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前兩天中午快要睡着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寫的,當時費加羅剛發了第一波花絮,有點好磕。
不放到正文劇情線裏寫,但是也不打番外的标,簡稱為特別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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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柏全生命的最精細之處,唯有一人能夠理解。
而這一人,于他十八歲那年,驚鴻一瞥,洶湧的愛意隐藏于靜水深流之下。
馬柏全永遠不會向其袒露心意,歸根究底,是相愛的代價太過慘痛。他并非不知天高地厚,卻終究只能意識到愛上他是他無法避免的浩災,這份強烈而盛大的愛意來的過于突兀,他無法抵抗世俗的紛繁,只能全盤接受隔海相望的痛苦。
老相機失焦于二零二三年夏末的餘潮,回憶的牢籠鋪天蓋地将其捕捉,帶着他一起路過張康樂曾參與過的那個夏天。
午後夢醒的片刻失神咬斷了炙熱的空氣,透過素白的簾子,日光輕灑落在嫩紅的草莓汁水上,黏膩又散發着香甜。
馬柏全正仰躺在涼席上,頭下墊了塊軟塌塌的趴枕,睜開眼的時候牆上斑駁的白牆帶着些萎黃,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那臺老式電視機上,眼前是一片霧蒙蒙的細塵,被思緒攪動,搖搖起舞。
他已完全失了神,目光失焦,在桌邊那處白色花朵紋路的蕾絲白邊游移,落在了身側的男人身上。
“張康樂……”
高瘦的人形穿了一件普通深綠色的毛衣,和霧蒙蒙的夢境似乎完全融為一體。
只是那張臉卻格外的熟悉,棱角分明,而那雙眼,在張開的那一瞬,也亦曾往昔,漂亮,又不失了靈性。
曾在他夢中千百萬次出現的人,此時此刻正斜躺在一旁,安靜的閉着眼小憩,被一聲低啞的人聲喚醒,卻絲毫不見怒意,只是溫淡的回應:“是熱麽?”
老房子裏沒有空調,唯一還在運作的只有吱吱呀呀的電風扇,半遮掩的窗簾露外出窗戶縫隙外被晾曬的衣服,床邊摞了兩本半開的書,像是南柯一夢般飄渺。
“我在做夢嗎……”
“你已經醒了。” 張康樂抓過一旁的蒲扇,揮手搖動着:“舊風扇不好用,除了吱吱呀呀的響,倒也沒什麽別的用途。不涼快。”
“這是哪兒?” 馬柏全帶着巡視的目光打量四周,沒有一處不透露着夏尾末梢舊房子的那種朦胧感,像是在夢裏,可他剛剛才醒。
“我們的,家。” 張康樂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指尖的觸感帶着溫度,讓馬柏全意識到自己正醒着:“怎麽一覺起來睡得這麽迷糊,連在家都認不出來了?”
我們的家……
馬柏全飛速沖下床,扯開了簾子,夏末燥熱穿透過窗戶的縫隙,裹挾着正午的蟬鳴,掩藏于曠野的風中,距離稍近的枝頭,永動垂落。
他迎面呼吸的那刻,卻聞到了水塘的潮濕,濕噠噠苔藓的鑽進鼻腔,卻在這一刻意外的清爽起來,讓他的大腦不再那麽遲鈍。
這是既不是西樵,不是劇裏的何家浩和何家樹的家,也不是現代張康樂的家。
但是馬柏全又完全不意外他們會出現在如此的地方,這好像是馬柏全夢境最深處,那個難以抵達柔軟的地方,藏着他最愛的人。
在無人窺見的角落,他曾一次一次反複觸及埋藏在最心底的哥哥。
他近乎呆滞的轉過頭去,迎上了張康樂的視線:“張康樂……”
“我在。”
他在。
在一個無人可以窺見的角落,唯有馬柏全與張康樂二人。
這對十八歲的馬柏全來說,簡直是莫大的誘惑。
像是還有血的肉,被赤裸裸的扔在了露出獠牙的狼前,餓慣了的脾胃被極大的血腥味刺激,引誘着他瘋狂的向前俯沖,去熱烈的撕咬。
可是馬柏全僅僅只是攥緊了拳頭,對面的人不會看清他眼底的淚珠,只會在他揚起将僵硬笑容的那一刻,關心的詢問:“是身體不舒服麽?”
“……沒有,沒有不舒服,我只是,有點想你……”
怎麽可能。
這份上天恩賜他的禮物,他未曾抓住,算得上是自己膽小。
這十八年來的摸爬滾打,讓他見慣了娛樂圈的水深險惡,禮貌的,披上一層難以扒掉的僞裝,他從對方身上能夠體現出的,無非便是社交意識,以及距離感。
可不過彈指一揮間,他将自己在所有感情上的際遇全部揮霍一空,卻始終心存僥幸,終于讓他等到了美夢的降臨。
夢裏是他愛的人。
還有不那麽懦弱的自己。
馬柏全緊緊沖了上去,将人揉進懷裏,豆大的淚水不聽使喚的砸了下來,壓抑的聲調被緊緊的堵塞進喉嚨裏,他怕吓到張康樂,因此哭得格外壓抑。
而輕柔的拍打一如往昔,夢中出現的音調仍舊是那麽冷靜,盡管他從未回頭,盡管他從未看清那顆晶瑩的淚。
像是珠海的夏夜,那通比心跳提前打來的電話,張康樂輕聲哄道:“哭什麽啊?我會心疼。”
他貪戀這溫柔缱绻的聲音已太久,如今得償所願,餘下的只有夢中的不真實,可他不願再松手,哪怕只是沉浸在夢裏。
那就讓馬柏全一直沉浸在夢裏,一直沉浸在這個十八歲的夏末正午。
熱烈的親吻席卷了兩個人最後一絲的理智,衣物褪去那刻,張康樂的指尖輕抵在馬柏全胸口,後又全部覆上,試圖用盡最後一絲理智,去感受心跳的熱烈,還有愛人的渴求。
白皙滑嫩的手貼在身體皮膚上的觸感格外的明顯,馬柏全也騰出一只手來,緊緊的覆蓋于張康樂的手之上。
他望着張康樂的眼睛,意亂情迷的背後,藏了很多東西。
秋水流連,繁星閃爍,以及那份亘古不變的愛意永遠長青,将人緊緊裹挾。
馬柏全輕聲詢問:“心跳的快會不會很丢人?”
“愛人有什麽丢人的”,張康樂反手抓握,同他緊緊相依:“愛人不丢人,我們都是。”
是啊,在這個理智清醒的年代,還會有誰覺得愛人才丢人。
那份濃烈的柔情,早已掰開揉碎了緊緊的附身于夢中之人的周圍,只剩下了黏膩的吻。
日光穿透進窗戶,透過窗簾,一層層的抽絲剝繭,循序漸進,照耀到某處時,強烈的日光揮散了陰暗處的陰霾,與其交纏之隙,帶着溫吞的水聲。
許是遠處石子擲進池塘的撲通,激起朵朵浪花,又或許是風聲浩蕩。
光影之中的人仰起的脖頸,夢境混亂,仿佛又再次重演于他們兩人共同的戲劇。
帷幕拉開,人影交纏。
“再擡起來點,張康樂。”馬柏全柔聲的命令:“用點力,纏緊一點,不要摔下去。”
混亂之中,張康樂腰部弓起,又被人用手輕輕的揉搓小腹,他實在疼得緊,就連撫摸也無濟于事,便無意識的伸手去抓,似乎是想要尋找一個依靠點,卻被馬柏全尋到了漏洞。
隐匿的白光将兩人的身形襯得格外纏綿,大口的喘息和呼吸聲遮蓋過了電風扇的搖晃,皮膚摩擦布料的聲音都在指引誘惑。
桌上的草莓不知何時滾落到了地下,摔成兩半,黏膩的汁水流淌,香甜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之中。
懵懂生澀的少年猶如巡視領地的國王,在一次又一次溫柔的納許中,逐漸的長大,坦然的接受欲望的指引。
一場酣暢,日光也只覺害羞,慢慢的移向另外一個方向,退出,許久之後又重新探入,又仿佛是頑皮的孩子,直至日頭漸落,它才又終于收回。
馬柏全将人擁入懷中,耳鬓厮磨,舔舐撕咬,被他學了個十成十的澀情,于是連張康樂這種喜好面不改色裝大人的人,也慢慢的紅了臉,被他牽着手,慢慢的扣緊,再調教似的的松開。
“哪學的……這麽多調戲人的法子?”
“……夢裏,很多次,但只有你。”
在未曾擁有張康樂的那段日子裏,馬柏全墜入夢境中,總會期待着見到他。
時而只是一段簡單的對話,時而是十指緊扣的溫存,更多的時候,他的欲望則是被完全的剝離開,赤裸裸的攤開放置于明面之上。
那是少年人心底壓抑最狠的愛戀,是不曾言說的愛意,是十八歲少年人情愫紛呈空白頁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是淺嘗辄止的心動,亦是小心回望過後只能看他沒入人潮的苦痛。
但心動就是心動。
他也終将為他的心動買單。
“張康樂,你怎麽這麽好。”
馬柏全輕輕附耳,帶着勾的音調流連在他耳畔,一字一字的顫音響起,張康樂雙眸明亮,直至最後一音落下。
“你真的特別好特別好,我特別特別特別,喜歡你。”
這份暗戀訴諸于口,只是簡單的一句喜歡,夏風吹來時,便響徹心扉。
夏日綿長,歡迎來到他們夢。
歡迎來到只屬于他們的二零二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