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延令擦幹頭發,側身躺在床上,腰間的浴巾又散開了一點。

姜晚風趕忙挪開目光,裝作要喝水,起身去拿水杯。

“你房間裏的家具都換了?”

南延令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

姜晚風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顫,水珠灑落在手背上。

他們結婚這麽久,這還是第二次南延令到她的房間裏。

第一次,是他們倆人莫名其妙地睡在一起過了一夜。

現在,大家都是知道了,那次是姜遠航做了手腳。

當然,在南延令的認知裏,姜晚風不是幫兇也是順水推舟的知情者。

“嗯。”她努力平複着心态,輕描淡寫地試探,“我們結婚之前……換掉的。”

那一夜之後的第二天清晨,他的暴怒深深刺傷了她。所以她讓人換了家具,騙自己什麽都沒發生。

只是沒想到,最終,他卻又願意娶她,再給她更多的痛苦,她卻始終抱着幻想,甘之若饴。

當然更不曾想到,幾年夫妻,走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

“那就好,不會有甲醛之類。”

南延令的關注點卻好似和她完全不同。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幾句話,南延令便不再做聲。

姜晚風過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偷看,才發現他居然已經睡着了。

看看窗外還未黑透的天色,姜晚風也覺得有些無語。

作為一枚孕婦,明明特別容易困倦的是她才對!

可是這位毫不客氣地就占據了她的床!

姜晚風只能找了本書,看了一會兒,卻覺得坐立難安,好不容易熬到平時休息的時候,也只能咬咬牙,輕手輕腳地躺上去,盡量離他遠一點。

南延令的手卻徑直覆蓋過來,直接壓在她的胸口。

姜晚風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

南延令的頭也蹭了過來,直接壓在她的脖頸處。

炙熱的呼吸輕撫在皮膚上,兩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早點睡。”

南延令帶着壓抑的聲音低低傳來,姜晚風自然不敢違拗,硬閉上眼睛催眠自己。

“別走。”

耳邊傳來男人低沉地輕喃,卻像驚雷般讓姜晚風陡然瞪大雙眼。

南延令卻再無半點聲音,像是睡着了。

一夜無眠的姜晚風,翻來覆去都在琢磨,南延令到底是不是知道她昨天是打算悄悄溜走的。一會兒覺得,如果他知道,絕不可能就這樣不聞不問沒有半點懲罰。一會兒又覺得或許他是要等自己回去再慢慢秋後算賬。

可再轉念一想,又覺得應當不是這樣,按照南延令的性格和作風,才不會這麽隐忍。

各種念頭翻來滾去,讓她疲憊不堪。頂着兩個大黑眼圈起床時,看到明顯睡眠不錯精神煥發的南延令,姜晚風更是覺得憤懑不已。

“看來南太太對于回家,十分期待。” 南延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姜晚風不敢反駁,卻也不想違心承認,只能保持沉默。

“昨晚沒睡好,恐怕不止是因為這個。”南延令靠近她,逼迫的氣息越來越近。

姜晚風緊張到連呼吸都不會,渾身輕輕顫栗。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嗎?

南延令的嘴唇貼到姜晚風的耳垂,低沉的聲音帶着幾分笑意,“我原本是顧忌你的身體,沒想到卻是讓老婆更加心生不滿了……”

姜晚風的臉“騰”地燒紅,後退一步,狠狠瞪着南延令。這家夥怎麽又這樣?

南延令卻是朗朗一笑,心情頗好般地邁開兩條長腿,往外走去。

姜晚風有些忐忑難安,卻還是不得不跟着南延令上了車。姜遠航一直送她到了門外,車開出去很遠,姜晚風回頭還看到父親目送的身影,心裏有些酸澀。

倆人一路沉默着回到家,姜晚風一直懸着心在等待南延令的“秋後算賬”。

南延令卻什麽都沒有說過。

他每天早出晚歸,很忙的樣子,卻叮囑了傭人好好照顧姜晚風,并且每天都回來陪她一起吃晚餐,而且每次産檢都會特意抽空陪着姜晚風,做足了好丈夫的樣子。

姜晚風卻總是懸着一顆心。

命運的饋贈早就在暗中标好價碼。南延令的溫情也是如此。她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奢望得到他的真心。反而因為他的恩賜惴惴難安。

只怕自己付不起那個代價。

然而真的有句話叫怕什麽來什麽。

蘇秀華壽宴時,并沒有大辦,只在家裏擺了幾桌酒席宴請親朋。

姜晚風起身去個衛生間的功夫,就碰到蘇秀華在和人說話。

“你怎麽從醫院跑出來了?”

“您今天過壽,再怎麽我都要來一次,這是我送給您的禮物。祝您歲歲有今朝!”

“你這孩子,自己的身體都這樣了,怎麽還想着我!”

“這是應該的,前段時間住在家裏,您對我像親生女兒一樣……等明年您過壽,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看到,所以……”

“快別說這些,姜晚風的孩子一定還能救你!這次只是意外,到時候……”

姜晚風已經聽不到後面的對話,她的腦子裏嗡嗡亂響,心裏只剩下一個念頭——逃!

立即逃走!

姜晚風返回了衛生間,捧起冷水澆在自己的臉上,然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身回到了宴席上。

婆婆蘇秀華還沒回來,南延令正在和身邊的人說着什麽,看到她回來,微微蹙眉,幫她拉開椅子,等她坐下時問:“怎麽去了這麽久?”

“沒事,突然有點頭暈。”

“那,我讓人送你回去休息?”

“好。”

姜晚風點了點頭,起身跟大家打了個解釋了一下。

姜晚風離開後,借口要買東西,讓司機在半路停車,自己下去後,司機等了一個小時都不見她回來,才覺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