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吳亞楠的電話是在見過秦宇後的第二天,我挂完電話,匆忙的朝醫院趕去。

等我氣喘籲籲的跑到醫院,宋萌的手術已經結束了,人也被送去病房,還在昏迷中。

我看着一臉愁容的吳亞楠,問道“無緣無故怎麽會流産?”

“醫生說小萌這一胎本來就不穩,加上情緒波動太大,就流産了。”吳亞楠解釋說。

我心裏咯噔一聲,猜想和昨天的事脫不了關系。

看着宋萌蒼白如紙的臉,我心裏不住嘆息,好好的一個女孩,就因為愛上不值得的男人,才搞得自己如此狼狽。

“若瑤姐,昨天的事是真的嗎?秦宇一直想殺你,還慫恿小萌陷害你?”

我收回眼神,看着吳亞楠遲疑的表情,點頭說“都是真的。小萌變成如今的樣子,也和他有很大的關系。”

“哎。”吳亞楠嘆息一聲,滿臉的心疼,“小萌真是太傻了,秦宇根本不值得她愛。”

話音剛落,我眼尖的看見宋萌的眼皮動了動,連忙走過去。

宋萌睜開了眼睛,一臉茫然。當看清我和吳亞楠後,她的臉色忽地一變。

“亞楠,我怎麽在這裏?”

我見她別過眼去不敢看我,也沒有多說什麽,因為此刻我也找不到借口來原諒她。

這樣也好,省得雙方都尴尬。

吳亞楠猶豫的看了我一眼,斟酌一下,才說道“你暈倒在街上,被人送來醫院,醫生通過你的手機給我打電話。”

聽到這話,宋萌瞬間反應過來,拉着吳亞楠的手着急的問“那我的孩子沒事吧?”

吳亞楠欲言又止,滿臉的心疼。

宋萌察覺到什麽,情緒激動起來,“亞楠,告訴我,我的孩子沒事吧?”

“孩子沒了。”我平靜的說。

宋萌倏地僵住,臉上盡是不信,“我不信,你一定是騙我的。”

吳亞楠皺眉朝我看來,似在怪我不該這樣直接。

但長痛不如短痛,宋萌早晚都知道,還不如趁現在告訴她,讓她及早接受。

宋萌的眼裏已經流出眼淚來,但嘴裏還是不相信,“我的孩子一定沒事,你們在騙我,我要去問醫生。”

宋萌不管不顧的從床上下來,扯到了點滴瓶,手背上的針被拉扯下來,在她手上劃出了一大道血痕。

吳亞楠眼皮一跳,立刻上前拉住她,勸慰道“小萌你別沖動,你剛做完手術,身體還很虛弱,快躺好,以後孩子還會有的。”

“不,你不會懂的,那是我和秦宇的孩子,我們唯一的孩子。”宋萌大哭起來,身體不停的掙紮着。

吳亞楠還在勸慰,“他不是什麽好人,不值得你為他付出那麽多,你聽話,去床上躺着。”

無論吳亞楠怎麽說,宋萌就跟沒有聽見似的,伸手去推吳亞楠。

吳亞楠一個不察,被她推開後退幾步,人剛好撞在旁邊的櫃子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臉都皺起來了。

我這幾日壓抑在心中的火氣,因為宋萌這一番動作被激怒出來。

“讓她去,她不是想去嗎?不許攔着她。”

“若瑤!”吳亞楠大叫一聲,不停的沖我搖頭。

我就當沒看見,冷眼看着不停作妖的宋萌,“現在我們誰都不會攔着你,你要走便走。”

宋萌怔住,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流淌。

但我心裏卻沒有半分感覺,我想我對她已經徹底失望了吧。

宋萌身體虛弱的一晃,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捂着臉痛哭起來。

一直哭了十幾分鐘,等宋萌哭累了才停止哭聲。

見狀,吳亞楠上前扶起她在床上坐着。

我們三人就這樣站成了一個三角形,但是除了宋萌抽泣的鼻音,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半響後,吳亞楠率先打破了沉默,“小萌你好好養好身體,等過段時間我們一起去海邊玩。”

宋萌沒有接話,而後扭頭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若瑤姐,我可以問問你們把秦宇怎麽了嗎?”

我似笑非笑,“你是擔心我們會對他做什麽?”

宋萌呼吸一緊,連忙搖頭說“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問問。”

這句話是不是宋萌的心裏話,我已經沒有精力去深究。

因為在她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已經出現了一道看不見的鴻溝,把我們兩個徹底的隔絕開。

我之前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态度對她,但現在我知道了,我和宋萌終究不是一類人。

她是愛情至上,為了愛情可以抛棄一切,友誼,名譽。

我雖然也很看重和江承的愛情,但不會為了愛去傷害別人。

我有自己的底線,但宋萌已經毫無底線。

今天她可以為了秦宇而背叛我,他日也會為了別的事而算計我。

與其等到那時候被傷的徹底,還不如現在就和她了結了這段關系。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他去了該去的地方。”

我深深的在看了宋萌一眼,而後收回眼神,擡腿大步離開。

走出病房後,我沒有立刻就走,而是站在走廊上,看着頭頂的天花板,陷入了深思。

剛才我對宋萌說的話是真的,秦宇去了他該去的地方。

也就是昨晚,江承才告訴我,其實秦宇是江家以前在街上撿來的孤兒。

江家供他吃,供他喝,供他上學,畢業後就去了雲成,做江承的助理。

可以說是江家一手把秦宇養大,這也是江承從未懷疑過他的原因。

但江承沒有把秦宇送去監獄,而是動了手腳,讓他的雙腿再也無法站起來,而後扔在街上自生自滅。

秦宇的命運本來就是如此,現在不過是扳回原位而已。

這一刻,秦宇是否在後悔做出這些事,我不得而知。

唯一敢肯定的是,他現在的下場遠比去監獄凄慘得多。

像他這種是人命為草芥的人,就該去社會的底層,痛苦的活着。

正想着,吳亞楠也從病房裏出來了,看見我後小跑過來。

“若瑤你還沒走啊。”

“嗯,你怎麽出來了?”

“小萌說她困了,讓我走了。”吳亞楠遲疑了一下,才忐忑不安的問“若瑤,你對小萌是不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如果她對你做了這些事,你還能原諒她嗎?”我反問。

我不是什麽聖母,做不到以德報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德報德,以怨報怨。

吳亞楠一臉複雜,似有些惆悵說“若瑤,你說我們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明明昨天之前一切都還好好的。”說着,她紅了眼眶。

我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人都是會改變的,但是無論怎麽變,只要對得起自己的心就好。底線是用來堅守的,而不是打破的。”

吳亞楠的眼中一片迷茫,但很快恢複了清明,堅定道“我明白了。”

我露出一抹極淺的笑,吳亞楠和宋萌始終是不同的。

同樣的一件事,吳亞楠就能守住自己的本心,而宋萌不能。

但這也說明,我們不是同一類人。

想明白後,我心底那點對于放棄宋萌這個朋友,而産生的不快也消失了。

雖然江承一直瞞着秦宇的事,但還是被江父知道了,不過他什麽都沒說,只說讓江承看着辦。

得到這句話後,江承順着秦宇這個線索,開始大刀闊斧的調查公司裏的人。

秦宇的手哪怕伸得再深,那個u盤裏的資料也不是輕易能拿到的,所以肯定有人在幫他。

在一系列動作之後,隐藏在背後的人吓得露出了馬腳,這才讓江承一舉把他們抓出來。

那天我不在場,但事後聽許越說,董事會裏的幾個股東也參與了這件事。

目的是想引爆這件事,讓媒體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江承身上,而後他們好渾水摸魚奪權。

但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事情剛開始,就被江承扼殺在搖籃裏。

江父有心保住那幾個人,但在江承的強勢之下,只得歇了心思。

最後所有參與秦宇這件事的人全都被革職了,股東們的股票也被回收了。

就這樣,這件事才算徹底的落幕。

事情結束的第二天,江父特地叫我和江承回家吃飯。

我轉念一想就猜到,是江父最開始懷疑我想出賣雲成,現在真相大白,才叫我回家吃飯。

我不是那樣小氣的人,畢竟這件事我們都是被秦宇算計了,但是也沒有拒絕江父。

當晚我和江承來到老宅,不僅是江父,就連江母對我也和顏悅色不少。

傭人将飯菜擺上桌後,我們也依次落座。

我大概的掃了一眼,發現不少菜都是我愛吃的。

注意到這一細節,我心裏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嫁進江家這麽久,直到現在才讓江父江母待見我一些。

“今天的菜是新來的廚師做的,你試試。”江父說。

“好。”我笑着點頭,然後夾了一筷子魚肉,放進嘴裏細細品嘗。

但還沒來得及咽下去,江母忽地說“我們還沒和親家正式見面,明天你們也不上班,這樣吧,明天我們就一起見見。”

江母的話差點讓我把嘴裏的魚噴出來,她的意思是要正式和我爸媽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