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從蘇心悅房間裏傳來的,聽見這聲音,我和江承猛地清醒過來,胡亂的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江承穿好衣服後奪門而出,朝蘇心悅房間跑去,我緊跟其後,一邊跑一邊想蘇心悅發生了什麽事。

正想着,已經到門口,江承推開房門,裏面的一切映入我們的眼中。

只見床上淩亂不堪,而蘇心悅趴在地上,面無血色,鼻尖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心悅。”江承大駭。

聽見聲音,蘇心悅擡着頭,手在空中亂舞着。

“阿承,你在哪裏?我好怕。”

江承快速走過去,将她從地上抱起,“我在這裏,別害怕。”

蘇心悅将頭靠在江承的懷裏,臉上皆是淚痕,看起來楚楚可憐。

“阿承,我又做那個夢了。我夢見我出車禍了,我要死了,如果不是最後是你把我叫醒,我這輩子都醒不過來。”蘇心悅說着一臉委屈。

“沒事了,那是夢,我一直在你身邊。”江承說着抱着蘇心悅走到床邊,準備将她放下。

但蘇心悅緊緊的抓着江承的衣服,臉上盡是驚恐。

我見蘇心悅還緊貼着江承,忍不住開口說“是啊,已經過去了,心悅別害怕。”

我和江承好剛複合,蘇心悅就出了這檔事,如果她不是看不見了,我都懷疑她是故意的。

但即便如此,見江承溫聲細語的安慰她,還是讓我有些不舒服。

蘇心悅就像沒聽見我的話一般,祈求說“阿承,你別走,陪我好不好,我好怕,我怕睡着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江承沒有回答,而是扭頭看向我,一臉歉意。

我別過眼去,不再看江承。我明白他的意思,無非是想告訴我,他要在這裏陪着蘇心悅。

沒有聽見我的回答,片刻後江承再次将蘇心悅放下,嘴裏安慰道“我會在這裏陪你,你好好的睡。”

聽到江承的回答,蘇心悅才松開手,櫻桃般的嘴唇撅起,“你說的陪我,不許騙我。”

“不騙你。”

看見江承臉上的寵溺,我心裏空落落的。以前他的寵溺只屬于我一個人,現在卻多了一個人。

我轉身走出房間,不再看兩人。

回到房間後,我躺在床上,将被子蓋住自己的頭,肚子生着悶氣。

明明是大晚上,但我不僅一點兒都不困,精神反而異常的抖擻,腦海裏不住的想着江承和蘇心悅現在在做什麽。

突然,頭頂傳來一陣涼風,我扭頭一看,江承快速壓在我的身上。

“再想什麽?”

“什麽也沒想。”

“瑤兒,有沒有人給你說過,你不适合說謊,你的臉上告訴我你有心事。”

江承從我的身上下來,坐在床上看着我。

望着江承漆黑的眼,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也一下子坐起來說“她什麽時候走?”

如果以前我還能心平氣和的接受蘇心悅住在這裏,但從今晚起,我真的一點兒都不想再看見她。

江承的臉緊繃起來,遲疑道“現在不是很好嗎?”

我面無表情,一字一句道“只是在你眼裏好,沒有誰能容忍自己丈夫的前女友藕斷絲連。”

江承皺起眉,解釋說“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相信你,但是不相信她。”我打斷了江承,不顧他變了的臉色,垂下眼睑,“我已經很盡量的說服自己不要多想了,但是現在擺在眼前的事卻不得不讓我多想。”

“江承,我也是個女人,我也會吃醋。換位思考一下,如果陳峰現在和我們住在一起,你能若無其事,覺得現在很好嗎?”我擡頭看着江承,不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江承的眉心擰着川字,抿着嘴一言不發。

“你看,你也接受不了。”

片刻後,江承似妥協一般,嘆氣道“我明白了,等過段時間,找到适合的機會,我就送她離開。”

我希望江承能最快的把蘇心悅送走,但我知道他現在說送走她就會去做。如果一直緊逼,反而會招來他的不滿。

“希望你說到做到。”

話音一落,我重新躺回床上,拉過被子蓋住自己,背對着江承。

次日,我醒來時江承一如既往的不在身邊。

我一邊打着呵欠,一邊穿好衣服準備下樓吃早飯。

但剛推開門,正好看見江承抱着蘇心悅從房間裏出來。

平日我醒來江承如果不在,那多半就是去上班了。但今天卻難得的還在家裏,多半是為了蘇心悅。

想到這裏,我心裏又堅定了幾分送蘇心悅離開的想法。

“張嫂已經做好了早飯,瑤兒下樓吃吧,一會兒我們一起去上班。”江承邊走邊說。

聽到這話,他懷裏的蘇心悅失落道“如果我的腿和眼睛沒事,現在我也應該在上班,而不是像廢人一樣處處需要別人照顧。”

江承的神色一凜,岔開話題道“如果你在家無聊,到時候我讓張嫂推你出去走走。”

“那就麻煩張嫂了。”蘇心悅勉強說。

“一點兒都不麻煩,少爺少夫人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蘇小姐。”張嫂趁機說。

落座後,由張嫂喂蘇心悅吃飯。但不知道怎麽回事,每次飯到嘴邊,總有一些東西從蘇心悅嘴裏落出來。

不少米粒落在蘇心悅的衣服上,因為她看不見,所以也沒有任何感覺。

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就像是張嫂故意的一樣。

想着張嫂昨天說的話,我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張嫂故意的。但見張嫂都快急得滿頭大汗了,又感覺不像。

正想着,一旁的江承看不過去了,接過張嫂手裏的碗。

“我來吧,你先下去。”

張嫂抹了一把汗,應了一聲後轉身離開。

而蘇心悅聽見聲音,不解問“阿承,出什麽事了?”

“沒事,我來喂你。”

蘇心悅笑了笑,推辭道“一會兒你還要上班,張嫂喂我就好了。”

“我晚點去就行,來,張嘴。”

江承舀了一勺小米粥,全都落入蘇心悅的嘴裏,沒有一滴流出來。

等我飯都吃完了,江承還沒有喂完。我眼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對江承說“我先去上班了。”

江承頭也不擡,将手裏的勺子放進蘇心悅的嘴裏才說“讓司機開慢點。”

我心裏一陣失望,轉身朝門外走去。

正準備上車時,張嫂急匆匆地跑來,“少夫人,您的包忘了。”

看着張嫂手裏的包,我一個激靈,剛才只注意江承和蘇心悅,都忘記包沒拿了。

我從張嫂手裏接過包,歉意道“謝謝張嫂,還讓你送來。”

張嫂不在意的擺擺手,而後像想到了什麽,靠近我的耳邊說“少夫人,我覺得蘇小姐很奇怪。”

“張嫂,剛才的事你不用在意,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還以為張嫂是想為剛才的事解釋,于是趕緊說。

“不是。”張嫂一臉糾結,“少夫人,我說的是真的,蘇小姐真的很奇怪。”

“哪裏奇怪了?”我來了好奇。

張嫂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沒人後才壓低聲音說“剛才我給她喂飯,我感覺她是故意讓米飯掉下來的。”

“你看錯了吧,她看不見,怎麽會故意這麽做。”

我也失明過,所以知道別人給自己喂飯時,自己根本不知道勺子在哪裏。每次我都是張開嘴,等着東西進到嘴裏。

“我也是這樣想的,但剛才的事很邪門。少夫人您之前也失明過,您看我什麽時候給您喂飯的時候會漏?”

以前張嫂喂我吃飯,我雖然看不見,但是也能感覺到嘴邊周圍都是和清爽,沒有東西掉出來過。

“那你覺得她哪裏不對?”我皺眉問。

張嫂的聲音又壓低了幾分,神神秘秘說“我懷疑她沒瞎。”

聽到這話,我差點笑了出來。蘇心悅要是沒瞎,早就待在江承身邊了,怎麽會去國外這麽多年,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我看啊,應該是張嫂因為剛才的事想多了。

“好了張嫂,這件事我們都不怪你,以後你不要提了。時間不早了,我先去上班了。”

張嫂急了起來,“少夫人,我說的是真的。”

“是是是,我先走了。”我敷衍了張嫂一句,跨進車裏關上門。

車如箭矢一般投射出去,在馬路上奔馳起來。

我靠在車椅上想着張嫂剛才的話,不禁笑了笑。張嫂看來真的很關注蘇心悅,不然也不會連她沒瞎這種話也說出來了,不過蘇心悅的表現确實很奇怪。

我想了想,歸咎于她來到新的環境,不适應才會這樣。

同時想到江承對她的态度,更讓我心塞。

正在我游神之際,突然一個急剎車,我的頭撞在車椅上,疼得我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怎麽了?”

司機回過頭,臉上布滿了冷汗,結結巴巴說“少夫人,好像撞到人了。”

聽到這話,我瞬間驚醒。

“還不下車看看。”

司機後知後覺,聽到我的話才解開安全帶下車,我也跟着下車。

看見車前躺着一個穿病服的女人,地上布滿了鮮血,旁邊還散落着一輛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