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親
午飯時,溫奶奶打來電話,讓他們去店裏吃午飯,被溫清鈴拒絕了。
因為江索說,他今天必須請她吃頓飯。
簡單的午飯過後,江索帶他們回了他住的出租屋。
昨晚兩人商量了一晚,約定好爬完山、吃完飯後,要來他這兒換洗,然後再去河邊野餐才算完美。
溫清鈴昨晚就說要帶清桉來的,不然她會不自在,誰知江索早早收買了清桉。
但還好溫奶奶強硬地要求她帶上弟弟一起,也是誤打誤撞,跟她的本意不差。
“我帶清桉出去買點零食來,你洗好了微信告訴我。”江索閃躲道,打開空調,然後拉着清桉走了。
他住的屋子不大,三個人有點擠,卧室和浴室距離不遠,就算清桉不來,這時他也是要回避的。
“嗯。”溫清鈴莫名紅了耳朵。等他們出門了,才從背包裏拿出衣物,去了浴室。
爬山出了一身汗,等下又還要約會,來他這兒洗個澡其實是挺不錯的選擇。
溫清鈴洗好澡,穿了溫秀給她買的那件白綠色長裙。
發完消息沒一分鐘,江索就帶着溫清桉進門了,看到她,眸子顯出驚豔之色,哪怕他早已看過幾次。
溫清桉還沒看過她穿這件裙子,這時搖了搖江索的手說:“姐姐好漂亮啊!是不是哥哥?”
“嗯,很漂亮。”江索認同地點頭,視線直直落在她身上。
溫清鈴故作鎮定,不與他對視,從背包裏翻出一袋衣物:“清桉快去洗澡吧,記得把髒衣服放進口袋裏捆好,不要打濕了。”
“嗯嗯!”溫清桉重重點頭,提着口袋去了浴室。
浴室門關上,屋內只剩下兩人,尴尬和絲絲暧昧在空氣中蔓延。
江索撓了撓後腦勺,說:“你坐,坐床上吧,我這裏空間不大,委屈你一下。”
溫清鈴的臉有點紅,不知是洗澡時氤氲的,還是此時心跳不穩影響的。
聽了他的話,低頭搖了搖,嗫喏說:“沒有,不委屈。”
聲音很小,江索幾乎要聽不見,見她捏着裙角坐下,喉結滾了滾,從一袋零食中找出奶茶遞給她。
“沒有香芋奶茶了,棒打鮮橙可以嗎?”
“可以。”溫清鈴接過的瞬間,江索順勢坐在她旁邊。
氣氛凝固了幾秒。
“你想不想看看我親手給你做的生日禮物?”江索突然看向她問。
溫清鈴點頭如搗蒜:“想。”
江索卻狡猾一笑:“現在還不能給你看。”
“為什麽?”現在不給看還故意吊她的胃口,他可真是心機,溫清鈴想。
“那東西在陽光下最好看,去河邊了再給你,你肯定喜歡。”
他如此說,更加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不由猜道:“是什麽亮晶晶的東西?”
江索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見她還想張口猜測,伸手捂住她的嘴:“等下你就知道了。”
柔軟的唇貼在他指尖,心疼驀地狂跳。
溫清鈴拿開他的手,不去看他晦暗的眼神,心中亦是怦然加速。
好在很快溫清桉洗好澡出來,江索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拿起衣服去了浴室。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溫清鈴揪着手指猶豫,在想她要不要回避一下?
可一直到江索洗完澡出來,她依然坐在床上,只是臉頰緋紅。
江索一身簡單的短袖短褲,青春又朝氣,他洗了頭發,水滴濕了他的脖頸。
看到坐在床上臉蛋紅得不像話的人,江索一時意外,而後挑起嘴角。
走近摸了下她的額頭,故意問她:“發燒了?還是這屋裏太熱了?”
“姐姐熱嗎?那我把空調再開低點。”溫清桉坐在小板凳上正玩玩具,聽此拿起遙控器真就按低了兩度。
沒發燒,開着空調更不可能熱,他這耐人尋味的話,令溫清鈴尴尬又懊惱。
心想自己為什麽不回避啊?現在叫他挖苦調笑。
“沒有,你趕緊擦頭發吧。”她打開他的手,捧起他房中的《伊索寓言》繼續心不在焉地看。
不過片刻,手中的書被抽走,換成一條幹毛巾,身前蹲下一個背影。
“壽星,給我擦擦頭發呗,感激不盡。”吊兒郎當的話語自他口中說出。
“……你好大的臉,居然讓壽星給你擦頭發。”她這樣說着,卻只遲疑不過一秒就兩手包起毛巾,在他頭上揉搓。
江索悶笑幾聲,“誰讓壽星是我女朋友呢?”
溫清鈴輕哼,嘴角卻挂着漸濃的笑意。
擦幹頭發,簡單的休息後,趁沒到一天中最熱的時刻,他們出發去了小河邊。
江索準備十分充足,手裏拿着大型太陽傘,背上背了個書包,鼓鼓的也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
*
炎炎夏季,河對面的竹子垂條綠綠,倒映在清澈見底的水面。
陽光下,一片波光粼粼。
因為還沒有到雨季,所以河邊的水位沒漲,緩緩地流動着,就連溫清桉都可以徒步踏過河。
非常适合玩水。
江索架起太陽傘,寬大的餐布鋪在草地上,擺了幾盒水果、鹵菜,還有一大包零食,甚至還帶了玩具。
“清桉,你先就在這玩會兒玩具,別亂跑也別去那邊打擾我們知道嗎?”
江索叮囑道,目光卻看着已經到水邊的溫清鈴。
溫清桉坐在餐布上,接過玩具,郁悶地點點頭,“好吧,那我可以過去了哥哥要立馬喊我,清桉也想玩水。”
江索敷衍地揉了把他的頭,拿出粉色禮盒,順便扔出手機:“玩這個也行。”
溫清桉立馬來了精神,但謝謝還沒說出口,就見哥哥飛一般跑去了他家姐姐面前。
腳上特意穿了拖鞋,溫清鈴小心翼翼地踏進水裏,水位只到腳腕上一點,但冰涼的水溫讓她倒吸了口氣。
适應後提起裙擺,彎腰潑了一手水。
水珠穿過太陽的光芒,自空中灑落,再滴進水中,驚起無數水渦。
餘光瞥見走過來的高大身影,等他走近了,她就陡然挑起水,朝他潑過去。
江索沒躲,水流在他腹部暈開一片。
她笑彎了眉眼,他卻毫不在意,跟着展顏。
注意到他手中的禮盒,溫清鈴停了手。
江索獻寶似的,捧着禮盒來到她面前:“打開看看。”
溫清鈴慢慢打開禮盒。
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他會送她風鈴,但此刻真正呈現在眼前,還是不可避免地露出驚喜之色。
因為這個風鈴真的很漂亮。
和她所有的鈴铛或是風鈴不同,這個風鈴很長很繁瑣,各種各樣的漂亮珠子和鈴铛垂在一條條線上,高矮不一,最底下挂着一個個小玻璃瓶。
在她傻傻愣神之際,江索突然湊近了開口:“女朋友,這個風鈴很貴的。”
溫清鈴錯愕地擡頭,有點不明白。
下一秒就聽他驕傲自滿地說:“因為這可是我親、手、做的!”
他驕矜張揚的臉龐映入她的眼中,溫清鈴倏地彎了唇角,在他猝不及防之時,踮起腳尖一口親在他的側臉,一觸即離。
“那獎勵你一下吧,男朋友~”
說罷,拿過他手上的風鈴,轉身走向更深一點的水中央。
溫清鈴一手提起裙擺,一手把風鈴灌如水下,再拿出來時,那底下的玻璃瓶已經裝滿了水。
擡高對向太陽,亮閃閃的水光反射在她臉上,讓她的心情更加愉悅。
江索反應了好久才回神,摸向被親的地方,竟呆呆傻傻地笑起來,擡腳想過去,結果差點腳下一滑絆倒在水裏。
堪堪穩住身形,看向不遠處絲毫沒有慌亂的某人,江索深吸了一口氣。
他佯裝淡定地走到她身邊,審視地盯着她,好似在等她自己伏法認罪一樣。
溫清鈴無視他,抿了抿嘴角的笑,自顧自撥弄手中的風鈴。
江索見她不理人,心下沒了耐性,開始狀告她:“溫清鈴,你剛才親!了!我你知道嗎?你破壞約定了。你說你自己定的規矩,居然不以身作則,這般輕薄于我,是不是早就對我圖謀不軌了?”
溫清鈴:“……”
她微微無語,轉過身子依舊不理他,實在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麽理。
江索一看,有點暴躁了,走到她面前:“溫清鈴,你不會是不想認吧?那可不行!我告訴你,我的便宜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白占的,你得對我負責!!”
溫清鈴擡眸瞧他一眼,江索的氣勢瞬間消了大半,但還是不肯放棄。
他挑眉故作大方:“算了算了,不跟你計較這個了。我那兒還有禮物,你等着。”
說着,他向岸邊跑去,從書包裏又翻出一個禮盒,本想等下再送的,現在他按耐不住了,必須得讓她再獎勵一下。
溫清桉正專心致志打游戲,只覺一陣風吹來,很快沒了蹤跡。
溫清鈴就看着他來回跑,捧着禮盒又到了她跟前。
這次沒等她自己打開,江索興致沖沖拿出了另一個禮物。
是一個流沙麻将,橙紅色的閃片,夾層裏是校園會時,她與晚霞同框的照片。
“那個,你應該會喜歡這種精美的小挂件吧?”江索撓了撓後腦勺,他在網上詢問過,女孩子都喜歡這種。
溫清鈴的确喜歡,她接過來,再次放入水中,再拿起來時,水珠和閃片一起在陽光下發着光。
她彎眉展笑。
“這也是我親手做的,”江索艱難地滾了滾喉嚨,厚着臉皮低頭:“所以,所以你要不要再獎勵我一下?”
溫清鈴看着他面上毫不掩飾的小心機,心裏泛起的甜蜜超過害羞,面對他時,她都不想逃避了。
“這是你自願送的吧?”
“當然!”
“那你怎麽還要獎勵?”
“……你剛才都獎勵我了。”
“所以現在不能再獎勵了。”
“……”
江索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瞧着她嘴角偷了腥般掩藏不住的笑,狠狠咬了咬牙。
“我不管,反正你得再獎勵我一下,不然我獎勵你也行。”
說罷,耍流氓般握着她的手臂,低頭就想湊近了幹壞事。
“不要。”溫清鈴笑着躲開他的臉,不讓他得逞,“你別鬧,我手裏還拿着東西。”
水中的石子不平衡,溫清鈴被他鬧着,風鈴下的玻璃瓶溢出了一半的水。
手中的風鈴在撞擊下叮叮當當地響,某一瞬間,勝過了林中聲叫不止的蟬鳴。
江索嫌礙事,把她手裏的兩樣東西都搶了放在岸邊,再回頭,溫清鈴已經跑遠了。
他踏進水中追過去,好一會兒才抓住了人,溫清鈴大叫,瘋狂拍打他。
因為玩鬧,裙擺沒了提攜,浮在水面,一圈圈的水波蕩漾無數的漣漪。
江索放開她,沒幾步又抓住,跟老鼠逗貓一樣,笑得沒個正行。
因為沒注意,溫清鈴腳下一崴,幾乎要摔倒,江索眼疾手快摟住她的腰,才勉強穩住她的身形。
水中激蕩起水波。
看着上方近在咫尺的人,少女後知後覺地害羞起來,忙推開了少年,低頭瞧着流動的水和濕了一小半的裙子,不敢和他直視。
半會兒,江索似是吞咽了下喉嚨,然後開口:“溫清鈴,我就親一下,好不好?”
她緊張地擡起眼,見他極力克制着,仿佛她不松口,他就不會把她怎麽樣。
“那……那你只能親臉,不能、不能親嘴。”溫清鈴抿緊唇,如是說道。
“好。”江索嗓音低啞帶了些愉悅,高大的身影靠近了籠罩住他,握着她的手臂,緩緩歪頭。
不知是誰的心跳聲更大了,如鼓如雷。
“哥哥!你不能親姐姐!”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兩人都吓了一跳。
不遠處,溫清桉不知何時走到他們身後,皺着眉,小臉嚴肅。
兩人極速分離開距離,尴尬得不敢和純潔的清桉對視。
“是,是你姐姐先親哥哥的,禮尚往來,咳,禮尚往來嘛。”江索摸了下鼻子,說道。
溫清鈴沒想到他會揭自己的短,用力地揪了揪他腰上的肉。
江索吃痛地輕嘶,一把握住她的手,不讓她再揪。
她掙脫開,看向清桉說:“你看錯了清桉,哥哥沒有親姐姐……你回去了像以前那樣不要亂說啊。”
“對,清桉,你別亂說,哥哥給你買玩具。”江索也賄賂道。
誰料這次溫清桉毫不心動,“可是小姑姑說了,哥哥你不能親姐姐,不然她會把你的嘴巴縫了的。”
江索:……艹,居然是個小間諜?!
“咳,清桉,小姑姑答應給你多少錢啊?”溫清鈴巧妙問。
溫清桉也不瞞着,回道:“小姑姑答應每年多給我一百元壓歲錢!”
“那姐姐每年分你一百五的壓歲錢,你別把哥哥姐姐的事告訴家裏人好不好?”
溫清鈴學着江索的方法也開始賄賂。
溫清桉思考了會兒,笑着點頭:“好吧……但是姐姐,你不能親哥哥,也不能讓哥哥親,不然姐姐會懷孕的,懷孕了會生小孩,那樣姐姐就不能再讀書了。”
此話一出,溫清鈴臉色爆紅,但心底也湧入一股暖流。
江索是又驚又好笑,認真地跟他解釋:“清桉,你想錯了,親親和抱抱都不會讓人懷孕,我也不會讓你姐姐懷——不能讀書。”
溫清桉疑惑地歪歪頭:“可是我們班同學都那樣說……哦!媽媽說只有夫妻才會懷孕,哥哥和姐姐還不是夫妻,所以親親不會懷孕是不是?”
“……對,對,只有夫妻,夫妻才可以懷孕。”江索磕磕絆絆地說完,看了眼身側的人,想到什麽,臉和脖子都燙了。
溫清鈴沒去看他,重重呼出一口氣,終止了這個話題:
“清桉,別問這些了,你記得不要和家裏人說,不然就收不到錢了哦。”
溫清桉雖然年齡小,但人小鬼大的很精明,還是一個財迷,守住財産他就能守住一切秘密,“嗯嗯!”
*
見糊弄了過去,江索心下一嘆,旖旎的想法再次壓入心底。
溫清鈴也不好意思再親他,回頭拿起風鈴,思緒一轉,在周圍環視一圈,目光定在一處草叢。
“江索,你先幫我拿着。”
江索在旁伸手接過,跟了上去。
溫清鈴在草叢中采摘了一堆小黃花,然後拉着江索重新回到水中央。
“你把玻璃瓶裏灌滿水。”
江索照做,風鈴輕輕放入水中,再輕輕提起來,下一刻,溫清鈴彎腰,把手中的花一朵朵塞入玻璃瓶中,使風鈴看着更美觀了幾分。
而後她拿過風鈴,對着陽光伸手撥弄着,密集的玻璃瓶碰撞出聲,響徹了盛夏。
“江索,我好喜歡這個風鈴。”
“那就好,不枉我做了兩天。”
“江索。”
“嗯?”
“你知道嗎?我總覺得,風鈴是夏天最悅耳的聲音。”
“是嗎?可我覺得,你的心跳聲,才是這個夏天最動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