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已經成了姜晚風日思夜想的事情,幾乎成了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無論走到哪裏,在做什麽,姜晚風都會下意識地觀察一下,這裏有沒有可能成為她脫身的地方。表面上,卻還要半點都不顯露。
如此殚精竭慮,姜晚風也沒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如今監控遍布,連車輛後排乘坐人的臉都能拍的清清楚楚。她想消失哪有那麽容易,只怕不出兩三個小時,就會被南延令給揪出來。
幸好,她并不是一個人。
自從她離開娘家,姜遠航也沒有來探望過,但是姜晚風卻再幾天後發現自己的一件衣服口袋裏被塞了個小紙條,上面寫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那是母親的筆跡。姜晚風悄拿到號碼後悄悄打過去,果然接電話的人就是母親方潔。電話裏母親并沒有之前見面時擺出的一副出家人再也不問世事的态度,而是直截了當地告訴她如果她想離開南家,離開南延令便去找另一個神秘人。
母女連心。方潔察覺到她的心思一點兒都不奇怪。
姜晚風奇怪的是那個所謂的神秘人到底是什麽身份,她按照母親告訴她的電話打過去之後,對方一口便叫出姜晚風的名字,并且直截了當地告訴她,無論她什麽時候想離開,就直接找借口去那個商場就可以,後面的事情都不用擔心。
姜晚風在壽宴上無意間聽到那樣一番對話,驚惶無助間找了過去,沒想到真的就順利脫身了!
一直等到順利地見到母親,姜晚風還有些不敢置信,南延令真的沒有找到她,還是根本就沒有找過?
“孕檢的資料有沒有帶過來?”、
母親的一句話提醒了姜晚風。南延令還在等着她肚子裏這個孩子去救命姜楚楚,所以必然會找的。
姜晚風自嘲地一笑,壓下自己心裏空落落地感覺,搖了搖頭。
她這次離開完全沒有做任何準備。
但是好在之前的檢查結果她都記得,肚子裏的孩子現在是完全健康的狀态。
方潔遞給她一套證件,“以後,你就用這個名字身份吧!”
姜晚風打開看了一眼那個嶄新的身份證,上面是完全陌生的名字,愣了一下才擡頭問方潔,“媽,您是什麽時候開始準備這些的?”
方潔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姜晚風看着她頭上新長出來的短發,忍不住追問:“到底為什麽您要假裝出家?又為什麽會給我準備了這些?還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
方潔苦笑一聲,嘆息道:“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并不是假裝出家的。只是……”
她的雙眼毫無焦距地看向遠方,整個人都顯得蒼老而頹敗。
“你也別問了,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現在,什麽事兒都是次要的,你要先把肚子裏的孩子平安剩下來再說。在這之前,不能讓姜楚楚他們找到你。”
姜晚風默然點了點頭。上一次為了救姜楚楚,就搭進去她的孩子。她還奇怪自己為什麽能逃過一劫,在衛生間聽到姜楚楚他們的對話時,才恍然大悟。不過是想到姜楚楚即便成功的接受了移植手術,還有複發的可能。
所以,她姜晚風被留下一條命,不過是作為一個能夠随時再提供一個孩子救命的生育機器而已!
這樣的認知令之前所有的不甘和幻想都被狠狠地踩進泥地裏,姜晚風不知道如果自己不是因為還懷有身孕,在這樣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麽事。
她只能自我麻痹,什麽都不去想,也不再追問,只一心孕育着腹中的小生命。還好身邊還有母親的照料,讓姜晚風一直緊緊繃着的神經放松了許多。
她自從懷孕便睡得不太安穩,只是顧忌會吵醒母親,所以大多時候都悄無聲息地躺在自己房間裏輾轉反側,也怕母親擔心,從來不對她說自己失眠的事情。
這晚又是久久無眠,聽到外面似乎傳來什麽動靜時,姜晚風還有些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側耳仔細聽了一陣兒,姜晚風才确認自己沒有聽錯。
真的是父親的聲音!
他怎麽會在這裏?
姜晚風本想直接開門出去看個究竟,卻聽到母親壓抑着的充滿焦慮的聲音:“你怎麽突然跑來了?事情辦得怎麽樣了?南延令呢?”
聽到最後那個名字,姜晚風的腳步就邁不出去了。她捂着胸口,心髒莫名其妙地一陣狂跳。
“估計這會兒也該有消息傳開了,放心,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兒有空注意到別的!我來,是得跟你商量一下,晚風和孩子的事情……”
“小聲點兒,你到我房裏來說。”
兩人進了方潔的卧室,姜晚風聽到那邊房門門鎖輕碰的聲音,便輕手輕腳地拉開自己的房門,悄無聲息地走出去,把耳朵貼在方潔的門上偷聽。
“現在南家應該已經亂起來了,有了之前晚晚那份協議,不管怎麽樣,我們借着晚晚肚子裏這個孩子都能分一杯羹。”
“可惜前面那個孩子沒留住,不然倒是更多一重把握。”姜遠航嘆了口氣,“萬一她這次懷的是個女孩,就有些麻煩。”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畸形的那麽厲害,南延令都不肯放棄,還是沒搶救過來。好在晚晚又懷孕了,南延令死了後,這就是他唯一的骨血。南家那瘋老婆子還在,之前南家老頭子死的時候南家那些跳出來鬧騰的人,都被他們母子收拾的差不多了,現在已經沒有人能有能力再出來蹦跶。咱們就等着坐收漁翁之利就行了。”
姜晚風聽得清楚,渾身如墜冰窟!
倉惶間她碰到房門,還來不及反應,門就被從裏面拉開,露出父母驚愕的臉。
“這,晚晚,你怎麽醒了?”方潔幹笑着問,“你爸爸不放心你,過來看看,又怕被別人知道,所以只好晚上偷偷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