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一個世界裏……

峥銘從昏迷中慢慢醒來,他死命揉了揉眼睛,才發現自己并不是躺在實驗室內,而是躺在一間封閉得嚴嚴實實的房間內。此時,頭頂上方,有個黑洞洞的攝像頭後,傳來一聲冷笑,“年輕人,你是誰?代表那方勢力?”

峥銘努力掙紮了一下,四肢被捆得具體。” 哼!”他淡笑道,”我不屬于任何一方。”

“的确是。”那聲音繼續道,”數年前,你在高加索地區的一處小山村裏,救了一個孩子,還是叛軍的孩子。你把他偷偷帶了出來,安置在一處福利院裏……不過被他們發現了。”

峥銘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此時,天花板上浮出一段錄像回放:安東烏索瓦正在那個福利院裏慰問,他注意到那位失去了左腿的小朋友,似乎傷勢特別嚴重……

突然,畫面中又浮現幾位人物,剛仔、臻城,以及緊跟在他們身後的小弟老武和阿良。他們在送藥至那家福利院時,似乎認出了這個小孩子。

“臻城,這不是那位朝我們射石頭的小小孩嗎?那天,我們送貨,恰好路過高加索地區……”剛仔拍着自己後腦勺說道。

“ 對,對啊!那個村子裏都是鬧獨立的叛亂分子,那次差點沒把我們射成篩子……”臻城摸着自己的下巴,驚魂未定說道。

“這是……叛軍的孩子?”安東正好站在附近,聽聞到,不禁大吃一驚,”不對……這個小孩還是國家安全局的特工員送過來的。難道,他叛變了?”考慮再三後,他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将軍,那個……”

原來,自己是被這兩個蠢貨揭發的!峥銘暗聲咒罵着。

原來如此啊!小白看到這錄像,心裏也起了一圈漣漪,”難怪,那次在賭城,肖娜一口氣殺了他們二人。”敢情她一路留下來線索,就是讓自己替她查明峥銘的死亡真相?!這個可怕的女人,小白急想道。

黑暗裏,錄像畫面還在繼續。隔了幾日,峥銘室內前後出現了兩個人。何子中慢悠悠走了進去,他笑道,”看來,還是我們何氏研發的藥物管用。你都死期将至了,心情也沒有很差嘛。”說完,他指了指峥銘床前的白色顆粒,”這是改良過的一氧化二氮,還在檢測階段,預期效果應該會很不錯。”說完,他便摔門而去了。

過了許久,又晃進來一個人。白墨塵?小白暗吃一大驚!錄像中,他冷冷取出一本雞湯類的書,但他并沒有寬慰。”如果想說什麽,可以留下來一紙片語,也給他人留作念想吧。”他淡淡說道。

聞言,峥銘沉默了許久。随後,他掙紮着在書上一個空白處,将就着手上的傷血,寫下:何氏涉毒……

再沒過多久,他便送往天際監獄。在那裏,一抹伽馬射線奪窗而入,結束了他年輕的生命。

畫面也随之在小白面前消失了。”原來……原來!!”小白忍不住連呼數次”原來”,心裏之前的種種疑惑幾乎全釋然了,何子中,白墨塵,都不是無辜的。他喃喃道,”看來,我得趕緊離開,不然下場會更體面。”

他骨碌爬了起來,努力往前走去。不一會兒,前面出現了四幅圖:梅蘭竹菊。而在同時,他前方忽然微微亮起,一個巨大的發光螺旋體,正在飛速旋轉着。螺旋體上面,印有八卦陣的圖案。

“這是什麽?”小白驚訝道,”破解八卦陣?”

“卡森先生,兩年前,你與剛仔他們邀約,要在這裏商量什麽呢?”肖恩緩緩問道。

“行業秘密。”卡森面無表情說道。

“何氏集團大公子何子中,似乎有來過。聽說,還是他将二人屍體連夜送回國去。”石勇插話道。”你們關系很熟嗎?”

“這與他們的死有關嗎?如果認識了的死了,身邊所有人都要懷疑一遍,那你們警察忙得過來嗎?”卡森冷色道。

“有關系。兩次他來的時候,都死了兩個人。說明,你們的見面觸動了兇手什麽?”石勇回答道。

“兇手是誰?你怎麽知道他的心思?”卡森對這種沒依據的猜測推理毫不客氣。

黑暗中,小白呆呆地望着眼前這個不停旋轉的八卦,他順手摸了下自己的手腕,布虎符。何子都?!他的心又開始喧躁起來。

突然,他想起在端午節前晚,陪何子都閑逛時,正好看到了一個八卦圖。那會,他說了些什麽呢?小白努力回想着。

“八卦分陰陽。八卦陣按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從生門殺入,往休門殺出,再入開門,此八卦陣可解。”黑暗中,何子都的話語一字字全從他的腦海裏蹦出來。

“生門?生門在哪裏?休門?開門?”小白暗忖道,他擡眼四處尋找着,但除了梅蘭竹菊四圖在黑幕裏泛發詭異的藍光之外,再也看不見其他物件了。

這些圖像應該在暗示着什麽,小白盯着它們想道,”是春夏秋冬?是四季輪回?是……”他在猜測無數種可能。“生門,死門,是指萬物生死嗎?”

“梅花開在淩寒的冬天,是生門嗎?竹子多在春天裏發芽,應該算生門。”他自言自語道,想到這,小白稍稍激動了一些,”菊花盛放在秋天,春生秋收,春種秋死,應該算死門。蘭花一年四季皆有,又算是什麽呢?”

先試試吧,大不了多試幾遍,小白自我安慰道。于是他慢慢走上前,輕輕觸碰了那幅竹子圖,再試圖觸碰寒梅圖,随後蘭花圖。但一切沒有反應。于是他又換了個順序,竹子—蘭花—寒梅,還是一切靜寂不動。

難道,并不是這樣的?!小白暗暗驚道。他再次細細觀察那黑暗中不停旋轉的圓體……難道,它是寓指宇宙天體旋轉嗎?小白喃喃着。

宇宙大爆炸初期,産生了諸多星雲。星雲中的組成粒子會相互碰撞,使得它們會不停轉動。而誕生于星雲中心的恒星,由于角動量守恒,它們會一直保持自轉。小白思量道,他看着眼前那不斷旋動的發光螺旋體,在黑暗中,它似乎就是寓意宇宙中久不停歇的星體。

而宇宙中所有星體旋轉都是逆時針。小白喃喃道,“這四幅梅蘭竹菊正好是按冬春夏秋那順時針的時間排列。如果,破壞它們的排列,”想到這,他徑自上前,随手将浮動的四幅圖全部倒換了一遍順序……

只聽見輕輕一聲“咔嚓”,不知觸及了哪個機關,小白一下子便被重重甩了出去……終于他回來了。此時,他躺在那間兩年多前偷偷潛入過的實驗室內,靠窗位置,如黑洞一般的圓柱物仍在泛着詭異的暗光……

“難道,我是從那裏甩出來的?”小白心驚道,他想起,上次在即将離開時,他本想靠近這黑體觀察一番,奈何時間來不及……“時間原來從來不曾離去,繞了一圈,我又回來了。”他苦笑道。

他勉強站起來,朝室內四周打量着,實驗臺面上散亂着一堆數據草稿紙。他伸長脖子細看了一眼,幾乎都是鈾-235,钚-239,鋁基碳化……還有一些詭異的圖形設計……“新型核導?!”他猛驚醒道。

難道,基地半夜出現的詭異火花,便是他們在研發新核導留下的痕跡。小白想着,他順勢瞥了一眼周圍的儀器,上面果然殘留了一些彈藥痕跡。

外面此時天光大作,走廊之外響起陣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正在逼近這間實驗室。“完了,這次跑不了了。”想到這,小白幽幽閉上了雙眼。

“走,還在等什麽!”突然,實驗室的大門被推開,白墨塵不知從那裏冒了出來,沖他奔過來一把拽走。

小白來不及驚訝,他便被這位空降的“救世主”帶跑了。白墨塵似乎對這裏甚為熟悉,沒幾下,他便帶小白從一條暗道逃遠了。

待二人稍微安定下來,小白便一把甩開對方的手,“你……你怎麽會在這?你怎麽知道我在這?你怎麽知道還有密道?”他一口氣急問了數個問題,其實他心底還有無數個疑問等着對方解答。

“以後再說。”白墨塵眨了眨眼,狡黠地笑了笑,”對了,送你一個禮物。”話音剛落,他從身上取出一張複印紙,扔到對方臉上。

小白狐疑地接過去,仔細一看,原來這是一份警局的物證報告:……香港第一中學科技樓地下室發現數量較多的硝酸胺……

原來如此!難怪陳磊只是一時實驗失手,竟然能炸毀整棟科技樓。小白暗聲道,硝酸胺遇到高溫高壓及猛烈碰擊後,會發生劇烈爆炸,産生的火光類似蘑菇雲。

“對了,何氏是那個學校的贊助者,據警方查實,何子中的幾位小弟,前陣子經常半夜驅車光顧科技樓呢……”白墨塵幽幽說道,他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古怪神色,”何夫人,你怎麽看?” 他故意貼着小白耳根說道。

聞言,小白臉上青白不定,”真是個死亡牌啊!”他摸了摸口袋裏的那張死神塔羅牌,可猛然發現,它早已不知遺落在哪裏了。

“這可是我花了不少心思,偷偷’借’複印出來的報告,不要出賣我。”白墨塵說完,便輕然遠去。

望着白墨塵離去的背影,小白呆立了許久,“何子中……”他不斷低聲念叨着這個名字。”去何氏貨船上看看,也許,那裏藏有什麽訊息。”突然,他心底有個聲音說道。

等他回到街上,已經是傍晚時分。沒想到,短短不到一日,他倍感已經熬過一年了。街上到處都在播放着警情通報,”空軍基地二次遭到不明身份者入侵……疑似亞洲人的面孔……”屏幕上出現了好幾張他的側面照。看到這,小白壓低了罩衫帽子。

經過一家私人小超市時,他巧妙躲開了店內監控,再”順手借了”一頂帽子和口罩,這才悄悄逼近了何子中的貨船。碼頭上這會風平浪靜,不見一絲異常。為了保險起見,他特地躍入海中,藏在船底,直到夜色降臨,才敢悄悄游了出來。

“你果然在這。”就在小白好不容易爬上最底層船艙時,一個熟悉的女音在他身後輕輕晃蕩着。

肖娜?!小白不用回頭,便認得這個聲音。幸好不是美方警察,他暗想道。

“告訴我,峥銘的死亡過程。”身後來者幽幽靠近蹲了下來,她眼裏湧動着亮晶晶的珠子。

“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吧。” 小白抹了一把額前的水花,淡淡說道。”你又殺了兩個人,老武和阿良?!”

“看來安東的遺囑裏說的內容并不假,你果然在基地裏看到了什麽。”肖娜冷笑道,她默認了殺二位小弟的事實。

“安東的遺囑?”小白聞此大驚道,”裏面,他還說了什麽?”

“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對方哼道。

“那為什麽要留給我這些暗號?”小白喃喃道,他想到了陳磊屋內那詭異的函數描圖,以及偷偷塞在他口袋裏的塔羅牌,還有……故意引他們去隐蔽的洞口看見莉達的動靜。

“真相,總需要揭露的。”她淡定笑了笑。”那遺囑裏交代……破解海底燈塔的方法便是找到了新的致命武器……51區某基地裏似乎正在研發,某個能掌控人類未來命運的東西……”

“所以,何子都被要求,務必回憶出你當時破解22張塔羅牌的方法。”她繼續笑着說道。

“什麽?!”小白聞言,震驚地張大了嘴,他努力抖動着嘴唇,卻還是吐不出半個字來。原來是自己誤會子都了,還以為他跟莉達他們沆瀣一氣。想到這,他內心苦澀無比。

“對了,莉達跑了。石勇今早帶着一幫美國狗腿子,伏擊了那處廢棄的礦洞,何氏兄弟當場被擒了。”肖娜雲淡風輕般說道,好像這些事無關生死痛癢。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加州警方現在正在調查何子中的兩大罪狀。一是疑似販毒,賭城裏搜出不少一氧化二氮顆粒,銷售方疑是他,可惜收據早被卡森銷毀了。二是,他們非法闖入軍事基地附近的區域,甚至搗鼓着核實驗。”

“一氧化二氮的原材料不就是硝酸铵嗎?!” 小白暗想道,他這會聽得心驚肉跳,“那……那莉達為什麽非要選擇51區來搞核實驗?”

“因為你啊!”肖娜詭異地笑道,“只有抓了何子都并靠近基地,才能引你進去一探究竟嘛。畢竟遺囑裏寫着,安東也不确定美國人是否已經掌控了人類命運的秘密。”

聞此,小白癱倒在地。“這是……一盤徹頭徹尾的騙局,是死局。”他呢喃着。

“呵呵,我也該回去了。”肖娜說完便走了,“謝謝你。”她遠遠落下了這句話。

她的心總算安定下來了,間接殺死她的未婚夫的仇人們全都一個不落地解決了。小白低嘆道,“但是我的問題才剛剛開始……”

出于對弟弟的保護,何子中在警局十分爽快地攬下所有罪責,而警方确也查不出這位弟弟的犯罪證據,故何子都當夜就被石勇帶離了警局。

甲板上,慘淡的月色下,何子都的神色愈發黯淡了。

“子都……”小白望着陰風中那道孤獨的背影,輕聲喚道。

何子都聽見了,但他不想回頭。

……

“你知道嗎!昊然他們查出來,陳育新原來不是個普通船員,他是白氏集團的一名科研人員。”石勇沖着小白急切說道。

而此時,對方不作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