紫羅蘭，她根本配不上這麽高貴的名字，也配不上陛下賜予的無上的榮譽和尊崇的地位。”牆後面，領頭的金發小男孩眼帶嫉恨，他的名字叫做班森·波特。
作為高貴又強大的純血種，奧古斯在菲爾德領域的血族眼底都是猶如神明一樣至高無上的存在。班森對奧古斯有多崇敬，對薇爾莉特就有多讨厭。
班森是霍華德選中的那群吸血鬼孩子裏面天賦最好的人，并且早早覺醒了魔法天賦，純血濃度雖然不高，但是各方面都極其優秀。
渾身上下唯一的不足的地方就是血脈，這點是班森心底永遠的痛。他痛恨自己低賤的血脈，但他覺得薇爾莉特比自己還要更加肮髒不堪。
因此帶頭欺負薇爾莉特的人也是他。
“嘿，班森，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分了？不管怎麽說，她都是公主殿下。這要是讓奧古斯陛下知道了，會不會因此發怒？”一個穿着宮廷小西服，擁有一頭淺褐色卷發的小男孩有些猶豫地出聲問道。
“你以為有什麽事能瞞過陛下的眼睛嗎？我們現在做的一切陛下其實早就知道了。但是他卻沒有出來阻止，這說明什麽？”
吸血鬼的長相普遍俊美優越，班森也不例外，即使他還是一個小男孩，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卻已經隐隐約約有了英俊妖魅的影子。
但是他那張好看的臉上此時卻露出了惡劣不堪的笑容，他繼續說道：“這說明陛下其實心裏也覺得他是菲爾德的污點。”
另外幾個孩子都被說服了。
是啊，誰讓薇爾莉特的母親竟然自甘堕落，一個純血種竟然和人類茍合。
都是卑鄙下賤的人類玷污了血族的血脈，因此現在的純血種才少之又少。幾千年下來，不正是因為混入了人類的血脈和基因，現在的吸血鬼才因此退化成了現在的樣子麽？
人類是造成血族退化的罪魁禍首，那些與人類茍合生下後代的吸血鬼更是整個血族的人人得而誅之的罪人，這是血族內部所有人公認的理念。
“而且薇爾莉特是個傻子，之前我們這麽多次不管我們怎麽對她，她都一聲不吭的，也絕不會和陛下告狀，第二天還是照樣出來去後花園。”
“是啊！她要是躲在自己的房間裏不出來我們也不能對她怎麽樣。”
“說起來你們誰聽過薇爾莉特說話嗎？她該不會是個啞巴吧？”
被班森這麽一說，其他幾個男孩也都不再擔心，他們開始用言語嘲笑者薇爾莉特，哄笑成一團。
他們都有一雙瑰麗的猶如紅寶石一般的眼睛，然而，這麽漂亮的寶石，上面卻閃爍着滿是惡意的光。
“你确定今天在後花園又看到薇爾莉特了？”班森對其中一個人又多問了一句，薇爾莉特自半個月之前就再也沒出現過了，這麽長時間，班森還以為她被打怕了，知道躲在宮殿裏再也不會出來了呢，但是諾曼卻發現她今天又出現在了後花園。
班森接到消息之後，上完魔法課就趕緊過來了。
“我确定我在原來那個地方看見她了。”諾曼确定地回答。
到了地方之後，在後花園熟悉的角落，班森一行人果然發現了她。
小女孩穿着繁複華麗的紅色裙裝，她有一頭銀白色的頭發和血紅色的眼睛，以及精致猶如陶瓷一般漂亮的臉，她坐在被鮮花裝飾的小秋千，畫面和霧蒙蒙有些陰沉的的天空顯得有些不和諧。她正望着天空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女孩之前每天都會來到這裏，什麽也不做，就只是望着天空愣愣的出神。
真像個傻子。
班森忍不住冷笑了一聲，走上前去猛地将她從秋千上推了下來。
“你這個小雜種還有什麽臉在菲爾德的宮殿享受這些東西，流着這麽肮髒的血液，我要是你早就羞憤自殺了。”
昨天晚上剛下過一場雨，土地被雨打濕，旁邊一個淺窪積聚着一汪說不上多麽幹淨的水，班森把薇爾莉特推到了那攤泥水當中，髒污的泥點就濺在了她的裙子還有銀白色的長發還有陶瓷般的稚嫩帶着點嬰兒肥的臉蛋上
這換作一般的小女孩早就被氣哭了，但是薇爾莉特卻沒有任何反應。她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安安靜靜的從泥潭裏面站起來。
班森讨厭極了她這幅樣子，永遠平靜，學不會狼狽的哭喊。
他兩步走上前去又想推她一次，面前的女孩卻突然說說話了。
“班森·波特，我有句話想跟你說。”
這是薇爾莉特第一次在人前出聲說話，她的聲音柔軟中帶着甜味，非常好聽，驟然聽到這個女聲的時候幾個男孩都愣了一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是她在說話。
“你想跟我說什麽？”
班森确實有些好奇薇爾莉特跟她說出什麽來。
薇爾莉特歪了一下頭，唇角微微上揚，她說：“你靠近點，這是一個秘密，我只想讓你一個人知道。”
在班森眼裏，薇爾莉特就像是土地上一只渺小到他輕易就能捏死的螞蟻，所以他打心眼裏不把她放在眼裏。
因而他沒有一點戒備地就湊了過去。
直到他感受到胸口一陣痛感……
班森不可置信地低頭往下看，他看到自己的胸口的衣服被紅色的一團浸染，一把銀色的匕首正靜靜插在那裏，空氣中逐漸被一層血液的味道所彌散。
“你肯定很好奇這十五天我去幹嘛了吧？”薇爾莉特慢慢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櫻粉色的唇上翹了一個更大的弧度。
“我為你精心準備了一份禮物。這是根據人類的煉金書上所寫的特殊鍛制作方法制成的匕首，專門用來殺吸血鬼，而且，我還在上面抹了劇毒哦……”
班森忍着痛拔掉了那柄匕首，拼命地按住那處流血的地方，但是徒勞無功，血液還是汩汩不斷往外流。
吸血鬼強大的自愈能力好像一瞬間消失了。
班森臉上滿是慌亂和扭曲的痛苦，眼底鋪滿的卻是刻骨的恨意，大聲嘶吼：“我要殺了你！”
他忍着劇痛施展了一個魔法技能，徑直攻擊到了對面弱小的女孩身上。
只相當于一個普通人類的薇爾莉特當然抵擋不住這種傷害，不過好在已經受傷了的班森力量也大幅銳減，并沒有發揮出該有的水準。
薇爾莉特當即就被那道攻擊打暈了過去。
在失去意識之前，她臉上的表情卻一直保持着格外的平靜。
因為她知道，她不會死。
奧古斯不會讓她死的。
……
後來欺負過他的那幾個男孩都消失在了宮殿裏，他們被送去了別的地方。薇莉娅還記得自己問過霍華德他們都被送到哪裏去了。
霍華德的回答是：一個生不如死的地方。
薇莉娅再後來已經知道了那個地方應該指的是克倫西實驗室。
看現在的樣子。
雖然被當做實驗的實驗品，生不如死，但是班森還是活了下來。
并且現在回來報複她來了。
三百年過去了。薇莉娅幾乎已經忘記了班森·波特這個人，直到她看到那把熟悉的匕首。
那正是她曾經插在他胸口上的那把。
“薇爾莉特？”
班森仔細打量了一遍她，确定自己感受到的是人類的氣息，眼底有些懷疑。
與此同時，薇莉娅也在打量面前的男人，這位久違了的老熟人。
如今的他身形高大，面容俊美，只可惜，他左眼上方一道深刻的黑色疤痕一直拉到了耳後，破壞了整張臉的美感，襯着血紅色的一雙眼睛裏滿是陰鹜，他看起來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兇惡狠毒，前來索命。
薇莉娅并不回答，只是做出了一副驚恐害怕的樣子，不動聲色地垂下頭，一邊身體做出顫抖的幅度，一邊思考着蘇伊或許會過來救她需要的時間。
等着小蝙蝠來救的話，好像不如自己殺了班森更快。
可是班森明顯是霍華德派來試探她身份的人，她不信這場試探後面還有沒有什麽別的人在看着。
霍華德？
亦或者是奧古斯？
只要她動手，明确暴露出來她即使薇爾莉特，恐怕避免不了和黑暗之中藏着的人再打一場了。
雖然她早就有打算和奧古斯之間畫個句號的念頭，但那是在她發覺對蘇伊的喜歡之前。
……現在情況顯然不一樣了。
萬一小蝙蝠來的時間不巧，剛好看到她費盡心思想要隐藏住的這不好的一面可怎麽辦？
可如果等着蘇伊來，不管藏着那個人是霍華德還是奧古斯，她的小蝙蝠作為一個新生沒幾年的血族都肯定都不是對方的對手。
薇莉娅一時有些糾結，她有些頭疼地斟酌選擇的問題。
但顯然目前的事态并不能留給她多少糾結的時間。
班森冰冷的看着地上顫抖不止的女人，眼底充斥着冰冷。
“就算不是她，你的下場也只有死。”
霍華德給了他一個離開實驗室的機會，條件是只要他找到薇爾莉特。
找到薇爾莉特，帶回菲爾德的宮殿。
怎麽可能？
要不是她，自己怎麽可能落得這樣的下場？
這三百年，他就是憑借着對她的恨意才在實驗室裏一次次痛苦的實驗中茍活下來的。
他會找到薇爾莉特。
但同時，他也會殺了他。
就算以生命為代價也在所不惜。
眼前這個女人是霍華德給他線索指定要去試探的人，可這女人身上沒有一絲血族的氣息，看起來弱小的可憐，真真切切只不過是一個人類罷了，簡直是在浪費他的時間。
班森的耐心逐漸消磨殆盡。
反正只要他動手一試就能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不是薇爾莉特那個雜種。
他話音剛落，正要動手殺了眼前的女人。
這時正好一道閃電霎時亮起，短暫的照亮了黑暗中廢棄建築內的場景。
天邊很快砸下了一顆顆大雨點，伴随着狂風将之前天邊的悶熱一掃而空。
下暴雨了。
這場雨來得巧，剛好沖散了一路上吸血鬼留下來的所有氣息。
黑暗中，薇莉娅無聲眨了眨眼睫。
這場雨很好，這樣她大概能在蘇伊找到她之前解決好所有的事。
班森的大手即将落下之際，瞬息之間，薇莉娅率先發動了一記魔法攻擊。不需要禱詞加持，只需要念力就可以瞬發的魔法技能昭示着她至少是一個強大的高級魔法師。
班森很快反應過來支起了魔法盾抵擋。
随即眼底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剛才還在害怕的顫抖的女人，這一瞬間她身上明顯地散發着強大的純血種血族的氣息。
這怎麽可能！
在他的記憶裏薇爾莉特不過是混雜了一半人類血脈的雜種罷了！她憑什麽能變成純血種。
這麽多年，實驗室裏死了這麽多人，也沒有一個人被改造成功。
班森眼圈周圍恨得發紅，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薇莉娅身上的氣質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如果剛才看起來還算是人畜無害，這時候的她渾身都湧動着可怕莫測的氣息。
“霍華德沒有告訴你，早在你被送進實驗室的時候我就已經變成純血種了嗎？”薇莉娅從地上站起來，殷紅的唇扯出了一抹殘忍的笑意，一邊将自己身上和頭發上的濕意烘幹，一邊漫不經心地往前走。
“真可憐啊班森·波特，看起來你的純血濃度變高了，可惜這在真正的純血種面前什麽都不是。”
“薇爾莉特。”
班森在喉嚨中一字一句低吼出來她的名字，眼底的恨意幾乎要化為實質溢出來。
霍華德的懷疑沒有錯，這個女人果然就是薇爾莉特。
殺了她！
他一定要殺了她！
即使她是個純血種又怎麽樣，他原本就做好了死的覺悟。班森他看着眼前這張陌生的臉，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被牽扯顫抖着。
瞬間移動到遠處拉開距離。
男人的嘴巴微動，他低聲快速念起禱詞。
廢棄的建築到處都是殘垣斷壁，高層之上一側的牆尚且沒有封塑，外面的暴雨還在下，薇莉娅靜靜看了一眼濃重如墨的黑夜，收回了視線，遠處班森喚起魔法的程序還在進行。
她沒有阻攔他的動作，而是耐心等待他禱詞的結束。
直到所有的召喚儀式結束，巨大的火焰侵襲而來，薇莉娅依舊沒有做出什麽防衛的舉動，班森看着她毫無舉動，臉上逐漸升起了一抹期待和興奮。
為什麽不支起魔法屏障？
當然是因為面前的攻擊還達不到讓她去防禦的地步。
薇莉娅輕笑了一聲，然後她嘴唇微動，簡短的禱詞過後，同樣是火焰魔法，冰藍色的火焰大作，沒有什麽花裏胡哨的形狀，瞬間将對面的火焰獵鳥吞噬的一絲不剩。
這絕對的力量面前，所有花哨的形式都不堪一擊。
整個過程很快，不過是瞬息的時間。
班森深切的認識到自己的力量在女人面前堪比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幾百年過去，他們之間的位置早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輸了，輸的徹底。
複仇的念頭全部成了幻想，根本不可能實現。
班森收斂起了所有的不可置信和恨意，他突然變得平靜起來。
“上天真是不公平，僅僅是因為血脈的不同就可以決定一切，不是純血種的我無論多麽努力，究其一生，也爬不上你輕輕松松就能達到的高度。”夜風嗚咽和雨水拍打聲中，殘破的建築內部唯有班森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薇爾莉特，你大概不知道，我從小就多麽嫉妒你。”
“還有，你知道這三百年來我在實驗室裏過得有多痛苦嗎？”他的語速極慢，顯得有些凄涼可悲，“我簡直恨不得将你剝皮拆骨，所以我把那些人類女人都當成是你的樣子去洩憤……”
砰——
強大的外力沖擊讓班森的身體直接被甩到後方的牆壁上，薇莉娅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拽住他的頭發将他整個人從地上拽起來。
“嫉妒一個混雜了一半人類血脈的雜種嗎？”
一想到停屍房裏那些身體殘破可怖的女性屍體，都是出于班森對她的恨意而洩憤，這就足以引起薇莉娅的怒意。
她拽着男人的腦袋往牆上一下下砸過去，聲音冷漠：“可那時候的我又憑什麽要承受你們的惡意呢？別忘了你還差點殺了我，班森·波特，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班森臉上、頭上被砸的滿是鮮血，可這點傷對吸血鬼來說不算什麽。他突然大笑起來，像瘋了一樣，眼裏爬滿了紅血絲，“憑什麽是我咎由自取？如果沒有你，我怎麽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本來就是你的錯！”
他已經徹底瘋了。
他抽出腰間那把匕首，開始不停地向薇莉娅盲目地刺過去。
薇莉娅沒有了耐心，于是她很快就結果了班森的性命。
班森成長了很多，但是在她面前，這點成長什麽都不算。
男人最後還剩一口氣的時候，薇莉娅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慢慢蹲在了他面前，輕松地奪過了那把匕首。
“這三百年來，活着很痛苦吧？”
她的聲音很輕柔，一邊在銀刃上纏繞滿了魔法元素，一邊緩慢插入了班森的心髒。
雨還在下，天邊有些發亮，薇莉娅臉上綻開了一抹溫柔的笑，她溫柔地笑着，同時轉了轉那把插在班森胸口的匕首，眼底冰涼一片，“我幫你解脫了，不用謝了。”
白皙的手上沾滿了鮮血。
她有些嫌棄，念了一道清潔魔法的口訣，看到手上幹幹淨淨，微微蹙起的眉這才再度展開。
漫不經心地轉過身，斷壁殘垣中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裏一個渾身濕漉漉的黑發女孩。
因為在暴雨中淋過，她烏黑的長發濕成縷黏答答地貼在肩背上，頭發上，睫毛上都挂着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
像只被雨淋濕的可憐狗狗。
她一身狼狽卻渾不在意，只是怔怔的站在那裏，女孩有半邊身體幾乎都浸在血裏，她看起來狼狽極了。
早在剛才，薇莉娅就察覺到蘇伊的氣息。
很可惜，最不想讓她看見的一面還是被看見了。
“你剛才遇到了奧古斯或者霍華德了嗎？”
薇莉娅慢慢走到她身邊問道，同時為她也施了一道清潔魔法。
蘇伊黑眸緊緊盯着薇莉娅的臉，不說話。
霍華德傷估計還沒養好，過來的大概率奧古斯。
薇莉娅知道八成是蘇伊剛才拖住了奧古斯。難怪她暴露身份之後，都把班森弄死了，也沒見到奧古斯出現。
不過他的目的終究還是達到了，她剛才已經算是徹底暴露身份，奧古斯已經知道了她就是薇爾莉特，以後不怕找不到她。
夜空乍明的一瞬間，薇莉娅擡頭能看到蘇伊那雙幹淨的黑色眼瞳。
很神奇。
她看不懂那裏面藏着的情緒究竟是什麽。
薇莉娅有點好奇。
她的完美形象破碎掉了，蘇伊會有什麽反應。
會不會慌張逃跑呢？
會不會難以接受呢？
她接着幫蘇伊将濕漉漉的頭發用魔法烘幹，修長的手指将那頭烏黑的頭發上緩慢理順，動作溫柔。
期間蘇伊一直沒有說過話，薇莉娅胸腔中卻陡然生出了一股煩躁感，有些煩悶。
她低頭扯了一下唇角。
可是我現在越來越喜歡你。
想逃走已經沒有機會了哦，蘇伊。
你答應過的，以後都跟在我身後。
我的後代。
就是屬于我的……這樣也沒錯吧。
“薇莉娅……小姐。”女孩的聲音有些幹啞，仔細聽還能聽到其中夾雜着一絲顫抖。
她終于說了見面後第一句話。
薇莉娅的玫紅色的眼底卻有些發暗。
怎麽辦？她有點不想聽蘇伊接下來的話。
所以薇莉娅先一步出聲打斷道：“蘇伊，我有點累了，我們能回去最後再……”
話還沒有說完，她率先落入了一個帶着溫暖的懷抱，她感覺到按在自己肩頭的手似乎也在顫抖。
“你沒事。”
“你沒事就好。”
薇莉娅被緊緊抱着，臉上的表情有些怔愣。
心卻驀的一下就軟了下來。
她好像……
真的很喜歡蘇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