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睡,乖乖睡,親愛的寶貝……”
我抱着孩子在屋裏走來走去,嘴裏哼着剛學來的兒歌。
不一會兒的功夫,孩子便睡着了。
看着他熟睡的面龐,我的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想着之前我還想讓這個孩子去死,我就恨不得掐死自己。
即便他真的智力受損,他也是我的孩子,我這輩子唯一的孩子。
我吻了吻孩子額頭,溫聲說“媽媽在這裏陪着寶兒。”
寶兒是我剛給孩子起的名字,寓意為我手心裏的寶貝。
至于江承起的小幸運,在我葬身火海那天,那個名字就已經沒了。
從今往後,我的生命裏只有寶兒,再無江承。
我側身躺在寶兒的身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就怕我一個不小心,他就沒了。
但下午那會失血過多,加上神經一直緊繃着,現在觸碰到溫暖的床,困意也一陣一陣的襲來。
漸漸地,我的眼皮越來越重,最終沉沉睡去。
這一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寶兒的智力恢複了。
他在夢裏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我媽媽,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明媚笑容。
在這笑容的感染下,我也露出了笑意。
一直到我醒來,嘴角的笑容依舊還在。
可當看見空無一人的身側時,瞬間心慌起來。
我連鞋也來不及穿,連滾帶爬地從床上跳下來,跑到門外大聲喊着“寶兒……寶兒……”
聽見我的聲音,于菲連忙跑過來,快速說“小姐你別着急,小少爺被奶媽抱去喂奶了。”
“在哪裏,快帶我去。”我抓住于菲的手說。
于菲帶着我來到一間房裏,寶兒好好的躺在床上,好像是剛喝完奶,嘴裏還吐着小泡泡。
我的心瞬間軟了下來,但一想到她們不經過我的允許就把孩子帶走,頓時不滿的呵斥說“誰允許你們一聲不吭把孩子帶走的?”
給寶兒喂奶的奶媽正是昨天抱着寶兒的人,好像叫綠心。
她聽到我的話小聲的解釋說“小少爺每天早上都要吃奶,已經成了習慣,我擔心突然不吃小少爺會受不了。我去的時候敲門了,但是沒有人應,才自作主張把小少爺抱出來,還請小姐不要生氣。”
昨晚我實在太累了,可能真的沒有聽見她的敲門聲。
而且她這樣做也是因為關心寶兒,我心裏除了愧疚,沒有一絲責怪她的意思。
“你做的很對,這件事是我的錯,我沒有想到這一茬。”我略帶愧疚說。
綠心受寵若驚,擺着手說“小姐不用給我道歉,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謝謝你,現在寶兒吃完奶,還有其他事嗎?”
我雖然看了很多書,但是沒有親自帶過孩子的經驗,故有此問。
“沒了,就是小少爺吃的有些多,需要經常喂奶。”綠心一五一十地說。
“那我抱寶兒回去,你收拾一下東西也跟着來,以後就在我的房間裏照顧寶兒。”
寶兒是我的心頭肉,我無法忍受他離開我半步。
交代完用綠心後,我抱着孩子回到房間裏。
小孩子嗜睡,在我抱他過來的這一路,他已經睡着了。
我将寶兒放置在床上,看着他的小臉陷入了沉思。
想了片刻後,我扭頭看着正在和綠心小心說話的于菲,“雷恩和顧辭在嗎?”
于菲愣了片刻,而後說“今天先生沒有出去,和雷恩一直在書房裏,小姐要過去嗎?”
“嗯,你先去說一聲,我換個衣服就來。”
“好。”
話音一落,于菲一溜煙就沒了。
我換了身衣服,交代綠心好好看好寶兒,如果有事就去找我。
我走到顧辭所在的書房時于菲就守在門外,看見我後說“先生說如果你來了就進去。”
我沖于菲點點頭,深吸口氣後推門而入。
雷恩和顧辭可能都在等我,所以兩人都沒有說話,在我進來的瞬間齊齊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我走過去坐在兩人的對面,三個人形成了一種三角形的形狀。
三角形是穩固的形态,但在我們三人之間的關系也是如此嗎?我想并不盡然。
“長話短說,我們什麽時候回去,你們的計劃是什麽?”
想要找江家報仇,必須要要回到海市,而不是在這裏說說。
“我和雷恩剛才也在說這件事,我們決定半個月後回去。在這半個月內,你必須把你的身體調整好。”
“這個沒有問題,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好好的調理身體,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我接着顧辭的話說。
顧辭點點頭,“至于計劃去了之後你負責配合我,争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江家。”
我微微皺起眉,不滿意他的這個說法,我想要的是關于這件事的詳細計劃,而不是這樣的三言兩語。
不過我也看得出,顧辭多半是不信任我,所以才不告訴我計劃。
但也無所謂,他要江家的家産,我要江家人,并不沖突。
這樣一想我就松開了眉心,“我知道了。”
“還有一件事,孩子必須留在這裏。”顧辭不容拒絕說。
我心裏一怒,語氣不好起來,“我已經答應和你合作了,你還想用我的孩子做人質?”
如果顧辭真敢強行留下寶兒,我大不了不報仇了,和他魚死網破。
“你誤會了,我找了一個腦科方面的專家,或許他有辦法治療寶兒。而現在正是治療的黃金時期,如果帶着寶兒回去就會錯過。”顧辭淡淡地解釋說。
“你沒有騙我?”我心裏對顧辭還是隐約有些懷疑。
顧辭面色不改,“這個專家是我之前就找到的,我本來就打算過段時間把寶兒送去,不過沒想到被你知道。”
聽到這話,我心裏放心不少,“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不放心寶兒一個人。”
“到時候我會派于菲跟着,每日也會和你視頻看寶兒,如何?”
“好。”我快速說。
和于菲相處這麽久,我多少信任她,如果有她跟着再好不過。
加上這也是寶兒的機會,萬一這個專家真有辦法,寶兒就有機會複原了。
從顧辭書房裏出來,我沒有離開,而是守在一邊等雷恩出來。
看見我還沒有走,雷恩微微有些驚訝。
“你在等我?”雷恩擡腿朝我走來說。
我微微點頭,“我們出去說。”
我和雷恩來到院子裏,見四下無人後壓低聲音說“雷恩,我們是朋友對吧?”
雷恩臉上的肌肉動了動,“你還願意當我是朋友?”
我假裝沒有看見他臉上的苦澀,“既然我們是朋友,我就實話實說了,我不信任顧辭。”
不等雷恩要開口,我接着說“我和寶兒在這裏孤立無援,我唯一認識的人只有你,所以如果你知道什麽對我或者寶兒不利的事,還請告訴我。”
“先生不會這樣做的。”雷恩找到了機會說。
我自嘲一笑,“這個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我現在所求的只是一個承諾而已。雷恩,你能做到嗎?”
雷恩的嘴唇挪了挪,而後下定決心說“你放心,就算是我死,我也不會讓你和寶兒受到任何傷害。”
我眉眼彎彎拍着雷恩的肩膀,“我不會讓你死的,不然心媛還不得廢了我。”
聽到蘇心媛的名字,雷恩一掃之前的陰霾,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
“我答應過心媛,等這次回去後就和她結婚。”
“所以你就更不能死了,你也不希望心媛傷心難過吧?”
我盡量将話題往蘇心媛的身上扯,意圖加深蘇心媛和我在他心中的分量。
不然我擔心真面臨選擇的時候,雷恩會選擇顧辭。
如果真到哪一步,就真的是玩完了。
“若瑤,你不用給我說這麽多,這些事我都明白。”停頓片刻,他嚴肅說“先生對我是知遇之恩,這些年我對他的報答已經夠多了,現在我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如何取舍,我心裏有數。”
我見雷恩看破了我的意圖,也不在說下去。
這一次我就賭這一把,賭雷恩不會背叛我。
半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我的身體徹底恢複,寶兒也長了不少。
在這幾天裏,顧辭為了讓我放心,特地帶我去見了這個腦科專家,博納博士。
和他聊完天後,我得知寶兒這個情況還是有一定的機會能複原。
聽到這話,我高興的同時也擔心寶兒在這裏會受這麽罪,畢竟要恢複不是簡單的事。
不過在他幾番解釋下,我才稍微放下心。
現在寶兒的情況已經是如此,最後的結果也和現在差不多哪裏去,所以賭一把,萬一治療好了呢。
我發現我現在就是一個賭徒,無論是雷恩那邊還是寶兒這邊,都是用賭。
但除了賭,我也想不出別的方法。
在我們離開的前一天,博納博士派人來接寶兒和于菲。
我吻了問寶兒的額頭後,依依不舍的将他遞給于菲。
“這幾天我給你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嗎?”
“小姐你放心吧,你說的話我都記在腦子裏了,不會忘的。我也會好好照顧小少爺,不會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在于菲的再三解釋下,我目送着她抱着寶兒上車後,車揚長而去。
“寶兒現在有博納博士照顧,剩下的該我們了。”不知何時來到我身邊的顧辭說。
“是啊,該我們了,出來這麽久是該回去了。”我看着天邊飛過的大雁說。
次日,我們一行三人踏上了回海市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