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七
阿刁無聊地坐在房間內瞧着窗外已經看了兩日的翠竹,那翠竹高大到阿刁要将頭身處窗外才能看到它的頂端。
此時日頭剛剛升起,早飯她是和鳳七幾個人一起吃的,飯後,鳳良和鳳安照例去巡邏,若無異常此刻應當是在大門處和謝家帶來的侍衛們在一處。
她轉頭看向一旁的鳳七,正懶散地躺在她身旁,手裏正拿着她先前在射箭比賽中拿下的頭獎,仔仔細細地研究着。
“你這弓不錯,哪裏來的?”鳳七愛不釋手地問道。
“在豐州一個比試臺上贏來的。”見鳳七眼中似有喜歡之意,便問道:“你喜歡?送給你。”
鳳七倒是真的喜歡這把弓,但她哪好意思直接收,便推脫道:“這是你比賽贏來的戰利品,我哪能要?”
說罷,便将那弓輕放在一旁,只是眼神依舊不舍留戀。
她自幼喜歡射箭,比起劍法她箭罰要厲害得多,但武林大會哪有比射箭的,故而她并未參加此次的武林大會,除了真的武藝不精外,她也真的意不在此。
師父武器庫裏的那些奇珍異寶,還有記錄在冊的各類兵器鍛造圖,早就被她翻了個遍,對于擺出來的那些,她更喜歡的是書上記錄的那些彎弓。
自己也動手做過一些,師父知她喜歡,還曾尋過巧匠特意為她量身定制過一把,但就像她是師父的徒弟一樣,她對自己喜歡的東西也是極愛收藏的。
第一眼見這弓,她就極為喜歡,目光留戀在它身上久久,阿刁便将這弓拿來給她看,她本是想要開口問阿刁可否借它把玩,誰知她開口便要送她。
阿刁看出她是真的喜歡才開口相贈,能去參加比賽,其實更多的是為了贏錢給謝知非買禮物,對于這張弓确實意外之喜,比起弓她更愛劍,所以,她也是真心。
“其實那場比賽贏得了比這把弓更重要的東西,跟着我也只會在這裏蒙灰,此物便送與你,希望它能在你的手中變得不同。”阿刁認真地說道。
“當真?”鳳七還有些不可置信般,這弓可是十分貴重了,“這弓身用的是上好的杉木,弦看起來也是老竹所制,看着做工,非老匠是做不出的。”
她雖平時不着調,但無緣無故收人這等貴重物品還是知道
“你看,你能說出它的做工、來歷,我卻不能,所以這弓給你也不算虧。”
見她依舊猶豫,索性将那弓塞入她懷中,站起身子道,“走吧。”
鳳七被她動作弄得一愣,堪堪将懷中的弓抱緊,呆呆地看着她,問道“去哪?”
“讓我見識見識你的箭法。”阿刁站在陽光充足的窗前,指着院子外,低着頭對鳳七說道。
鳳七看着被日光緊緊包圍的她,有些移不開目光,這才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二人站在院中,看着空落落的院子。
看着院牆處高大的翠竹,有些不知所措的阿刁說道:“要不射這個竹子?”
鳳七看了看手中的弓以及阿刁手裏還剩下三支的箭,又擡頭看了看眼前的竹林,無奈道:“我的箭法實在無法施展。”
于是二人尴尬的站在院中,苦思冥想。
第一,要去何處去要些箭來;第二,要怎麽體現她非凡的箭法。
正當二人苦思不得的時候,鳳安與鳳良正巧回來了。
“你們站在做什麽?”鳳安見二人挺挺地對着牆邊的竹子,像在罰站一般。
鳳七将二人的意圖告知,卻惹得鳳良捧腹大笑,被鳳七一記眼刀後,他才撓了撓頭道:“這又現成的竹子,我給你削幾只做箭如何?”
鳳七知道他的向來手巧,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只是試試弓而已,便無需使用活物,不如,就射這竹葉如何?”鳳安說道。
其實,沒說出的是這是在別家的院中,活物四處亂竄,還是不要給主人家惹麻煩為好。
“竹葉?”阿刁突然開口。
“怎麽,覺得簡單?”鳳七問道。
阿刁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這不就是射靶子嗎?并沒有什麽難度。
鳳安讀懂她嚴眼中的含義,解釋道:“這你就不知道了,此葉非彼葉,并非是射這這長在竹上的葉子,而是要在這竹葉掉落在地面之前将其射中。”
阿刁這才明白并不是射靶子,她在心中想,這竹葉在空中飄蕩,雖慢但極為不穩定,且樹葉又輕,一陣風便可将其吹跑,那這與射活物也并無不同。
想到這,她看向一旁的鳳七,卻見她昂起下巴,并未被這難度吓到,看來是由十成的把握。
鳳七與她的眼神對視,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只說了句:“看穩了,別眨眼。”說罷便對着鳳安師叔道,“開始吧。”
只見鳳安先是一個飛身,輕巧地落在最高處的竹幹之上,對着下方的鳳七點了點頭。
鳳七會意,從懷中取出一條長帕,将眼蒙上,随後竟将三支箭全部置于弦上。
這下可把阿刁給驚呆了,她原本以為是一次射一支箭,誰料是一下子射出三支,而且還是在蒙眼的狀态之下,見鳳七這架勢,她才知道鳳七方才的那股傲氣竟有些收斂了,于是退後了幾步。
鳳良則在一旁老實的的削竹子。
見鳳七準備完畢,鳳安腳下用力一踩,震得竹葉“唰唰”作響,直往下掉落。
鳳七拉緊弓弦,目光淩厲,看準飄落的竹葉,對準後猛然射出,待到竹葉全部掉落至地面後,鳳七才一首扯落眼前的帕子,向前走去,将三支插穩地面的箭拔出。
見果然每支箭上都插着新鮮掉落的竹葉,欣然一笑。
“你這弓也沒算贈錯人吧?”鳳七将箭往阿刁身前一遞,驕傲道。
“是這弓的榮幸。”阿刁答道。
鳳安這才從竹幹上飛下,說:“什麽時候你的劍法要有這麽好就好了。”
鳳良則拿着幾支削好的竹箭走了過來,他卻不這麽認為,“小七的興趣并不在此,若是這武林大會比射箭,想必我們小七必然是要拿第一的。”
鳳七對他的誇贊全盤接受,接過他手裏的竹箭,放在弓上試了試,見還算合手,便滿意地收下。
“阿刁。”
門外傳來一陣清潤的男聲,幾人循着聲音探去。
只見謝知非穿着一身與往常不同的窄袖長衫,不見往日翩翩公子的優雅,這一身襯得他極為挺拔,若非那張清白的面孔,到有種少年将軍的感覺。
謝知非信步踏進院中,颔首與幾人打了招呼。
“謝公子是要出去嗎?”鳳安見他穿着似有要出門的樣子,便率先問道,畢竟他是帶着任務來的,若他要出門,自己是要随行的。
謝知非點了點頭,聲音略微上揚,開口道:“不勞煩鳳安大俠,我是來找阿刁的,她陪我便可。”
鳳安卻想着鳳鳴師兄的交待,剛想拒絕,卻被阿刁先了一步“好”。無奈只好閉嘴。
阿刁便朝着幾人道別,轉身與謝知非朝外走去。
“你們方才是在比試嗎?”謝知非見衆人聚在一處,便問道。
“我将上次贏的那把弓送給了鳳七,見她十分喜歡,邊想着讓她展示一下。”說着還激動道,“你是不知道她居然蒙着眼睛,三箭齊發将空中的竹葉射中。”
阿刁回憶着方才鳳七的英姿,覺得自己應該要改變自己對她的看法了,她一直以為鳳七只愛貪玩,誰知竟還有此等天賦,更不論這等功夫需要多久的練習了,看來是自己将人看輕了,說着,便嘆了口氣。
謝知非見她嘆氣,不由得停下腳步。
阿刁則自顧自地朝前走着,“天雲門裏的人各個都很厲害,鳳鳴師兄劍法高絕,鳳安穩重,鳳良輕功最好,連鳳七的箭法都這麽厲害。”
謝知非聽出她口氣中的豔羨,阻止她這般只顧去羨慕別人去,頓了頓,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說道:“阿刁去參加武林大會吧。”
阿刁則猛地停下腳步擡頭看他。
只見他繼續說道:“不用羨慕別人,去征服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