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粉
阿刁強撐着身子拼盡全身力氣終于起身半跪在地面,左手撐在地面,掌心傳來一陣刺痛,她低眸一看,方才躲避的時候,手掌按在地面一塊尖銳的碎石上,那碎石黃豆大小嵌在她大魚際之中,此時正血流不止。
也多虧了這陣疼痛,讓她此刻還能保持清醒。
片刻的功夫,那女子拔下右手腕部的銀針,撿起地面上的劍,擡眸看向馬車,暗道不妙。周圍一片空曠,除卻正在打鬥的謝玄及黑衣刺客,就只餘她們二人,除了馬車裏的那位,她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能分神使出這銀針。
雖撿起了劍,可右臂綿軟無力,她低頭猛地看去,手腕的傷口處雖不見流血,但皮下的血管暴起,似是被不停的灌入什麽東西似的腫脹起來,只眨眼的功夫就已蔓延至大臂。
有毒!
這手臂怕是留不得了,她運氣點了在肩胛處的穴位,防止毒氣蔓延至全身,只怕到時她會血脈噴張而亡,她目光恐懼的盯着車廂,看來暗影門是硬茬了,怪不得一個文弱世子卻折了這麽多暗影門的兄弟,起初她還以為是身邊的護衛武功高強,原來竟都不及那位正主。
調息了片刻,她暗自驚心,看向與謝玄正在糾纏中的黑衣殺手,揚聲喊道:“師兄小心馬車裏的人。”
黑衣師兄被她一喊,失神被謝玄一劍刺向手臂,閃躲不及被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他飛身後退,來到那女子身旁,二人自知今日難逃,四目相對,那女子示意男子看向在旁邊虛弱的阿刁,男子會心,一把扯過阿刁,将她拉直身前,把刀橫在她的脖子上。
阿刁的脖頸立馬滲出一道血絲,此刻,謝知非方才從馬車上走出。
她四肢癱軟無力,神智模糊不清,腦袋昏昏沉沉,萬群感覺不到疼痛,一副即将暈過去的樣子。
謝知非看她被挾制的模樣,眼底掠過一抹精光,面容不改,周身冷似寒冰,語氣中滲着一絲寒意,勾唇道:“放了她,你們可以活着走。”
“看來她對你很重要。”那女子見握住男子的把柄,穩住搖晃的身子,靠在師兄的身上,面色蒼白地說道。
“你們的目标是我,殺了她又有何用,回去依舊是領死。”謝知非往前邁出幾步,揚起面容,徐徐開口,“上次那個人我也給了活路,結果相信你們也知道。”
“你!”女子眼中憤恨,“是暗影門估算錯誤。”
“之前那位,我曾讓他帶話,想與你們也談一樁生意,是你們不肯。”他冷冷開口,不屑一顧地說道:“看來我那表兄實在出了不少銀兩,竟引得你們如此拼命。”
“你想怎麽樣?”黑衣殺手這才出聲,此刻他只想抱住自己和師妹的性命。
“師兄,今日既已失敗,不過就是一死,至少我們還能拉個墊背的。”那女子左手持劍,抵在阿刁的面部,威脅道,“這小娘子如此貌美,若在臉上劃一刀,怕是……”
已經昏了過去的阿刁此刻是毫無反應。
“一個護衛,要殺便殺,不過,殺她之前可要掂量掂量,她可是天雲門雲逸的徒弟,若她死了,天雲門想必會蕩平整個暗影門。”謝知非冷冷開口,看着抵在阿刁面部的劍鋒,背在身後的手掌緊握,透出一絲緊張,仍舊強撐着用阿刁的身份威脅。
“你別以為這麽說我們就會相信。”那女子激動道。
“不信的話,可以看一下她腰間的銀袋,看看裏面是不是有一塊刻有雲紋的玉佩。”
那女子用力扯出阿刁腰間的銀袋,打開一看,果真有一枚刻有雲紋的玉佩。她心下一緊,自知使惹到不該惹的人了,連忙将玉佩遞向旁邊的黑衣殺手:“師兄。”
黑衣殺手看那雲紋,不由地握緊手中的道,額下似有汗珠滴落,啞聲開口:“你想怎麽樣。”
天雲門有一條天下人皆知地門規,凡是年滿十六歲的弟子皆有兩個選擇,下山或不下山,下山代表着與天雲門自此毫不相幹,可拜入朝廷門下,但絕不可再自稱天雲門弟子,與師門從此再無瓜葛。留下的弟子掌門會賜予一枚天雲門信物,代表着以後的所作所為皆代表着天雲門,一生不可陷入朝廷争鬥。
天雲門乃武林第一大派,門下弟子若無故被殺,勢必會引起天雲門的怒火,再說天雲門的雲逸,十六歲參加武林大會,以一介女流之身打遍各大門派的高手,冠絕武林,不過自從大梁國新皇登基,江湖上已有十年未曾聽過雲逸大俠的行蹤,想必是天下再難有對手,在天雲門閉關修煉罷。
“放了她,你們走。”謝知非沉吟片刻,平靜開口。
“你會這麽好心放過我們?”那女子不屑一顧道,“回了暗影門也是死,天雲門又如何,反正都是死,暗影門之後若有不測,有關我們二人何事。”說着就要将劍捅向阿刁。
死都死了,還管暗影門,若不是暗影門,她也不用做這種腦袋懸在刀尖上的事情。
“師妹!”黑衣殺手捏住阿刁的身子側身一躲,“切莫着急。”随後看向謝知非,知他定有話還要說。
“看來還是這位識趣。”謝知非垂眸,循循善誘道,“誰說讓你們會暗影門了。你們自管離開,我保準暗影門找不到你們。”
“怎麽可能?”那女子滿臉不信,咬牙切齒道:“莫不是再诓騙我們。”
“若千機閣出手呢?”謝知非似笑非笑道。
謝玄聽公子竟要将千門閣之事道出,不由得心跳如鼓,心下一轉,又将脫口而出的話語吞咽入腹中。
“你與千機閣有幹?”黑衣男子嘴唇幹澀,周身像是被一股冰涼罩住。
千機閣是什麽地方,創辦短短不過數年的一個情報組織,竟掌握朝中大數官員的機密信息亦握有各門各派不想被人熟知的秘密,有着其收集情報和傳遞信息的技巧之快速、準确,竟無可比拟。
曾有人質疑千機閣情報的真假,揚言不過是騙人錢財的組織,不料卻被千機閣爆出是蒼海派門下弟子,順便還爆出了蒼海派的一個驚天秘聞,着實讓江湖人士看了半年的笑話。
謝知非恍若未聞,只出言說道:“你二人若放了她,此後,但凡在大梁境內,我可保你不被暗影門追殺,千機閣自會替你二人隐下蹤跡。”
“當真?”
謝知非從懷中曲中一枚令牌,扔在二人腳下,眼眸似劍般盯着二人說道:“拿此令牌,前往穗城的濟安堂,出示令牌,自有人會替你們安排妥當。”
“我們為什麽要信你?”
謝知非見那女子冥頑不靈,嘲弄地眼神看向對方:“這是你們唯一的生路,你應該知道刺向你的毒針是誰射的,如何你們是完不成任務了,你可以看看你的手臂,若一個時辰內得不到解藥,不如就砍斷你的手臂,還能讓你活着走回暗影門。”
黑衣男子看向女子的右手,此刻已腫脹成紫紅色,深深嘆了一口氣,面如死灰道:“但憑吩咐。”
說着便把阿刁往謝知非身前一推,撿起地上的令牌,拱手謝道:“多謝公子不殺之恩,他日必當湧泉相相報。”
黑衣殺手攙扶着那女子地左臂朝着方才馬車駛來地方向離去。
謝知非接過阿刁,她雙眸金幣,嘴唇灰白,渾身無力地癱倒在他懷中,慌忙拉過她地右手幫她把脈。
片刻後,攸地松了一口氣,重新調整思緒說道:“讓你發善心。”
謝玄上前,神色略低啊緊張地說道:“公子,阿刁姑娘如何?”
“無礙,那毒粉對身體并沒有多大損傷,只是會讓人神志不清,疲軟無力,睡上幾個時辰應該就好了。”謝知非抱起阿刁,走向馬車。
謝玄慌忙上前想要接手,卻被謝知非輕輕一躲,悶聲吩咐道:“把門簾下開。”說罷便小心翼翼地将阿刁抱上馬車,待将她扶穩之後,扯過座下的一個木匣。
那木匣打開,裏面裝滿了白色瓷瓶,謝知非随手拿過一瓶倒出兩粒黑色的藥丸放入手中,一手攬過阿刁的背部,一手将她的頭顱輕輕仰起,将那藥丸放入她的口中。
“水。”
謝玄連忙從袋中取出水囊打開遞給謝知非。
謝知非又喂了阿刁幾口水,确保她将藥物吞下之後,才舒出一口氣,也沒管其他,喝了幾口水後,将那水囊再次放好。
“公子。”謝玄此刻才終于開口,語氣中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探尋,“公子為何要護着那兩位殺手。”
“亡命之徒若有一線生機就會像那惡狗見了骨頭一樣狠咬不放,若不為他二人尋條活路。”謝玄說罷看了眼昏迷中的刁,眼底透出一抹溫柔,“她怕是要死于他二人之手。”
“只是,千機閣的秘密……”謝玄語帶擔憂。
“無妨,你且吩咐下去,我要那二人還有用處,。”謝知非眯起雙眼,暗影門既不想活,那便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