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
次日下午一點，同樣的教室地點。
溫清鈴上了個廁所回來，教室剛才學習的人都離開了，只剩下江索一個人。
仿佛是特意給他們留出空間來。
她回到位置坐下，剛想把桌上的數學作業放回抽屜。
江索卻陡然咳了一嗓子。
她的手一頓，疑惑地看他一眼。
“咳，同桌，你要回寝室了？又去洗衣服？”他眼神斜睨着她，懶散詢問。
溫清鈴露出囧相，解釋說：“沒有，我只是不想做數學題了。”
“……就這點時間，你能不能不要‘三心二意’的？專心做數學不行嗎？”
江索憋悶，譴責似的對她道。
溫清鈴覺得他态度真惡劣，管得還寬。
但她還是乖乖重新打開了數學書。
下一刻，看見了一張日落的明信片。
她驚訝地偏頭看向他。
江索不自然說：“你翻面。”
溫清鈴心髒一跳。
他不會是給她寫的情書吧？
帶着心跳聲，她翻過來。
上面寫着一段英文，
還貼心地配了中文。
不過卻不算是情書。
【I’ve had enough to ask for consent.I don’t want to follow the rules.I want to follow my heart.我受夠了征求同意，我不要循規蹈矩，我要跟随自己的心意】
“昨天那張卡片被我扔了，你也不要遺憾，我還你一張。”他道。
雖然不是表白的信，但他還是第一次寫這種東西。
總覺得這種事是女生才會幹的。
只能說昨天那張卡片實在給他刺激到了，所以大課間時特意去書店買了一盒的卡片來。
想着她不是喜歡抄句子嗎？
那他就抄一句送給她。
溫清鈴仿佛沒聽到般，盯着他寫下的這句肆意張揚的話。
有一瞬被醍醐灌頂的錯覺。
跟随自己的心意嗎？
見她呆呆的，怕她覺得自己是在內涵她死板之類的。
急忙解釋：“那個，你不是喜歡‘尋夢環游記’裏的句子嗎？上周我重刷了一遍，覺得這話說得挺好，就抄下來了送你了。”
說完瞧她一眼，語氣又開始不正經起來：“溫清鈴，這人吧，就要看清自己的心并誠、實地接受自己的心，不要違背本心。”
溫清鈴：……
他是在暗示她什麽嗎？
“柯奎那曾說過：自制或忍耐是理性能力的一種完善，乃和情/欲持久反抗，以免乎理性能力之淪喪。”她一板一眼地說。
完了也看他一眼。
似乎覺得他是個淪喪了理性的人。
江索：……
操！有文化了不起啊！
真是膽子大了，居然還敢內涵他了！
“不要就還我。”
他長手一伸，賭氣般要搶回明信片。
“诶！”
她擡手搶回來，藏在身後去。
有點兒冤枉：“我沒說我不要……”
這人脾氣怎麽這樣啊？
她只是反駁了句而已。
江索凝視着她，語氣傲嬌：“那你好好保存，不要弄丢了知道嗎？”
“嗯。”她別扭地應了一聲。
*
十一月的天氣，可謂是一場秋雨，一場寒。天氣總是變化無常。
可能上午還是大太陽，下午就能下起雨來。
這天中午就是，早上起來時地上還是幹的，但上了沒兩節課就開始下雨。
滂沱大雨，寒氣逼人。
中午放了學，同寝室的人都學精了，書包裏每天都備着雨傘。
所以她們這次沒有再逗留，直接下樓去食堂準備吃飯。
但剛到一樓，溫清鈴的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是張雪芳。
“嗨，溫清鈴，可以遮遮我嗎？我沒帶傘。”她道：“上次我買東西慢了點，你就先跑了，還好那時候雨也沒多大了。”
溫清鈴：……她的臉皮好厚。
同行的室友們差點把白眼翻上天，她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無恥的人。
張雪芳不管不顧地繼續說：
“哎呀都是同班同學，幫忙遮一下嘛，上次我都幫你了。”
溫清鈴一時間很為難。
她本就不太會拒絕人。
那些拒絕的勇氣，全用在江索身上了。
也是有點可悲。
這樣想着，和對面不遠處的江索相接了目光。
尹歡歡在這時出來主動解圍，說道：“我來遮你，阿鈴的傘太小了。”
張雪芳卻不願：“你的傘也不大。”
許雙言直接一個不耐煩的眼神。
剛想拉着她們直接走，溫清鈴卻沖她搖搖頭，看着室友三人：
“周玥，你和歡歡她們一起吧，我們就不一起吃飯了。”
張雪芳嘴角一翹。
下一秒，溫清鈴把雨傘遞給她。
沒脾氣道：“我的傘的确是小了點，只能遮一個人，給你遮吧，中午回寝室了記得還我。”
話音落完，她跑向等在一旁的江索。
江索也自然而然把雨傘向她那邊偏去。
随後兩人一起步入雨中。
背影極為登對。
周玥三人也直接走了，沒跟她說話。
只有張雪芳怔怔地看着那對背影，捏緊了手中的雨傘，似要捏碎了去。
人潮在雨中更加擁擠，江索半摟着她，不讓人沖撞到。
到了食堂，他放下傘。
這次她沒一點兒被淋濕，江索卻濕了大半的肩膀。
見狀她擡手想拍掉，又覺得不好。
畢竟門口的人很多。
江索不在意摸了摸，“沒事，走吧，去排隊打飯。”
他走在前面開路，她則揪住他的衣服，低頭跟在後面。
食堂一如既往的人多，地面到處都是濕的，一不小心還會碰到一些人拿在手中的雨傘，以至于打濕褲腿。
但她在他身後跟着，
硬是沒碰到一個雨傘。
他帶着她來到最後一個窗口，靠牆邊有多餘的空地，排隊時一點兒也不擁擠。
選好隊伍後，
江索拉她排到了他的前面來。
他高大的身影站定在她身後，
就像是後盾一般，讓她很有安全感。
溫清鈴不知心裏是什麽感覺，有點雀躍，還有點暈乎乎的，仿佛身在夢中。
她莫名的，回頭望他一眼，對上他的視線後，又害羞地轉回了頭。
然後，她聽到一聲短促的輕笑。
頓時紅了臉頰。
似乎，這就是小說中所寫的那種，
叫做——暧昧上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