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的時候護士正在給江承做術前準備,我餘光往四周看了一眼,并沒有發現江母等人。
正在我疑惑間,許越小聲地給我解釋說“總裁沒有告訴董事長和老夫人。”
我恍然大悟,收回了眼神。
此刻江承也發現了我和許越,揮手讓護士離開後大步流星的朝我走來,最後在我的身前的半米處停下。
“瑤兒你來了。”
“嗯。”我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目光卻在暗中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一會兒我要進去了,你會離開嗎?”江承一臉遲疑。
“不會,我會等着你出來。”我淡淡的說。
江承臉上多了些許笑意,伸手想要拉我,但剛伸到一半就停下來。
“出來的第一眼,我想看見瑤兒你。”
我知道江承話裏的意思,但沒有明确回答。
江承也不失落,交代了許越幾句後,跟着護士往手術室裏走去。
等手術室大門緊閉,紅燈亮起,我的心裏忽地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
這股失落感就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洞,将我吸入其中,無論我怎麽掙紮都逃離不了。
“夫人您沒事吧?”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我猛地驚醒,擡頭看着一臉擔憂的許越。
“我沒事。”我沙啞着聲音說。
許越驟然舒了口氣,旋即緊張地說“若是夫人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千萬不要強撐着。”
“我真沒事。”我笑了笑,不過是發呆一會兒,許越也太過緊張了。
但這個念頭一過,我剛好看見手腕的手表顯示,已經十點了。
也就是說,從江承進去到現在已經兩個多小時,而我也發呆兩個多小時了。
我震驚不已,明明才感覺幾分鐘,沒想到已經過去這麽久了。
也難怪許越那樣緊張,生怕我會出什麽事。
為了防止我再次陷入發呆中,我和許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主要是問我不在這幾個月,都發生了什麽事。
而其中最讓我震驚的事摸不過去白烨是江家私生子的事徹底曝光,同時也和江承再次鬧翻。
聽許越說,白烨得知我葬身火海後去找江承,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而後打起來。
事後白烨主動曝光了自己是江家私生子的事,并且說和江家斷絕關系,再無半點瓜葛。
我心裏隐約有個猜測,白烨這樣做,應該是為了我吧?
一時間裏,我心裏湧出了各種感覺,連我自己也說不清的感覺。
“那白烨和時穎怎麽樣了?”我平緩了心情問。
許越小心地看了我一眼,“這件事我沒有關注,不過聽總裁說過,那邊想要時穎小姐和白總裁結婚,不過白總裁沒有答應,這件事便拖了下來。”
我忍不住咂舌,我不在這幾個月,發生的事簡直可以用天翻地覆來形容。
“看來我錯過了很多好戲。”我感慨說。
許越的臉皺成一團,“其實這些事都是以夫人你消失為導火線,像是蝴蝶效應一般發生的,要是你沒有消失,或許現在這些都不會發生。”
我挑眉似笑非笑說“照你這個意思都是我的錯?或許當時我就應該乖乖的葬身火海,不該讓人救走。”
許越臉色大變,急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夫人您別生氣。”
我揮手打斷了他,“你與其說我是那個導火線,不如說那個推老夫人下樓的人才是。”
畢竟這一切的開端,都是因為那個人先陷害我推江母下樓,而江母又深信不疑那個人是我。
許越一臉愧疚,“這個人我還沒有查到蹤影,不過我相信這件事不是夫人所為,夫人您不是那樣的人。”
“我就是那樣的人。”我勾唇淺笑,在許越錯愕的目光中,一字一句說“不過要是我真要對老夫人不利,一定會做出一個萬全的準備,讓所有人都懷疑不到我的身上。”
許越冷汗直流,“夫人您不會這樣做的。”
我聳聳肩,“誰知道呢?不過要是所有人都堅持認為這個人是我,我不介意坐實了這個謠言。”
“夫人……”許越皺起眉,“這次回來,我感覺夫人您變了很多。”
我拍着許越的肩膀,鎮定自若說“要是你被綁架,你最親近的人不僅沒有救你,反而任由你葬身火海。好不容易被人救了,心心念念的孩子卻失去了。等到這個時候你還能一如當初,再來指責我變了。”
許越臉色劇變,臉上布滿了愧疚。
“對不起夫人,我沒有想到這裏。”
我嗤笑一聲,“你沒想到的東西多了去了,并不是所有的錯誤都能被原諒。”
說完我不再言語,将目光放在手術室上。
餘光中,我看見許越在暗中觀察着我,但我什麽也沒說,任由他打量。
江承是在下午出來的,雖然臉色很是慘白,但精神狀态不錯。
“瑤兒。”江承目不轉睛的看着我,臉上盡是笑意。
我點點頭,開口說“如何了?”
“本來還很疼,不過看見你就一點兒也不疼了。”
“既然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你要走了?”江承大吃一驚。
“我在醫院已經待了很長時間了,是該走了。”我看了眼時間說。
“你能多陪我一會兒嗎?”江承懇求地說。
我将頭扭向一邊,不去看他可憐巴巴的臉色,“我還有事。”
“哦。”
聽見江承話裏的失落,我又忍不住心軟了,開口說“那我再陪你一會兒。”
聽到這話,江承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一下子變得精神抖擻。
“瑤兒。”江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本想抽出來,但看見許越和主治醫生一起進來,随按下了這個念頭。
許越在一旁問醫生注意事項,我也側耳傾聽。
也幸好江承平日身體不錯,這次手術也很成功,休息幾日就可以出院了。
我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回到了肚子裏,身體也輕松起來。
我扭頭看着江承,卻見他也正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嘴巴一張一合。
“瑤兒,我就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
看着江承略帶得意的臉色,我心裏堵着了一口氣,惡聲說“我不是關心你,不過是想看看你什麽時候死。”
江承也不在意我話中的惡毒,淺笑着說“我心裏都明白,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嘴硬。”
我心裏煩躁不已,也不說話。
這時江承注意到我手上的手表,疑惑說“你不是不喜歡戴手表嗎?”
我猛地抽出了自己手,裝作不在意說“人都是會變的。”
其實我戴手表沒有別的意思,主要是用來擋住我自殺的疤痕。
江承微微愣神,我看注意到他有些不信,但也沒有繼續追問。
我又在醫院裏陪着江承許久,直到醫生說他可以睡覺了,等他睡着才離開。
離開前許越問我還來嗎,我沒有回答,腳下的動作更快了。
拒絕了許越讓司機送我回去的提議後,我獨自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着,腦海裏思考着和江承接下來的該如何共處。
這樣輕易原諒江承,我是玩玩不願意的,但不原諒他,又不忍心看着他失落。
簡而言之,無論走哪一條路都不妥。
索性什麽也不想,就這樣順其自然就好。
正想着,我的手機響了,是顧辭打來的,約我去見面。
一個小時後,我打車來到顧辭所說的地方,他位于海市的一棟別墅裏。
此時雷恩已經到了,不過兩人都沒有說話,好像是在等我來。
我落座後,顧辭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問“聽說江承得了胃癌。”
“嗯,不過是良性的,已經做了手術。”我點頭說。
“現在身體怎麽樣?”顧辭再次追問。
我沒有多想,“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顧辭沉思片刻,而後一錘定音說“這次你和江承假意和好,跟着他回去。”
我猜測顧辭可能是制定了針對江家的計策,于是問“需要我在江家做內應?”
“不算是內應,不過在某些時刻可能需要你的幫助。”顧辭沉吟說。
“這個倒是沒有問題,不過……”我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緩緩說“我想知道全部計劃。”
即便顧辭救過我,還幫助寶兒治療,但我始終不信任他,總有種感覺,他接近我是別有目的。
為了防止最後被他坑了,我必須要掌握主動權,而不是被動。
這次顧辭沉默了許久,才将計劃和盤托出。
等聽完他的計劃,我心裏對他佩服不已的同時,也生出了濃濃的戒備。
如果這次他的計劃能夠成功,那麽江家将會毀于一旦,再也恢複不了如今的榮光。
“計劃一旦開始啓動,再也無法停止,如果你想反悔,現在就可以了。”
“反悔?”我咀嚼着這兩個字,“從決定和你合作的那天起,我就不知道什麽叫做反悔。”
顧辭的眉間舒展開來,“最好如此,這件事不容有失,如果失敗了,等待我們的是什麽,大家心裏有數。”
“我明白。”
正因為明白,我才越發忌憚顧辭。
他現在的計劃分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也給栽進去。
不管顧辭如何否認,我依舊堅定的相信,他和江家一定有過節,不然不會這樣狠。
從別墅裏出來,我叫住了正欲離開的雷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