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國王最愛的女兒,她想要嫁給世界上最厲害的男子。她說,只要那個男子能逗笑她,就嫁給他。于是,城堡外,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男子來求婚。他們有的會唱歌,會跳舞,會講故事……可是,驕傲的公主不看不聽,她才瞧不起這些小把戲呢。

後來,有一天,來了一位其貌不揚的男子,他背着幾個大小不一的木桶。他對着城堡裏的公主恭敬地低下頭說道,‘親愛的公主,只要你笑了,便要嫁給我。否則……’

公主從來瞧不起任何人,她不屑地哼了一聲。随之那個男子随手拍了兩下,第一個木桶裏便跑出了幾只可愛的小白兔,随後第二個桶裏飛出了一群金光燦燦的蝴蝶,第三個桶裏……全是公主喜歡的動物花朵,她一時看傻了眼,竟呵呵笑了起來……

國王見到公主笑了,馬上就要宣布大婚。可是公主的臉馬上陰沉了下來,她操起了王國裏最鋒利無比的寶劍,一下子将那男子刺死了……

可是下一秒,她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被什麽魔力劈開了,被劈成了好幾塊。而且,這些屍塊自己爬進了各個木桶。不一會兒,小木桶的套在中木桶裏,中的套在大的……一層層套上去之後,最外的那層木桶上漸漸浮現出公主生前的模樣,還是那樣的美麗動人……”

“故事講完了,寶寶該睡了。”海蘭珠親了又親她懷中的小棉襖,再慢慢放下去了。動作極輕極靜,生怕發出一絲細響。

隔壁的門吱呀被關上了,想是洲鵬回來了。最近他回來越來越晚,一想到這,海蘭珠的臉上就露出困惑和擔憂。她回頭望了望床上靜谧的小身影,心中又蕩起了滿足感……

一間小小的畫室內,三個年輕人正興致勃勃地互相欣賞着對方的畫作,窗外的陽光正好,暖暖的。

“海蘭珠越來越了不得喽,”爾檀愛撫地摸着對方的小臉,”自學都畫得這麽棒,才學了……一年而已!”這對小姐妹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可好了。

洲鵬站在一旁,看着她們,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這是他們學畫畫的第五個年頭了,爾檀畫技最精湛,她時常幫他調色,故而,他畫出來的東西明顯增加了一層明豔的美感。

妹妹海蘭珠小他們兩歲,但最近也迷上了繪畫,總是跟進畫室內。她就像小蝴蝶一般,一會兒停在洲鵬的身後,一會兒又飛到了他畫紙的旁邊,咯咯笑個不停。每當這個時候,洲鵬心裏就格外滿足:自從父母不在了,他和海蘭珠便相依為命,好久不見她這麽開心了……

也許,畫畫打開了她的心路。洲鵬心裏暗想着,他慢慢閉上了眼睛。

滿洲裏。

此時寒風侵肌,白雪茫茫。街上銀裝素裹,玉壁珠脊。随處可見形态各異的冰雕,和堆滿了積雪的雕塑。幾乎不見人影,這會大家都躲在室內,吹着暖氣,捧着暖茶……

寒風裏,廣場上标志性的幾個套娃建築都被警戒線封圍住。只見最大的那處,它的外牆是個巨型套娃的設計,那裏,畫中套娃的眼角瀉下一道長長的黃褐色的顏料。

這與四周白雪覆蓋的景象形成了鮮明對比。

連續下了兩天大雪了,這幾處建築外牆上的套娃卻絲毫沒有被白雪遮住,反而露出他們本來的笑容。那機械的笑姿,在揚揚飛雪下,十分詭異。

小白皺了皺眉頭,他随衆人再觀察了其他幾處稍小的套娃建築群,情況大同小異。

“檢測報告顯示,那黃褐色的顏料,有夾雜着一些人血。”豐隊死命跺腳着,他的雙手雖然戴着手套,但還是一個勁捂住嘴巴呵氣取暖着。

“屍體殘骸是在,那幾處套娃建築的外牆內發現的,這幾天氣溫驟降,外牆凍裂開……”

咖啡館內。三三兩兩幾乎坐滿了人,豐隊好不容易找到角落裏的一處空位,忙招呼身後幾位一起圍坐在。他本來不喜歡咖啡的味道,但是外面實在冷,還是躲進有暖氣的地方坐坐再說。

“這次居然連……特情局的都飛來了,”一位新入隊的警員壓低了嗓子半嘲諷道,”還得多虧國際友人……”

前日,套娃廣場上正舉辦一場一年一度的跨國書畫展覽。有幾位國外游客站在廣場上拍照留念時,意外發現在一處套娃建築的外牆裏,隐約露出了一根人的手指……警方馬上封鎖了現場,現場挖掘,随後,在其他幾處套娃建築的外牆內,又發現了好多塊零碎的屍體殘骸。

“話說那幾位還挺認真的,大冷天非要再轉幾圈……”豐隊朝咖啡屋大門向外望去……

小白回來後,又寫了一堆檢讨,挨了一頓咆哮。林隊對他在海底廣場随意破壞下水管道的行為很是不滿,“逞能,沒有團隊意識,毫無組織紀律……”林隊一直以為,個人英雄主義是莽夫行徑。

此時,他穿着一身單薄的秋裝,這也是他一直以來,自以為是,逞能裝逼的後果。組織上決定讓他凍一凍,餓一餓,說不定能讓他吃個教訓。

他克制不住地顫抖着,室外此時零下幾度,他的雙膝蓋幾乎支撐不住自己了。

“……去化驗科看看吧,”若兮冷冷看他一眼,便拉上昊然,朝警局方向大步流星走去。小白連忙跟上。

咖啡屋內,燈影搖曳。今夜大雪紛飛,客人來得不多。唯一的兩三位客人各自散在黑暗的角落裏,慢慢地品嘗着寂寞或清靜。

洲鵬望着面前楚楚動人的依娜,沉寂許久的心又蕩起了陣陣漣漪。他的前任女友詩涵突然不辭而別,讓他一度陷入絕望。難得,這兩天在書畫交流會上,偶遇了這麽一位美女,而且對方對自己的畫作很是贊賞。

二人相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夜深了,洲鵬便只好送她先回去。積得厚厚的雪地裏,留下了深一腳淺一腳的腳印。一路上,兩個人緊緊偎依在一起,在長長的路燈下,幾乎融為同一個身影。

告別,洲鵬忍不住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次日,洲鵬興沖沖地跑去酒店找依娜,前臺卻一臉茫然地回答道,她昨夜并沒有返回酒店。

依娜也不辭而別了。

是日,三個人又一起在畫室裏畫畫。海蘭珠最近不知為何,迷上了畫半夜街景,茫茫白雪中,昏黃的燈暈無限擴散,街上隐約可見一個人的背影……爾檀仍然替洲鵬調色着,他們倆今天要一起畫杜鵑花,這是老師阿風布置的作業。

洲鵬面色憂郁,心裏沉悶。好不容易才爬出失戀的陰影,重新又跌入深淵。

“怎麽啦,看起來悶悶不樂的……”爾檀睜大了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眸子裏閃爍着關切的神情。“這幾天一直都不吭聲,也不做作業,阿風一會又要生氣了!”她嬌滴滴的聲音猶如珠子一般,落入空中,彈跳到每個人的耳朵裏,暖暖的。

海蘭珠也停下了自己手上的畫筆,朝洲鵬投來關切的目光,她嘴唇顫動了一陣子,卻沒有說出什麽。

美術教室裏,鈴聲響起,放學了。阿風掃視了教室,目光落在洲鵬的位置上,仍空空如也。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聽說這位頗有天賦的孩子最近又失戀了,又曠課了好幾節。“唉!也許今夜,或者明天得去看看他。”阿風想到。但是明天開始又要忙活起來了,廣場上的幾座套娃建築由于經年未修,圖像的色澤得補上一些。調色最棒的……還是爾檀一起去吧。阿風在心裏默默思忖道。

“這些殘骸拼起來屬于同一具屍首,是女性。除了目前暫時缺失了一個頭顱,其他地方幾乎都能拼起來了。”法醫将眼鏡往鼻梁上推了推,小心翼翼地說道。

“只是……這具屍體死亡時間有點……看起來像是三十年前的……”他結結巴巴說道,畢竟這是他職業生涯裏少見的案例。

“……那死因是?”震驚之餘,昊然低沉着問道。

“……初步判斷,應該是借用某利器捅入腹髒……失血過多死亡。死後再分屍,這些殘骸的接口處,肌肉組織比較工整……”

“這是什麽?”若兮俯身凝望着,那案上還有一個圓環狀的東西。

“戒指。正要比對上面殘留的痕跡,也許能查出死者身份。”一位助手表示道。

小白觀察了一番,他決定不發表任何意見。他得收斂一下,免得又變成個人英雄主義。

次日,辦公室裏突然來了幾撥人,這些人情緒十分激動,其中有幾位頭發蒼白的老人頗為醒目。他們不知從哪裏得知了,昨日警方發現一具陳年舊屍,都在嚷嚷着要來辨認死者身份。

“我妹妹,20歲的時候來到滿洲裏參加一個書畫活動。從那之後,她便蒸發了一樣,生死不明。”其中一位老者大聲喊道,老淚橫流。

“我姐姐也是如此……”

“……”随後好幾個人都陳述了類似失蹤情況。除了一位女性家屬表示失去了她的遠房男親戚,其他人都在尋找失蹤的女性家人或朋友。

“你是怎麽闖入何家的?你又怎麽找到莉達的藏匿處?”林隊死死盯着小白,他的目光裏夾着懷疑和否定。不久前,石勇的陳述報告裏,明确提到在何宅裏見到小白,在營地裏看見何子中和他前後腳坐到莉達的茶桌旁……

石勇暫時被隔離審查。小白身上似乎也頗多疑點。林隊鋒利的眼神幾乎要剖開對方的大腦,恨不得親手挖出那段經歷。

小白選擇了沉默。他隐隐覺得,他心裏的某一個信息點,或許将掀起狂風巨浪,何氏,烏索瓦,甚至白氏,以及……

不知為何,這一次章隊居然主動跑出來,他與林隊一陣關門交流後,小白便暫時脫離了嫌疑審查。

“想什麽呢?”若兮不知什麽時候靠過來,幽幽問道。

小白沖他淡笑,不語。翻開了面前一本泛黃的陳年記錄,他們需要重新調查,滿洲裏這些年來失蹤人員的記錄。

“想什麽呢?”爾檀輕輕靠在洲鵬身上,今日海蘭珠難得不來了。她一直暗戀着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弟弟,只是妾有意而君莫知。

洲鵬被她這麽一靠,吓了一大跳,對于爾檀,他向來當成親姐一般看待。除了那一次……

“戒指上居然有名字,”一名小警員激動跑了進來,”名字是滿佳慧,去年剛剛離世。她的兒子還活着,滿清風,是省美術學院退休教師。現住址是……”

衆人大喜。

在鬧市後街的一處窄小民宅裏,阿風端坐在院子裏大筆作畫着。年紀大了,他的腿腳不太方便,但精神矍铄,氣色甚佳。盡管此時院內突然來了一堆警員們,他仍沒有停下作畫的意思。

“這個是你母親的?”豐隊跳過客套語,直接切入正題。

阿風緩緩轉過身,定睛細看,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

“她什麽時候遺失了這個戒指呢?”豐隊毫不客氣問道。

“沒有……她很久之前便送給我了,”阿風面無表情,一字一頓說道,”只是我……不小心弄丢了。”

後面,任各位警員們再怎麽詢問,他始終專注于自己的作畫,不作言語。

“真是……豈有此理,”豐隊忍不住吐槽道,”把警察當敵人,一點都不配合。”

“阿風當年是我們幾個的老師,為人特別好,我們平時沒錢買顏料畫紙,他都自掏腰包呢……”

“對啊,有時候我們生病了,他還會陪我們去看病呢……”

咖啡室內,幾個50歲上下的男子圍坐在一起,警方好不容易找到阿風的幾個學生,他們提起恩師個個都是面露喜色,感恩戴德,不勝感激。

“那有沒哪位學生……跟老師關系處得并不好?”昊然微笑着問道。

“沒有,我們雖然不是同一屆的,但是平時都有一起玩。畢業後,大家在聊天群裏聊得最多,都是感恩懷念老師,至今沒聽過有半個字說他不好的。”

原來,畢業後還有聊天群。昊然他們當即掏出手機,表示要加入,那幾位遲疑了幾秒鐘,也只能同意了。

深夜,小小的畫室內傳來陣陣急促的喘息聲……

“啊……你……我……”洲鵬大概醉酒醒了大半,他望着一片狼藉,看看自己,再看看身邊的爾檀,嬌花弱柳,袒露酥懷。他懊惱地猛錘着自己的腦袋,剛剛不知道誰先開始的……滿屋子狼狽不堪。他頓時臉紅心跳,說話也結結巴巴起來,

“對……對不起,我……我會負……責的。”大腦一片空白,光靠嘴巴表達思想了。

“嗯”爾檀微微揚起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

……

警局辦公室,靜默無聲。外面雪落了一地,遠遠近近,傳來嗚嗚的風聲。

衆人皆埋頭翻閱浏覽那個聊天群的信息,一個群裏數百號人,全是阿風歷屆的學生們。感謝人類科技的發展,網上聊天的記錄可以保存數十年之久。偶爾遇到一二條信息有點意思,警員們便三三兩兩咬着耳朵暗暗讨論,生怕打亂了別人的思緒。

小白是唯一沒有手機的。自從他第一次違紀之後,他的手機連同大腦裏的某些記憶,一并被沒收了。這會,他再次翻看那本失蹤人員記錄冊。

三十多年來,一共報案在冊的失蹤有十起。除了四起發生在近10年,其他六起集中在三十年前左右。

鼠年12月5日……滿詩涵,女,23歲,失蹤……

牛年2月5日……滿依娜,女,25歲,失蹤……

虎年7月3日……滿莉奇,女,26歲,失蹤……

……

都是年輕女性。

除此之外,小白還想不出其他關聯處。

“這個……你看吧,”一旁的若兮見他無事可做,立即将自己的手機遞過去,“我想再去看看屍骸。”

感謝。小白便低頭,快速地翻查浏覽起來……幾乎都是日常閑聊,偶爾啊風發些表情包。似乎并沒有什麽異常處。

不過……某天有段聊天記錄:有個網名叫彈耳的人,突然發出了兩條訊息,便又立刻撤回了。隔了一會兒,阿風發了一條訊息,但也立即撤回了。

也許只是自己多想了吧,發錯信息這也是常見的事。小白暗忖道。

等下,那個時間……鼠年12月4日。

這跟第一起失蹤,僅隔了一天。巧合嗎?!

他連忙翻找其他的時間截點,可是除了這一天以後,這個叫彈耳的人似乎消失了一般,再也找尋不到了。

無果。一切陷入了僵局。

入夜。遠處天空突然綻放着美麗的煙花,又有幸福的人兒今夜在婚禮宮喜結良緣了。這個婚禮宮設計風格像西方的教堂,但又不是真的教堂,純粹是為了舉辦婚禮而修建的。

小白立在窗前,凝望着那絢麗多彩的煙花,突然……他腦海裏一閃而過,前日去阿風家中,他在院子裏埋頭作畫……畫中景似乎就是煙花與婚禮。

他孤身了一輩子……為什麽呢?

這半空中的流光異彩,也照亮了一旁的套娃廣場,一片白雪皚皚,除了那抹詭異的黃褐色從套娃眼角滑落,在陰冷的火花裏,格外惹眼。

“黃褐色的顏料含有人血。”小白暗暗思量着,“市政廳關于建築維修的記錄裏,阿風多次被邀請去套娃廣場,為這些建築物重新粉刷添加色澤。”

“好消息!”幾名前去省美術學院查訪的警員們面露喜色回來了。下午,難得遇到了阿風退休前的一位同事。他透露到,阿風年輕時追求過他的一個學生,甚至還當衆求婚。可惜那個學生戴上戒指後又反悔了。那個學生網名叫……彈耳。

衆人大喜,決定連夜尋找彈耳的真實身份信息了。

次日。靜谧的院子裏,阿風仍在埋頭作畫,仍是煙花和婚禮的勝景。

“你……很向往婚禮嗎?”小白幽幽問道,他的聲音不大,但擲地有聲。

“誰?”阿風抖然驚醒,他沉迷在自己的畫中太久了。幾分惱怒地回頭去看,卻看到了兩位乳臭未幹的少年,他稍微放松了警惕。

“這麽美的風景,卻唯獨不見畫中人。”小白也不等他邀請入內,徑直大步走近跟前。他淡淡笑着,“也許,畫中人……失蹤了?”

阿風聞此,冷笑二聲,大概猜到二人的身份。又開始埋頭作畫,沉默是最好的武器。

“鼠年12月4日,你對一個人表白過?!”小白壓低聲音說道,他決定賭上一把,将心裏的猜測脫口說出。

“你放屁!”阿風立馬摔掉手中的畫筆,暴怒道。

“然後,你表白被拒,殺死她。将她的血溶進顏料,給套娃建築重新上色。”小白見他情緒失控,決定繼續造勢。

幸虧昊然不在,否則他又違紀了一次。

“……”阿風聞此,猛地一怔,但很快哈哈大笑起來,“你在試探我嗎!”

“彈耳還活着嗎?”小白依舊窮追猛打發問道。

若兮似乎無心聽二人廢話,他自顧自地在院子裏四處打量觀察着。

“……”阿風死死盯着眼前這位貼着似花似草臉貼的年輕人,他一開始低估了這貨。他的眼底慢慢泛出血色,一副想要殺人的模樣。

小白躲開那雙想要吃人的眼睛,他一眼瞥到畫作邊那個調色板,裏面有顏料鮮紅欲滴。“不知道這裏,還有沒有人血呢?”

阿風大吃一驚,他不由自主偷偷捂住左手腕,退後了幾步。

若兮一把拽住那個手腕,果然,厚厚的衣袖裏面纏着紗布,透着絲絲血跡。

自從若兮回來後,表面上他仍舊不冷不熱,暗地裏倒是對小白增加了幾分信任。也多虧他幾次偷偷送糧送水,小白這些天才沒有餓死在路邊。

“把人血溶入顏料嗎?”那幾位學生面面相觑,這種獨門的調色方法居然也被警察知道了”有,這個方法不是阿風想到的,但是他有向我們推廣。”其中一人連忙解釋道。

“那一開始誰想到用這個辦法來調色的?”若兮緊緊追問道。

“是師姐啊,她是我們中調色最棒的!可惜,”那幾個學生互相對視了一下,在猶豫這個信息會不會對警方的調查産生誤導幹擾。

沉默了片刻,其中一位終于發聲道“可惜她死了。她死得很慘……”

在三十年前,師姐爾檀和師兄洲鵬喜結良緣,在婚禮宮大辦了一場煙花婚禮。除了老師阿風那天臨時有事沒去,我們大夥都去見證了這對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可是,沒過幾天,她突然失蹤了。屋內到處都是血,可就是找不到她,警方掘地三尺,仍舊一無所獲。最可憐的是,她馬上就要生下腹中的寶寶,當上幸福的媽媽了。從那以後,洲鵬就瘋了,後面也消失不見了,大概是自殺了吧……

這時,化驗室比對結果出來,那具殘骸就是爾檀。

審訊室內,無論警員們怎麽問,阿風依舊沉默不語。

豐隊忍不住在辦公室爆粗口,變态心理,得不到就毀掉,還殺死了腹中無辜胎兒,拆散了一個幸福家庭。

目前,只要找到那個缺失的頭顱,或者殺人的兇器和确切動機,即可證明他的罪狀。于是,衆警力紛紛趕至阿風家裏,甚至到省美術學院裏再次一番搜查,仍舊無果。根本找不到直接證據,來證明這一切推論。

在所有人口中,阿風永遠都是好老師,好人。

“豐隊,昨晚婚禮宮後門外的草叢裏,兩個年輕人在約會時,無意中發現幾塊屍體殘骸。”正在衆人一籌莫展時,新的一起兇殺案又被抛了出來。

又是一番手忙腳亂的現場勘察,法醫帶着他的助手們緊鑼密鼓地化驗着……

結果顯示,這些塊殘骸也是陳年老屍,女性,死亡時間都在三十年前左右。屍塊屬于至少五位女性的。

……震驚!

審訊室內。阿風淡定地喝着茶水,一臉冷笑望着一衆警員們,姜畢竟還是老的辣。

衆人都急着去審問阿風了,辦公室空無一人。小白又翻開了那本泛黃的人員失蹤記錄冊。他逐字逐字琢磨着:

……

……猴年8月16日,有報案稱滿爾檀失蹤……報案者:海……

……

……豬年9月9日,有報案者稱滿洲鵬失蹤……報案者:海……

他的目光被這兩個簽名吸引住了。從簽字的筆跡來看,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一個格外潦草,一個特別工整。但是那個線條……

小白幽幽想起了,在何子都的畫作裏,有時也會出現這樣的線條。他心情平靜的時候,簽名便端莊大氣。心情郁悶的時候,簽名便是缭亂一團。

這是同一個報案者嗎?!

“海蘭珠,這是她的簽名。她也是可憐,從小沒有父母。失去了尓檀這個好姐妹,沒幾年她唯一親人:哥哥也失蹤了,唉!”負責記錄的警員認真回憶了一下,萬分痛惜道。

“同時和爾檀跟洲鵬有關聯的人?!”小白眼睛亮了起來,”她在哪?之前怎麽都沒人提及呢?”

“她死了啊!你看,這是她的死亡證明。”那個警員翻找一通,找到了另一個本子記錄。

“啊?!”小白不驚暗叫一聲。但是……

那天,有個自稱丢了遠房男親戚的報案者……也許,她還活着?!

根據那位報案者留下的個人信息,警員們馬上趕往了那個住所。

在雜草叢生的小木屋前,一位五十來歲的焦慮的媽媽正在來回跑着,哄着懷裏安靜睡着的寶寶:寶寶不哭,媽媽給你講故事……

衆人皆震驚!她那懷裏抱着的,哪裏是嬰兒,分明就是一個早已風幹的頭顱……

一番勘察,屋子地板下,一下子挖出了衆多屍體殘骸,全是女性屍體。而另一間小小的屋子裏,散亂一地的畫紙,皆以泛黃。其中有個骨灰盒特別顯眼,上面貼着名字:滿洲鵬和海蘭珠。

……

“真是豈有此理!一個女人殺死了這麽多人!”警員們七嘴八舌讨論着。

她真的殺得了這麽多人嗎?小白心裏浮出疑問,這明顯需要穩定的人格和成熟的心态,才能不動聲色連環奪命。明顯,海蘭珠的心智還不夠強大。……三個人都熱愛畫畫。也許,畫如心聲。

次日,昊然一行再次來到了美術學院。這一次,他們翻看了一堆已經落滿塵土的畫紙。

洲鵬的畫作色彩搭配比較簡單,偶爾出現一絲彩色,但幾乎都是暗淡的水墨畫,看得出作者陰郁的心情。爾檀的畫明豔清麗,追求各種色彩的搭配,只是……她畫中的所有花,花色并非鮮紅,反而皆是黃色或褐色。類似于?建築物外牆的黃褐色顏料?難道,她的畫也是用人血而制?海蘭珠的畫更是詭異,清一色全是夜景,幽暗的陰影中,藏着一位神秘的人影,正低頭做些什麽。她的每一幅畫作的底部全都濃抹重彩,明豔豔的鮮紅。他們似乎想要表達什麽……

化驗結果,爾檀的作品幾乎浸滿了人血。

醫院裏,恢複短暫清醒的海蘭珠幽幽說起了一個故事……

從前,有個驕傲的公主,她看上了會畫畫的鄰家弟弟。可是那位鄰家男孩并不知情,他接二連三遇到了讓他心動的女孩。驕傲的公主知道後,非常氣憤,趁深夜,用手中鋒利無比的畫筆捅死了那個女孩。還把她的血收集起來,裝進顏料瓶,拿來調色,那調出的效果特別出彩。她這精湛的技藝博得了老師的關注,不久老師便愛上了她,甚至送她定情戒指。可是驕傲的公主即便戴着戒指,心裏仍愛着她的鄰家弟弟。終于有一天,她在酒裏加了一些藥,騙鄰家男孩喝下。他們做了夫妻生活,甚至還懷上了孩子。驕傲的公主和帥氣的王子終于幸福生活在一起了。

但是,他們忘記了!鄰居男孩的家裏,有個深深迷戀哥哥的妹妹,她跟蹤知道了所有的一切。終于,童話故事結束了。她用同樣的手法殺死了驕傲的公主,還将她的靈魂鎖進了套娃裏。

“屍體藏在建築裏那麽多年,怎麽突然就出現黃褐色的顏料?突然就裂開了露出殘骸了?”

“也許是套娃公主的詛咒呢……”

“是暖氣。套娃廣場普遍使用索斯系統,故暖氣能大風量,廣面積,均勻吹向建築各個角落。常期接觸高溫,建築外牆的顏料就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