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懵地回到家中,還未換好鞋就聽到藍麗娟女士那高亢的聲音,“這蘇夏心機太深了!”
牡丹動作一頓,後連鞋都來不及放到櫃中,就趿拉着拖鞋跑進了客廳,湊到她爸身邊,伸手滑動手機屏幕:“哇喔,這動作夠快的呀,”東西賣出去才40分鐘,蘇夏和孟奇就上了娛樂頭條。
“這對孟奇來說算是莫大的諷刺,”戴着老花眼鏡的牡忠民點開置頂的那條娛樂新聞:“一個金融才俊破産了,沒能上財經新聞,卻靠着個所謂的明星上了娛樂頭條。”
“他就不該去沾蘇夏,”江畫抱着筆記本,纖長的十指在鍵盤上快速地彈動,面上沒有幸災樂禍的笑,黑亮有神的雙眼盯着電腦屏幕:“新聞剛出來不過十分鐘,蘇夏就在微博上做了回應,會與孟奇患難與共。”
藍麗娟冷笑一聲,擡眼看向對面的江畫,不屑道:“患難與共是這樣操作的?”借機炒作還差不多,“孟奇本人還沒回應,她就肯定了消息要患難與共,那接下來是不是該主動還孟奇送給她的房子、鑽戒了?”
牡丹搭着她爸的肩:“她這麽‘深情’,就算是把那些東西都還給孟奇,孟奇也未必敢要?”
要了,日後沒出頭便罷,可一旦騰飛,那不管東西是不是孟奇曾經送出去的,在有些人眼中他永遠都欠着蘇夏。
“蘇夏太自以為是了,”江畫将筆記本一轉,把電腦屏幕對向牡丹:“孟奇剛剛回應,肯定了做空新能源被吞,但卻否定了破産一說,并且單方面取消他與蘇夏的婚約。”
正端着粥喂兒子的牡隽輕嗤一聲:“能在華爾街混到十億身家的人怎麽可能會看不懂蘇夏的把戲?”
“飽飽了,”戴着大灰狼圍兜的羊羊拍拍自己圓滾滾的肚皮,将杵到嘴邊的粥推向牡隽:“爸爸……喂喂媽媽吃,”說完就想去玩他的遙控小汽車。
“先把嘴擦幹淨,”江畫接過牡隽手裏的小碗,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剎住腳的兒子,看着他把小糊嘴擦幹淨了,才挪開眼望向牡丹:“你剛不在的時候,我們決定了一件大事。”
牡丹還盯着她爸的手機看:“是不是咱們家要搬去京都了?”
“嗯,”回話的是牡忠民:“安城雖不錯,但比起京都還差很多,”尤其是于牡隽的前程,現在既然有機會,自是要抓住。親家剛剛也給他來了電話,他們仔細權衡過,搬去京都實屬上佳之選。
“我沒意見,”牡丹也有自己的思慮,他們家在華亭麗園住了近十年了,左鄰右舍也大多認識。畫畫現要重開工作室,那五年前的事肯定會被翻出來,她跟哥沒什麽,但爸媽和羊羊呢?
藍麗娟關了手機,不再看娛樂新聞:“正好咱們家在京都朝陽區也有個大平層,”那還是老頭子十一年前去京都學習時看上的地段,現在還還着貸款呢,不過每個季度進賬的租金是真不少。
“什麽?”牡丹和牡隽都被他們媽的話驚住了,兄妹兩異口同聲地問道:“我們家在京都還有大平層?”
“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藍麗娟瞧這兩沒出息的樣子:“我和你們爸在申城還有一套三居一套兩居,”她也是中國大媽,除了黃金,就愛個房子。
牡丹望向她哥,開着玩笑道:“牡隽同學,原本我是不準備争家産的,現在得要好好考慮考慮了,”她爸媽藏得也太深了。
“都給你,”江畫右手一揮,相當霸氣地說道:“我是京都拆二代,最不缺的就是房子和門面。等你出嫁,嫂子再給你個門面陪嫁。”
當年江家老宅拆遷,她爸媽幾乎把老底都貼進去了,全要了房子,在她嫁給牡隽前,除了他們住的那一套,剩下的都過戶給了她,再有後來自己買的兩獨棟小樓,這幾年她雖然沒有出去工作,但光房租每年也有百多萬入賬。
牡隽樂了:“我去給兩富婆倒茶,以後要是實驗室經費緊缺還請兩位多多關照,”經過妹妹身旁時,敲了下她的腦袋,“你去洗點水果。”
“好說好說,”江畫今天心情美得不行。
“不吃早飯了嗎?”牡丹抽了抽鼻子,沒有聞到青南瓜餅的香味,瞧了眼她媽拿在手裏的手機,立時就明白了:“家裏都這麽富有了,我決定叫個大餅油條的外賣。”
“那就趕緊吧,”牡忠民拍了下他閨女的背:“我給你報銷。”
“成,”牡丹跑進房間拿了手機:“我還要吃個鹹豆花,你們想要吃什麽趕快報?”
正在玩小汽車的羊羊聽到這話立馬站起來,望向他姑姑小嘴一窩:“一個小豬包包和……和再一個小豬包包。”
牡丹聽到嫩嫩的小奶音一下子湊到羊羊跟前蹲下:“你要吃兩個小豬包包呀?”一手托着他的後背,用臉蹭了蹭小家夥挺着的肚皮,“姑姑給你點。”
“謝,”羊羊吞了下口水:“謝謝姑姑。”
藍麗娟看着這大姑娘,是越瞧越糟心:“都26歲了,怎麽就不開竅呢?”說着就念念叨叨地走向廚房,“幸虧老娘給你嫁妝備得足,就算嫁不出去也餓不死。”
這話牡丹不愛聽了:“誰說我嫁不出去?今天在公園跑步的時候,還有一大媽看中我,”沒談戀愛并不代表不會,她只是一直沒有時間,當然最主要還是沒有遇到合拍的。
“大媽?”江畫翻微博評論的手一頓,看向還蹲着的牡丹:“那大媽是不是長得有點圓潤,看着很正常,但就是行事有些奇怪?”
牡丹下單了:“對啊,你認識?”
“如果是她,那你就別嘚瑟了,”藍麗娟端着兒子倒的茶走出廚房。
江畫繼續翻看蘇夏微博下的評論:“你不常在家不知道,那個大媽就住在我們小區東邊的那個別墅區,她年輕時受過刺激,近年來神經越發錯亂,遇着漂亮的女人都會上去搭話,還會自言自語,不過不懼攻擊性。”
“是嗎?”牡丹有些尴尬了,收起手機,握着羊羊的小肉手按着遙控,控着小汽車在原地打轉,逗得羊羊哈哈笑。
“那也是個可憐人,”藍麗娟坐到江畫邊上,看着她發評論,順便學習學習:“據說因為爹娘走得早,她就跟一個妹妹相依為命,兩姐妹也厲害,趁着時候好從廣城批發衣服回老家賣,她看店,妹妹進貨。”
牡丹沒經歷過那個年代,但卻十分佩服從那個年代走出的商人:“後來呢?”
“後來她到了年紀就結婚生子了,而妹妹大概是在外經歷的多了,一直都沒能定下來,”這些藍麗娟也是聽院裏的醫生說的,他們讓她放開心結,可有些心結卻是死結,“沒過多久,那個妹妹就在一次進貨中沒了消息。”
“她關了店跑去廣城大街小巷地找,錢流水似的花出去,終于尋到了線索,摸到了揚城還是什麽地方的鄉下,妹妹已經臨近生産。”
江畫深嘆一聲:“未婚生子在那個年代幾乎是不可被原諒的,”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注定以悲劇收場。
藍麗娟語帶惋惜地繼續往下說:“她為了妹妹的以後,将妹妹剛生下的孩子送走了,也許是太虧心太內疚,一夜之間,她的記憶就出現了錯漏。妹妹醒來以為孩子死了,不哭不鬧當天夜裏血崩,人沒到醫院就沒了。”
“好與壞真的很難分辨,”牡丹聽完,只可憐那個剛出生的孩子,想到這事要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她看向倚靠在廚房門邊的牡隽,鄭重地警告道:“哥,我将來的孩子可是你親外甥,你可不能随便丢。”
藍麗娟聽到這話真想把手裏的杯子栽那傻閨女頭上:“胡說什麽呢?”
“我抱回來自己養,”牡隽還很一本正經地回應她:“要是女兒就更好了,這樣我和畫畫就能兒女雙全。”
“想得美。”
吃完早飯,江畫開始一個接着一個電話往外打:“對,那房子我要收回來,押金一會給你退回去……好好。”
牡丹進書房,将她昨晚理的東西都打印出來,交給江畫:“你看看這個。”
“什麽呀?”江畫接過來開始翻看,沒一會就豎起了大拇指:“厲害了,”合上資料,從旁一把圈住牡丹的脖頸,“你來幫我好不好?”
“姐們,跨行如隔山聽說過嗎?”她的心全撲在金融市場上了:“而且我對娛樂圈不是很感興趣。”
“我覺得行,”拿着半邊蘋果在咬的藍麗娟端着一個果盤進了客廳,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牡丹,跟江畫說:“劇本中不是總有那種光要長相,不要演技,出場沒兩集就沒了的無腦刺頭嗎?丹丹演那肯定行。”
江畫噗嗤一口笑出來,掰過牡丹的頭,看着她囧着的臉,更是大笑不止:“媽,您給您親閨女定的人設太精準了,哈哈……”
“媽,我畢業于世界名校多倫多……”
藍麗娟放下果盤坐到沙發上,笑着怼道:“畢業于名校怎麽了,還不是破産了?”她也不是說着玩玩的,只是覺得閨女還年輕可以做很多嘗試,成不成功都無所謂,反正家裏的東西有一半是她的。
“我是看出來了,您是想做星媽?”牡丹深覺這老太太有一顆不安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