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 差不多是下午兩點鐘。
這個時間點,如果直接去逛街買禮物的話,剩下的時間又嫌太多。總不好買完禮物提前去顧家——文酌煜害怕尴尬。第一次登門拜訪, 文酌煜不想在顧家坐太久。
顧熙槐非常體貼文酌煜的情緒。年輕人跟長輩坐在一起聊天, 總是會因為思想代溝聊不到一塊兒去。更何況顧熙槐也并不希望文酌煜跟顧董事長和顧夫人一見如故。他總覺得文酌煜是他的朋友,是獨立于顧家的影響和交際圈子之外, 完完全全屬于他顧熙槐個人的朋友。因此顧熙槐也不希望文酌煜與他之間的感情受到顧董事長和顧夫人的影響。
看着慢慢旋轉的指針, 顧熙槐沉吟片刻,試探着問道:“要不,我們先去看一場電影?”
文酌煜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顧熙槐:“……”
顧熙槐越說越覺得這個想法不錯,努力游說道:“現在是下午兩點鐘,我們買禮物最多花費一個小時的時間,晚上吃飯最早也要七點鐘, 剩下的三四個鐘頭, 我們總不能一直在街上閑逛。看個電影時間正好。”
文酌煜覺得顧熙槐的分析很有道理。不過兩個大男人一起吃飯逛街看電影什麽的……文酌煜倒不是不喜歡看電影, 只是方才他們兩個在淮揚菜館的遭遇猶在眼前,如果去看電影的時候被其他觀衆給認出來了, 再包圍起來求簽名求合照的……那豈不是很尴尬!
文酌煜想了想, 委婉的提議道:“我們買完禮物, 就找個環境好一點的咖啡廳坐下來看書吧。”
環境好一點,最重要是私密性好一點的咖啡店。看看書聊聊天也不錯。再不濟兩人坐下來看看新聞或者財經報道呢!
顧熙槐是覺得只要能跟文酌煜在一起,幹什麽都不重要, 聞言不假思索的附議道:“好。”
文酌煜有些好笑的看着态度幹脆利落的顧熙槐:“……先去買禮物吧。”
上輩子汲汲營營積攢人脈的時候,文酌煜也沒少做過給人送禮的事情。知道送禮這回事就講究一個投其所好。文酌煜雖然不知道顧夫人和顧董事長的喜好, 但是他有顧熙槐當參謀呀!
“你爸媽喜歡什麽?”文酌煜本着人盡其用的想法, 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幫我選一下。”
對于文酌煜企圖偷懶省事的小心思, 顧熙槐沒覺得有什麽不好, 甚至欣慰于文酌煜對他的信任。于是在顧熙槐的建議下,文酌煜準備了最不出錯的茶葉和一套顧夫人常用的化妝品作為第一次登門拜訪的禮物。又給顧熙榕挑選了一條鑽石手鏈。
挑選三份禮物一共花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其中給顧董事長選禮物花了一分鐘,給顧夫人選化妝品花了五分鐘,給顧熙榕挑選鑽石手鏈花費的時間反倒是最多的。因為要挑款式。
從這一次的禮物挑選中,文酌煜也看出了顧熙槐對待父母妹妹的态度。
——其中兩份禮物挑選的不說中規中矩,也只能用四平八穩來形容。一個是給不熟悉的人送禮時必選的萬能禮品高級茶葉。上輩子文酌煜結交人脈時,除了投其所好的精心準備,最常用的萬金油禮物就是茶葉或者名酒。
也正因為如此,不提茶葉或酒水本身的價值幾何,至少文酌煜給自家長輩送禮物的話,絕對不會挑選這種形式大過于內容的面子貨。至于顧夫人常用的化妝品,聽上去這份禮物挑選的很細心,也充分考慮到顧夫人的喜好和實用性,但是毫無新意也沒什麽心意可言。
由此可見,顧熙槐本人對于顧董事長和顧夫人的态度,大概也就是面子上過得去就得了。相比之下,顧熙槐對待妹妹的态度倒是很細心。至少知道給小姑娘挑選鑽石手鏈的時候還要挑挑款式。
文酌煜将禮物放進後備箱,又重新坐回副駕駛的位子上。通過顧熙槐幫他挑選禮物時的态度,文酌煜也順便确定了自己去顧家時,該用什麽樣的心态面對顧家人。
顧家定的晚飯時間是在晚上七點鐘,文酌煜第一次登門拜訪,總不可能掐着點過去。于是兩人算着時間,提前一個小時回到顧家大宅。吃飯之前先聊聊天,也算是聯絡感情的禮數。
顧董事長和顧夫人這一整天都沒出去。為了表示鄭重,顧夫人特地換了一套新定制的墨綠色旗袍,搭配一套珍珠項鏈和手環,連頭發上的發卡都是珍珠的。看上去雍容華貴,氣度不凡。顧董事長倒是尋常的西裝三件套。男人嘛,也沒有什麽标新立異的穿着。
過了年剛滿十八歲的顧熙榕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知道文酌煜是哥哥最好的朋友,也知道哥哥這麽多年從來沒有結交過這樣的生死至交,更知道那次綁架案,如果不是其中一名綁匪跟文酌煜的爸爸有點私交,她哥哥和文酌煜已經被撕票了,根本等不到救援。
所以于恩情于親情,顧熙榕都非常感激文酌煜。跟顧熙榕的想法差不多,這次顧家人請文酌煜來家裏吃飯,也是想要感謝文酌煜對顧熙槐的救命之恩。
“……雖然這件事情外人都不知道,但我們顧家人都清楚。”趁着顧熙槐和文酌煜還沒來家裏,顧夫人輕輕瞥了顧董事長一眼,刻意強調道:“要不是酌煜,我們兒子已經死在那場綁架案裏了。文酌煜才是我們兒子的救命恩人。”
“是,是,是,”顧董事長連忙附和道:“這個我當然知道。你就放心吧,咱們顧家人沒有別的優點,至少知道知恩圖報。”
顧夫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知道就好。熙槐這次受了這麽大的驚吓和委屈,你這個當爸爸的,也不知道補償一下——”
話沒說完,就被顧董事長打斷了。只聽顧董事長急切的辯解道:“你這叫什麽話?那可是我的親兒子,我怎麽會不心疼他?我也想要好好的補償他。可是你也知道,這孩子對我心存芥蒂,根本就不——”
“還不是因為你當初犯下的錯傷了兒子的心?”顧夫人瞪了顧董事長一眼,見顧董事長面上流露出心虛之色,顧夫人也沒再念叨那些陳年舊賬,轉口說道:“經過這段時間的整合,我已經将你大哥還有顧熙桓名下的顧氏集團7%的股份争取回來了。我準備把這些股份連同我自己名下的1%,再加上你名下的1%,全部轉移到熙槐的名下,你不會反對吧?”
“你說什麽?”顧董事長沒有想到顧夫人會突然提出這樣的提議,頓時大驚失色。他眉頭狠皺,面露遲疑:“熙槐和熙榕的名下本來就有百分之五的股份。這是他們兩個十八歲成年的時候,我們當爸媽的作為成人禮送給他們兄妹的。如今你又要把大房7%的股份轉到熙槐的名下,再加上我們兩個的2%,這麽一來,熙槐名下的股份可就超過13%了,即便是在集團內部,也成為排名前五的大股東了……”
顧夫人聞言,臉上的表情忽然冷淡下來,語氣也變得越發不滿:“大房父子一門心思想要殺害熙槐,為的是什麽你心裏清楚。如今他們兩個惡有惡報,這點股份本來就應該補償給熙槐。我們兩個各自分出來的1%也不過是一點心意,你難道連這點股份都舍不得嗎?”
不等顧董事長開口,顧夫人又道:“你也知道熙槐的性格,向來與世無争,也不喜歡參與集團的事情。可就是因為他太謙讓不争了,反而養大了那幫豺狼虎豹的貪婪欲望。我如今想把這些股份挂在熙槐的名下,也是替熙槐的下半輩子考慮。”
“他的精神狀态你是清楚的。醫生說過了,就算現在病情穩定,也不代表将來也能一直穩定下去。像他這種情況,稍微刺激一下就有可能病發。顧氏集團是絕對不會允許一個精神有問題的繼承人管理集團事務的。我想給他多分一些股份,也只不過是讓他多一點分紅。這是我作為母親的一片慈心,你作為他的父親,難道還……”
“我又沒說什麽,你看你怎麽就急了。”顧董事長連忙打斷顧夫人的指責,臊眉耷眼的辯解道:“我是孩子親爸,難道我就不想為了他好。這9%的股份挂在熙槐的名下我當然沒有意見,我只是想說,這9%的股份代理權——”
沒等顧董事長把話說完,顧夫人理直氣壯地說道:“當然是交給我了。我是熙槐的親媽,又是顧氏集團的實際負責人,一直以來兩個孩子的股份代理權就在我的手上。我來行使這些股份,也是理所應當。”
“可是……”
“怎麽?”顧夫人看了顧董事長一眼,似笑非笑的反問道:“還是說,你有別的想法?”
看到顧夫人又露出這樣的表情,顧董事長就算真的有別的想法,這會兒也說不出口了:“倒也不是。我是說你的想法挺好的。挺周全。”
顧董事長頓了頓,又支支吾吾的說道:“但是爸媽,應該不會同意吧?”
“兒子孫子都去坐牢了,他們還有什麽不同意的?”顧夫人看着自己精心修剪好的指甲,輕飄飄說道:“說到底,當初我忙于工作,只能把孩子交給老人帶。如果不是他們一家人存心虐待,熙槐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我沒跟他們計較,還好心好意提拔培養顧熙桓,已經夠大度的了。卻沒想到我這番好心換來的卻是他們一家人變本加厲的加害熙槐,甚至還想要他的命……”
顧董事長讪讪的說道:“這都過去多久了,你怎麽還在提——”
“這事情過不去的。”顧夫人怒視顧董事長:“你能過去我也過不去。中間隔着一條命呢!我沒讓他們血債血償,可是從今往後,他們也別想染指顧氏集團。”
“就算熙槐真的不能接掌顧氏集團,我還有熙榕呢!”顧夫人冷笑道:“顧氏是我一手打下來的,誰也別想在我眼皮子底下竊走我的東西。”
顧董事長老臉一紅,略沒意思的說道:“當着孩子的面兒,你說這些話幹什麽?”
一直沒怎麽開口的顧熙榕突然說道:“這些話當着我的面兒有什麽不能說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們總是遮遮掩掩的,就不怕哪天又有什麽人起了壞心思,把我也綁架撕票了?”
顧董事長臉色一變。剛要呵斥小女兒,門鈴忽然響了。保姆接了電話之後過來通報:“大少爺和客人回來了。”
客廳裏沉悶中略帶火氣的氣氛陡然一變。等到文酌煜和顧熙槐提着禮物進門的時候,顧家三口已經其樂融融的站在門口接待客人了。
第61章 文酌煜只覺得心下一滞,突然矯情的替顧熙槐感到心疼起來。
“大哥, 酌煜哥!”顧熙榕仿佛一只輕盈的白蝴蝶,翩翩飄到文酌煜和顧熙槐的面前:“你們可回來啦!”
顧熙榕說着話,一雙手親切的挽住顧熙槐的胳膊, 腦袋一歪, 一雙秋水一樣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文酌煜,笑意盈盈道:“久仰大名, 今日終于見面了。酌煜哥比電視上看起來還帥。”
“多謝誇獎。”文酌煜笑眯眯道:“顧小姐也比熙槐形容的更加漂亮可愛。”
“那當然, 我可是大哥最疼愛的小妹了。”顧熙榕特別驕傲的揚了揚下巴,又很乖巧活潑的笑道:“酌煜哥就叫我榕榕吧,家裏人都是這麽叫我的。”
顧夫人含笑打斷了幾個孩子的寒暄:“我們先進去吧。”哪有把客人堵在門口聊天的道理。
文酌煜微微一笑:“顧夫人好,顧董事長好,竟然勞煩您二位長輩出來迎接我這個晚輩,實在是讓我惶恐。”
“這麽客氣做什麽, 直接叫叔叔阿姨吧。”顧夫人笑着把人請進客廳:“好孩子。家裏有茶水, 咖啡和果汁, 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
文酌煜還沒說話,顧熙槐主動問道:“有酸梅湯嗎?”
顧夫人愣了一下, 旋即笑道:“當然有。”
顧熙槐就道:“那就來壺酸梅湯吧。用冰鎮一下, 解暑又解膩。”
顧夫人不動聲色地看了顧熙槐一眼。當下吩咐保姆去做酸梅湯。好在這東西也好做, 很快就端上來了。
趁這個時間,文酌煜也把自己準備的禮物交給了顧家三口。顧董事長笑呵呵的接了茶葉,開口說道:“我就喜歡喝茶。”
顧熙榕也一臉興奮的拆開禮物, 直接将鑽石手鏈戴到手腕上,展示給衆人看:“好不好看?”
顧夫人笑眯眯道:“當然好看。”
又看向文酌煜:“你費心了。”
文酌煜也跟着笑眯眯:“都是熙槐幫我挑的。”
顧夫人便道:“熙槐這個孩子向來細心。”
顧熙榕也特別高興的說道:“大哥最疼我啦, 當然知道我喜歡什麽……謝謝酌煜哥。”
文酌煜眉目溫潤:“不客氣。”
顧熙榕笑嘻嘻的打量文酌煜。她從來沒見過這麽俊美的男人。如果外形可以打分的話, 她哥哥顧熙槐已經是滿分英俊的男人了, 但是文酌煜卻比滿分更加出衆一點。更加難得的是所有人在看到文酌煜的第一時間, 都很難注意到他的容貌。
因為文酌煜的氣場還有說話的方式比他的容貌更加吸引人。即便自诩閱人無數的顧熙榕都不得不承認,這世上就是有這麽完美的人——也難怪她哥哥那個骨子裏驕傲孤僻又喜歡跟人保持距離感的一個人,認識文酌煜以後竟然也會主動的往文酌煜的身邊湊。
想到自家哥哥當初還跟她這個當妹妹的學習該怎麽讨好一個人——打着揣摩角色的旗號,自以為不動聲色卻根本瞞不了她,顧熙榕就忍俊不禁。她從來沒有想過僞裝的那麽好的大哥竟然也有那麽笨拙的讨好一個人的時候。
畢竟是第一次來家裏做客,顧熙榕就算對文酌煜十分感興趣,也不好拉着文酌煜說個不停。顧董事長倒是對文酌煜在投資領域展現出來的技巧和能力很感興趣。即便文酌煜到如今還是以散戶投資為主,顧董事長仍然表現出了莫大的熱情,跟文酌煜聊了很久。
只是這一回,文酌煜就懶得給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了。關于很多行業和版塊的分析都是泛泛而談,雖然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含金量卻還比不上之前跟院線方的人侃大山。
顧夫人似乎也看出了文酌煜的不以為然。笑着把話題拉了回來。又問了問文酌煜家裏的長輩安好,直到晚飯上桌,衆人第一次舉杯,才把話題正式轉移到之前的綁架案上,鄭重其事的跟文酌煜道謝。
“……都是我們顧家的家醜,卻連累了你跟熙槐一起受罪。”顧夫人說到此處眼睛都紅了,神色上仍然帶出一絲心有餘悸的怨恨:“雖然這麽說不太厚道,我這個當媽的卻很慶幸當初是你們兩個一塊兒被綁匪綁走的。要不是那名綁匪認出了你脖子上的項鏈,只怕他們會當場撕票……”
文酌煜連忙說道:“這也是我的運氣。”
顧夫人紅着眼睛敬了文酌煜一杯酒:“你爸爸是個好人,他生前做了那麽多好事,庇佑到了你的頭上,你又救了我們家熙槐。這件事我們顧家感恩一輩子。”
顧董事長聞言,也忙忙舉起酒杯,順着顧夫人的話說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們顧家的恩人和貴客,你今後要是有什麽要求或者難處盡管開口,只要是我們顧家能做到的,一定幫你解決。”
文酌煜能夠體會顧夫人和顧董事長為人父母的一片心意,一邊碰杯一邊笑道:“叔叔阿姨嚴重了。我跟熙槐是好朋友,又有過同生共死的經歷,今後也一定會相互扶持。”
聽話聽音,顧夫人立刻改口道:“當然,你們兩個年紀相仿,又都在演藝圈工作,今後合作的地方還有很多。不管怎麽樣,顧家都将是你們最大的助力。”
這種話聽聽也就算了。文酌煜并沒放在心上。畢竟顧家如果真的有心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也不至于拖到今天還只限于口頭上的承諾。再者文酌煜也不覺得自己将來會有什麽解決不了的麻煩,必須要獲得顧家的幫助——他上輩子混的那麽慘,最大的原因還是洛岫借助顧家的力量打壓他。
即便如此,文酌煜也從來沒有認輸。最後死在了劫匪的手上。也不知道那個劫匪跟洛岫,或者跟顧家有沒有什麽關系。
文酌煜一時浮想聯翩,不過當着顧家衆人的面兒,卻還是表現的很客氣:“謝謝叔叔阿姨的好意。”
如果放在上輩子,或者是剛重生那會兒,顧夫人和顧董事長的承諾對于文酌煜來說自然是一個極為寶貴的籌碼。至少值得文酌煜真的開瓶香槟慶祝一下。不過到了現在,文酌煜既有了立足于世的資本,又有了立足于世的手段,還得到了顧熙槐的友情,顧家這面大旗的影響力對于文酌煜而言就沒有那麽重要了。
想到這裏,文酌煜不動聲色地看了顧熙槐一眼。從認識到現在,不論是顧熙槐幫助他介紹律師,還是兩人一起被綁架,再到後來的合夥拍戲,文酌煜跟顧熙槐的交往大都僅限于兩人之間的私交。除此之外,文酌煜竟然沒利用過顧熙槐或者幹脆把顧熙槐當成一個跳板去結識顧家。
這對上輩子那個汲汲營營處心積慮積累人脈往上爬的文酌煜來說簡直不可思議。然而文酌煜就是做到了。甚至都沒怎麽刻意控制自己的心機就做到了。
前世今生兩輩子都忙着賺錢搞事的人,是很少會剖析自己內心的。他既沒那個時間也沒那個精力。直到被某一件事觸動然後愕然驚醒的時候,文酌煜才發現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顧熙槐竟然成為了他人生中的一個例外。
明明最初相識的時候,也是抱着結交人脈拉虎皮的打算,不知不覺間竟然真的成了生死相托的朋友,這份沉甸甸的友情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甚至連顧董事長鄭重其事的承諾都變得無足輕重起來。這顯然意味着比起顧家的示好,文酌煜潛意識裏更加在意他和顧熙槐的交情。
就算沒有顧家的承諾,文酌煜也不會改變他跟顧熙槐的相處模式。
倒是顧熙槐——
文酌煜瞥了顧熙槐一眼,如果不是顧熙榕方才喋喋不休的爆料,他還真的不知道兩人剛剛認識那會兒,顧熙槐是這麽處心積慮的想要接近他。
居然跟一個高中生讨論如何跟別人交朋友……文酌煜只能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顧熙槐不僅單純,而且單純的可愛!
想到顧熙槐曾經可能會像撰寫人物小傳或者劇本一樣一遍遍的在鏡子面前演練兩人相處時的對話和表情,或者絞盡腦汁的打聽他的行程,然後“碰巧”跟他參加同一個綜藝或者同一部電影,文酌煜就覺得心花怒放。
他覺得自己好像完全想象不到那樣的場景。但他只要想一想,整顆心都明媚起來。
直到顧夫人在餐桌上無意間透露出她和顧董事長之所以這麽久沒有顧得上報恩,僅僅是因為她那段時間正忙着争奪顧家大房的股份,并且把她争奪來的7%的股份又添上她和顧董事長贈送的2%——如同獻寶一樣的擺到了顧熙槐的面前。
“媽媽知道你受委屈了,這些股份是媽媽幫你争取到的補償。你不要推辭,這是你應得的。”
“這些股份很快就能轉到你的名下,媽媽知道你不耐煩管理集團的事務,到時候你簽個委托代理權的協議就行了。把這些股份委托給媽媽管理,你等着分紅就可以了。”
“接下來我會培養熙榕掌管公司。你是哥哥,沒事可以教教她。”
顧夫人一臉滿足的向兒子展示自己的辛苦,顧董事長一臉的不贊同,卻也捏着鼻子答應了。就連一直表現的對顧熙槐十分依賴的顧熙榕也是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
唯有顧熙槐無動于衷,他既不在乎顧夫人轉給他的股份,也不在意顧夫人讓顧熙榕接手公司的安排。顧熙槐似乎已經習慣了家人總是忽視他自己的想法,然後打着“為他好”的名義安排各種各樣的事情。
文酌煜只覺得心下一滞,突然矯情的替顧熙槐感到心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