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賽(補)

武林大會從啓辦至今已有數年,無論朝代更替,五年一期,從未有改。

四大派的掌門早早攜弟子們趕到,作為琅琊山莊主人的百裏氏也做了萬全的準備,天雲門、點星閣、南山派及青陽派則站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等候,各門派的負責人站在擂臺之上等候號角聲的響起。

阿刁一大早就被鳳七從床上薅了起來,睡眼惺忪的站在天雲門這一派的弟子中,本來靠在鳳七身上微眯着眼的她,突然被一陣號角聲将瞌睡蟲全部吵走。

武林大會分為四個賽程,第一個賽程是各大派弟子之間的混戰,兩兩對決,一場定勝負,勝者自動進入下一場對決;第二個賽程則是初賽,抽簽為定,每一位參賽者都将挑戰三名對手,全勝者直接晉級最終的決勝局,勝兩場者進入複賽,其餘出局;第三個賽程則是複賽,通過對戰選取四位,将參與最終的對決;而最後則是決賽,抽簽為定,一對一比拼,敗者直接出局,站在最後的将會是此次武林大會的冠軍。

最後獲勝的那人,連着本派都可直接當選為武林盟的話事人,若是四大派之一,則掌門當選為武林盟主,若是其餘小派,也可直接參與到武林大事的商讨之中。

雖然舉辦至今勝出者幾乎都是四大派的弟子,但為了本派武功的傳承及發揚,各門派也是卯足了勁想要出頭。

大會的規則有兩條,一不可出暗器,二則是點到為止,絕不可傷人性命。違背者将連帶着本門派所有弟子全部出局,故而鮮少有人違背。

不過,刀槍無眼,說了不傷人性命,但沒說不可以打傷對方,所以,比武場旁都有各門派及百裏氏安排的大夫,各類藥品也都準備的十分豐富。

随着號角聲的響起,阿刁順眼望去,雲桀身為武林盟主向前一步宣布了比試的的規則及要求,随後便與四大派掌門退出擂臺,将場地留給下方興奮不已的各派弟子。

此次武林大會的場地依舊選在了琅琊山莊南側的山腳下,依山的一側有一整片的坐落在半山腰上的高臺,此處的地勢頗為巧妙,四周高而中間低,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鬥獸場般的布局,比試擂臺在其中凹陷之處同樣架起了一個高臺,為讓周遭的人能夠看清,特意修建的沒那麽高,架在整個場地的中央,夠讓所有人看清比試的細節。

武林大會開始前,各門派參與此次比試的人員都已将名諱通過信件的方式交予琅琊山莊,為防提前競争,今日才将混戰名單張貼于比武臺大門處。

阿刁看了一會兒,覺得實在和她所認為的武林大會相差甚遠,這都是什麽妖魔鬼怪,怎麽還有拿着鍋蓋上臺比武的。

真是讓人大開眼界,還沒等到她轉頭,又看到一名瘦小的男子已一種極其緩慢地動作躊躇手中的木劍,沒錯,是木劍,像是被人點了慢速一樣向前砍去,果不其然,被對面拿着鍋蓋的男子一把掀翻,鍋蓋男勝。

這也能贏?真是……真是……詭異。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被鳳七看出來後,鳳七解釋道:“今日第一天沒什麽可看的,這都是些炮灰,鬧笑話的,待到了初賽才是真正精彩。”阿刁一臉不信,惹得鳳七叉腰,“你那是什麽眼神,你別不信,到時候有你看的。”

她就算是相信,也實在沒眼再看下去,就趁着鳳七和其他人聊天之時,偷偷溜到後山沒人的一棵大樹後,見四周沒人,放心的靠在大樹上,用衣袖遮住眼睛,開始打起了瞌睡。

日光透過樹影落在她的臉上,盡管有衣袖遮擋,卻還是感受到了刺眼的光,于是側了側身子,将整個人蜷縮了起來。

就在她鬼鬼祟祟的時候,卻沒見到身後不遠處還有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在靠近。

來人一身石青色暗紋寬袖長袍,長發束冠,頗有股子風流倜谠的味道,站在不遠處看阿刁挪動身子蜷縮在一處的樣子,無聲地勾起一抹笑來,随即,拎起衣擺,蹑手蹑腳地靠近,想要從背後吓她一跳。

可誰知,還未靠近樹旁,就一不小心踩到了一節樹枝,将還未沉睡的阿刁吵醒,警覺地回過頭來,喊了一聲:“誰?”

“是我,蕭珩。”蕭珩一把将還提在手中的衣擺洩氣地放下,弓着的身子也伸直,帶着做壞事沒成功的标槍是,喪氣地說道。

江州城內通往琅琊山莊的主道上,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将道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一輛精巧富麗的馬車悄然從擁擠的道路中脫穎而出,馬兒一聲嘶叫,蹄兒輕擡停在琅琊山莊的大門處,身後跟着的七八名持劍侍衛皆騎馬跟随。

侍衛門在馬車還未停穩時便從馬上躍下,立于馬車兩旁,将馬車團團圍住,做保護姿态。

這一舉動将周遭的路人目光彙聚在一處,都停下腳步,試圖将車內之人看清,心中不約而同道,也不知是哪裏來的達官顯貴,竟這個時間跑到琅琊山莊來了。

看護衛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的官宦或江湖大派的護衛或弟子,倒像是軍營中訓練出來的,不論是馬上馬下,那身姿板正訓練有素的模樣,便可見微知著。

一只修長有力的大手将馬車帷裳挑起,緊接着跳下馬車,在他的攙扶下,馬車內的幾人也出現的路人的視線中。

“阿娘,到了。”謝爾潆挽着母親的手,指着琅琊山莊的大門說道。

謝夫人站在門口,一襲月白色錦繡長袍,墨玉般的青絲高高挽起淡雅又不失華貴,面帶微笑,任由女兒攬着邁步上前。

身後還跟了個随身伺候的婢女亦步亦趨地跟着,見門前的人沒有反應,快步上前,報了家門。

守在門處地百裏氏弟子聽聞是将軍夫人親臨,連忙将人迎了進去,吩咐身後的同門趕緊去擂臺上請師父。

謝知非與謝知白跟在母親的身後,一同被人請到客堂處歇息,說是主人馬上就到。

謝夫人本姓王,在與謝家結親之前,家中祖輩亦與百裏氏有所結交,只是百裏氏常年居于江州,早在幾十年前就已不參與世事,避世隐居,在百裏氏祖輩遭難之際,王家亦有暗中相助,故而這些年來亦有來往,只是念于江湖朝堂兩不相幹,為了避嫌,故而沒有明目張膽。因此,少有人知王家與百裏氏的關系非比尋常。

謝夫人自嫁人後,也因着謝将軍地身份,鮮少與百裏氏走動,今日一來,想必百裏氏也是十分驚訝。

“阿娘,你真的認識百裏家的人啊?”謝爾潆從小不理家中之事,謝夫人也鮮少與子女們談起這些,因此并不知曉兩家的關系。

“這又什麽奇怪,阿娘還能诓騙我們不成?”謝知白平日裏就愛和妹妹鬥嘴。

謝夫人也是習慣了自己的這兩位雙胞子女之間的吵嘴,神色未見有所波動,見坐在一旁不說話的謝知白,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問道。

“子津,救你的那位恩人,今日會參加比武大會嗎?”

謝夫人這句話問得不是毫無來由,半個多月前她突然收到一封來自于長公主的信,說是在豐州遇見了自己的兒子,信中還寫道兒子身邊還跟着一位不知來歷的江湖女子,武功頗為高深,後又發現其是天雲門雲逸的徒弟。

此時頗為蹊跷,她是知道自己的兒子的,當年那件事直到今日也還未抓到真兇,那人隐匿行蹤,埋藏在大夏皇室多年,子津突然出現在北境,絕對是調查出了什麽,才瞞着他們前去。

之事,子津向來不近女色,怎得會突然對一個江湖女子如此上心,實在古怪。

“武林大會通常都要提前一月由各門派将參加比武的弟子名單遞至武林盟,阿刁這幾日才到天雲門呢,還未正式拜入天雲門,應當是來不及了。”謝知非對阿刁參不參加這個比武沒什麽執念。

以阿刁的想法來看,應當是想要參加的吧,就她那個武癡樣,看別人比試肯定心癢癢,今日肯定也守在擂臺邊上呢。

不過,還沒到初賽,實在沒什麽看透,都是鬧笑話的多點。

“如此。”謝夫人若有所思的點頭。

沒想到自己這個向來對所有事情漠不關心的冷淡兒子竟然對這位姑娘的事情如此了解,她微微一笑,希望自己之前的揣測都是多慮。

“不知謝夫人來此,實在有失遠迎。”

一陣爽朗的男生從門外傳來,打斷了母子倆的對話。

來人正是百裏氏如今的家主百裏溪,一身玄色團紋長袍,濃眉大眼,鼻子下面的八字胡顯得人十分威嚴,不過此時臉上帶着的笑意将周身的嚴肅抹消了幾分。

“突然到訪,是我唐突了。”

“哪裏哪裏。”

兩人寒暄一番,謝夫人道出此行的目的。

見其只是淡出想要來參觀武林大會後,百裏溪露出一抹莫測的笑容,訝然開口:“實在是巧,小西平王也回建康經過琅琊,早在一個時辰前已到,這會自正在擂臺邊上呢。”

今日這是怎得,連着兩夥子顯貴到場,雖說往年也有達官顯貴到場,可也都是最後幾日來看個結果,怎的今年都在第一日便到了,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