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森聞言一愣,填滿狗血劇的腦中立時湧生出各種狗血劇情,而随着劇情的串聯和深入,他看牡丹的眼神漸漸地變了,略帶着些同情問道:“芍藥丫頭,你告訴我是不是封珃要你閉嘴的?”
還真是,可牡丹瞧着他這變化走勢怎麽有點不對:“沒有,我就是覺得自己受外界叨擾頗多,是時候該靜下心來好好鑽研演技了。”
“有問題,”陳森已經沉浸在了他所構想的情節中:“你之前怎麽不想着鑽研演技,為什麽恰恰在這個當口突然覺悟了?”兩步上前湊近牡丹,低聲問道,“是不是封珃嫌棄你了?”
牡丹盯着一臉嚴肅的陳森看了好一會,确定他是認真的才回道:“導演,我之前也有鑽研演技,只不過學霸都是在別人休息的時候用功,”說到這她就有些疑惑了,“難道我突飛猛進的演技還不能夠說明這一點?”
“演技突飛猛進?”陳森想到前天那場耗費了3瓶眼藥水的哭戲,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唉,”牡丹已經不需要答案了:“看來我還需要更加努力才行,”說完就準備離開,“卸載微博是正确的。”
“哎,不是,”陳森立馬拉着她:“你還沒說怎麽突然決定這個時候卸載微博鍛煉演技?”
額上的汗珠再次凝成,往下滾落,牡丹直接将毛巾抽離脖頸:“有兩點原因,一就是按照《宣城劍影》的劇情,宣茗伊很快便要迎來更加激烈的感情戲,而且她的身份也快要被識破了,我就不能再蒙着面了。”
“至于第二嘛,這不是前兩天的‘帶資進組’事件讓我突然想起我接的下部戲《南茶館師爺》的導演是張平京先生嗎,所以不能再混日子了,”說完她便撒腿跑了。
陳森會過意來了,對着牡丹的背影笑着斥道:“以後不給你備眼藥水了,我就讓你幹擠眼淚,”當着他的面說在他劇組裏混日子,瞧着這丫頭是膽肥了,“今晚好好休整休整,明天你要掉威亞。”
“好的,”牡丹回身朝着陳森拱手鞠躬:“謝謝。”
“趕快退下,”陳森狀似嫌棄一般連連擺手,他知道芍藥丫頭是為了什麽感謝他。
現在的娛樂圈多的是浮躁、輕狂,少的是真誠、努力,尤其是近年歪風邪氣不斷,醜聞更是一出接着一出。雖身在其中,但他管不了那麽,只能保證在他的劇組中沒有所謂的潛規則,沒有欺與被欺等等。
“港城機場封珃被堵”和“牡丹酒店外被圍”的視頻先後被傳到了網上,#傳奇影帝封珃情定新人牡丹#的熱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點,而一篇#情斷楊黎婷八年,封珃再動情#的通稿瞬間将近年來越來越低調的楊黎婷推至風口。
當晚出席女裝品牌活動的楊黎婷甚至被大片娛樂記者堵在了活動現場,那些記者問的問題也相當犀利刁鑽,一點不因為楊黎婷已經跟封珃分手八年就打算放過她。
楊黎婷見品牌方的臉色有些不好,只得出聲應付:“封先生很優秀,眼光也越來越好,我非常非常祝福他們。”
可這怎麽能叫那群娛樂記者滿意,他們找着洞就鑽:“你說封影帝眼光越來越好,意思是當年你們之間情斷,問題是出在你身上?”
“八年前,我和他的事業都在上升期,”楊黎婷淡而一笑,今天那爆料來得太突然,她根本來不及取消這場活動,所以現在的狀況已在她的意料之內:“聚少離多,情斷很正常。”
她是真的發自內心地祝福封珃,封珃是個好男人,只是八年前她與他的那場戀愛是始于利益,他的情她不配擁有。
而曾經高傲如她,為了所謂的夢想在娛樂圈底層苦苦掙紮,受盡了白眼,早就失去了最初的自己。不知何時她已經抛棄了夢想,促使她前行的是那路上的名與利。為名利,她連自己都出賣,怎麽去給別人幸福?封珃值得更美好的女人,可她不是
“是因為出軌還是因為情淡了?”一位戴着金絲眼鏡,臉上油光油光的中年男子憑借着身高優勢将話筒抵到了楊黎婷的下巴上。
楊黎婷輕笑:“你是想驗驗我這下巴是不是假的嗎?”推開那只話筒,态度不再軟和,“這裏是M.A女裝的活動現場,還請各位約束好自己。”
就在這時,楊黎婷的經紀人MAKE上前,笑着道:“各位也不用再圍着我家黎婷了,封先生已經在微博上回應了。”
牡丹洗好澡,擦了身體乳便開始按摩肌肉緊縮的雙腿,這才舒緩了些,手機就響了,翻身爬到床頭一看來電顯示,立馬接通:“Hello,MrFeng。”
“你好,”封珃的聲音中帶着明顯的疲倦:“我在微博回應了我跟你的事,因為有照片,所以沒有否認,”這事他有必要親自向她交代一聲。
“那肯定了嗎?”經過一下午的調試,她潛意識裏已經接受了各種可能,畢竟沒有什麽比讓她掏出1500萬更難以接受的事。
封珃淺笑出聲:“也沒有完全肯定,只是說了這是私人感情,還請外界給予我們空間。”
“明白了,”牡丹躺平,雙腿垂直向上夠去:“就是模棱兩可,”想到傍晚被堵在酒店外的場景,她只覺這世态真不公平,“你有看網上的視頻嗎?”
“看了,”提到這個,封珃不得不再次提醒道:“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還有可以跟陳森導演溝通下,請他和酒店說一聲,最近不要放一些來路不明的人進酒店,有些FANS是很瘋狂的,你懂嗎?”
牡丹隔着電話,鄭重地點了點頭:“懂,”可她就不明白了,“你說那些人為什麽一直都在問是不是我主動爆料逼着你承認戀情?他們就不能發散下思維嗎,難道我長這麽漂亮,就不能是你潛規則我嗎?”
電話那頭的封珃陷入沉靜。
“喂,”牡丹見沒聲音,便将手機拿離耳邊看了看,還沒挂斷:“Hello,你聽得到我說話嗎?”隔了2秒鐘,還是沒聲音,她不禁嘀咕道,“難道是被綁架了?”畢竟富豪一直都是高危行當。
“如果我潛規則你,你從嗎,”封珃驀然出聲,而且還很不像是在開玩笑。
這次輪到牡丹沒聲了,她腦子裏閃過一張又一張的黑色蘑菇雲照片。
“喂,”封珃不禁笑出了聲:“看來你的思維還沒被開發完全。”
低沉的笑聲在耳邊回蕩,牡丹內心深處的那把已經熄滅的無名火再次死灰複燃,她也跟着笑出了聲,左手捂着剛剛漏跳了一拍的心窩處:“封老師,我明天要吊威亞了。”
“會恐高嗎?”封珃收斂了情緒:“如果不恐高,事先做好安全防護,吊威亞拍打戲并不是很難。不過你要記住,在拍之前最好醞釀好情緒,找跟你演對手戲的人将臺詞和招式過幾遍……”
牡丹認真地聽着,因為知道《宣城劍影》中後期劇情要吊威亞,所以在半個月前,她就已經把空中瑜伽撿了起來,先适應适應,到目前為止感覺還不錯。
二人結束通話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封珃看着手機嘴角微微上挑,後輕輕搖了搖頭,便将手機扔到床上,點了根煙來到落地窗前,望向維多利亞港。
而此刻網上已經是亂成了一片,時隔一個月微博再次崩潰,封珃的回應可以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但态度很明确。
只是事件的另一位主角牡丹卻始終保持沉默,網友們也是操碎了心,紛紛湧進《宣城劍影》劇組總導演陳森微博下,讓他@牡丹。
陳森也是無奈,直接發了條微博:“@所有人,芍藥丫頭說她要一心鑽研演技,所以把微博卸載了,天地良心,這是真實的,一點不摻假。”
凸凸凹凹:【卸載微博?哈哈,這是什麽神仙小姐姐,網上那麽多人在等她出畫回應,她竟然把微博給卸載了。不過為表支持,我決定要卸載微博,好好學習。】
唐家煙火門:【附議附議,偶今年要考教資,同決定卸載勾人的微博,努力拼一把。】
封親妹:【天啊,我親嫂子果然是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微博到底哪得罪你了,你竟然狠心把它卸載了?我們的快樂怎麽辦,你就撒手不管了?】
看着連片的網友發聲要卸載微博,天天向上,陳森直覺自己要被微博官方@,他真的不是成心的,呆呆地望着手機,要不他也先卸載幾天躲躲風頭?
牡丹受了封珃的指導,取出了劇本翻到明天要拍攝的劇情,拿着筆開始逐字逐句地重新捋,盡量将自己代入“宣茗伊”,只可惜她沒談過戀愛,不能深刻地體會劇中“宣茗伊”痛徹心扉後的絕然。
嗡……嗡……
正看得入神,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牡丹輕嘆一聲,今天動靜鬧這麽大,藍麗娟女士的慰問也該來了。
“媽,都快10點了,您還沒睡啊?”
“這哪睡得着,”藍麗娟開門見山,直接問道:“你跟那個封珃是真的嗎?”
牡丹幹笑兩聲:“畫畫沒向您彙報真實情況嗎,還是您想要個大影帝女婿?”放下筆,按了免提,開始做眼保健操。
“畫兒當然給我說了,”藍麗娟只是有些不信:“你跟媽說實話,你就真的沒動一點小心思?”
“什麽心思?”牡丹知道她媽在指什麽,只是故意裝傻。
一聽這話,坐在被窩裏的藍麗娟心都涼了,一拍大腿:“完了,長成那樣你瞧了都沒心思,看來我和你爸得做好多一個閨女的準備了。”
“多一個閨女?”牡丹眼保健操也不做了,蹙眉苦笑,她真的是佩服藍麗娟女士的想象力和開明:“我性取向為男,請您不要質疑這一點。”
藍麗娟拿着Ipad,一張一張地刷着封珃的照片:“那就是你審美不同于常人。”
這封珃長得真不錯,雖然她家牡隽的相貌也是出類拔萃,頂頂好看,但兩人不同屬一個類型。
牡隽五官精致長相偏斯文,但整個人絲毫不顯瘦弱,氣質更是清冷;而封珃可以用俊美來形容,他的五官長得非常的美,尤其是眼睛,也許是因為混血,讓他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神秘的矜貴,不過可以品得出來,他們都很內斂。
“媽,”牡丹要挽救下自己在藍麗娟女士心目中的形象:“不是我審美有問題,而是對方就像那長在雪山之巅的雪蓮。為了安全,咱們普通老百姓遠觀觀就行了。”
“雪蓮怎麽了?”藍麗娟不認同了:“我聽着你這話怎麽覺得你是看上了,只是有賊心沒賊膽?”
有這樣形容自家閨女的嗎?牡丹蹙眉長嘆一口氣:“這色字頭上一把刀,你閨女現年才26周歲,還有大把時光,不想英年早逝。”
藍麗娟懂了:“成,你自己看着辦吧,反正只要是你認定的,我和你爸都沒意見。”
平靜地渡過一夜,4月1號,天才蒙蒙亮,牡丹就起床了,先是燒一壺水,後開始洗漱,接着倒一杯開水放着,她像往常一樣,點開華爾街日報翻看新聞。
乘坐大巴出酒店時,吳清發現等在酒店外的記者不但沒少,還多了十幾個,嘴撅得老高,她到現在還有些後怕。陳森早就聯系了酒店的安保,以防有些要新聞不要命的記者往大巴車頭上撞。
胡導開起了玩笑:“得虧牡丹現在咱們劇組拍戲,不然這災還真難躲,當然了咱們《宣城劍影》劇組也因為這是曝光度滿滿,”扭頭望向坐在車最後排的牡丹,“昨夜我做了一夜夢,夢到陳導把《宣城劍影》宣傳費全給你了。”
車內一陣哄然大笑。
“您這夢做得太稱我心了,”牡丹笑得很無奈:“改日我一定請您吃頓好的。”她也只想平平靜靜地賺點錢,可誰知道會一入圈就跟封珃扯不清了?
“你也別想太多,”陳森抓了抓自己的腦袋:“沒準今天還有大料要出,”昨晚上他老婆說了歐家在給歐宇張羅着相親,姜明婧那麽聰明,肯定會選在對她影響最小的時候,将分手的事情對外公布。
車內人頓時生了好奇,只是陳森閉口不再談了。
到了劇場,牡丹上了妝換上戲服,就拿着劇本去找趙琨,今天要拍的第一場戲就是宣茗伊穿着喜服獨自歸家,跪請父親給她退親,臺詞牡丹已經背熟了。
“就知道你要來,正等你呢,”這會趙琨也已上好了妝,戲服被折得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一旁的躺椅上。
還沒到跟前,牡丹就躬身一鞠:“趙老師,我又要麻煩您了。”
“不礙事不礙事,”趙琨接過助理遞來的劇本:“今天第一場戲是天下着大雨,宣茗伊穿着一身喜服失魂落魄地走在泥濘的山道間,依整個劇的走向來看,這場雨戲其實就是一條分割線,它洗去了宣茗伊對蕭晨的情。”
牡丹點頭:“對,”她昨晚就已經設想好了,要把年前自己抱着文件箱離開大通時的場景代入,她與大通告別,徹底結束漂泊,當下的那種心情跟劇中宣茗伊棄情絕愛,找回自己時是相通的。
兩人捋了半個小時劇情,就聽到道具組的工作人員叫道,“水車已經準備好了。”牡丹立馬開始醞釀情緒,她希望這一場戲能一次過。
淅淅瀝瀝的雨不停地下着,宣茗伊着一身喜服一步一步堅定地往回走,泥濘爬滿了她精致的紅色繡花鞋,雨滴打在臉上,洗掉了她的妝容。
陳森盯着鏡頭,牡丹情緒把控得很好,在走到第十二步的時候,慢慢地掀起眼皮,黑亮的美眸中再沒有柔婉,有的只是深不見底的晦暗,而垂在身側,緊握的雙拳洩露了她心中的恨,恨世道的不公,恨蕭晨的多情。
回到宣城城主府,一身濕透的宣茗伊跪到了地上:“女兒不孝,讓父親蒙羞了……”
“CUT,”陳森端起一旁的茶杯,擰開杯蓋喝了一口茶:“芍藥丫頭,我覺得你那微博可以不用再重裝了,這演技确實有點長進。”
牡丹從地上站起來:“這都要感謝趙老師的指點,當然了能這麽順利也少不了導演您的功勞,”只要形到位了,魂在不在無所謂。
“趕快去把衣服換了,整整妝,”陳森是聽出這丫頭又在消遣他了:“下一場,寒心夢和蕭晨岩洞躲雨,互訴衷情。”
吳清拿着一件大的披肩跑上來,包裹住牡丹:“丹丹姐,姜明婧兩分鐘前更新微博了,她跟歐宇因為性格不合,正式分手。”
“大概很快歐宇就要對外公布婚訊了,”牡丹微微彎了彎唇角,轉身朝着她的鐵皮化妝間走去:“跟‘淫’字扯上關系,還想嫁入歐家豪門,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歐宇能做自己的主。”
“能做主也要歐宇真的愛她才行,”吳清現在心情美得很:“這就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