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酌煜确實不知道這條項鏈究竟有什麽秘密。上輩子他失去這條項鏈的時間太早了, 以至于這條項鏈在他的生命裏完全沒有發揮過作用。但他知道洛岫一定知道。

“你要去問洛岫嗎?”顧熙槐問道。

文酌煜搖了搖頭:“問了他也不會說。”

與其費盡心機的從洛岫口中打探一些不知真假的消息,還不如好好保護這條項鏈。從洛岫那麽迫切的想要弄掉項鏈,甚至不惜把自己的真面目暴露在直播鏡頭前也要铤而走險的行為中, 文酌煜就能判斷出來, 這條項鏈的最大作用就是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的脖子上。

只要文酌煜一直擁有這條項鏈,那些被掩蓋的秘密早晚都能水落石出。

顧熙槐有些意外的看着文酌煜。

文酌煜挑眉:“怎麽了?”

“沒什麽。”顧熙槐輕笑:“就是覺得你的好奇心似乎并不怎麽旺盛。”

一般人聽到隐秘都會不由自主的産生好奇心理, 尤其當這個秘密關乎自己的時候。可是顧熙槐在文酌煜的身上卻絲毫沒有看出這一點。

文酌煜微笑不語。重活一世, 文酌煜知道的秘密本來就比其他人多。只要好好利用這些秘密,文酌煜就能活的很好。在這種情況下,文酌煜其實并不執着于知道更多的秘密。尤其是當這些秘密出自洛岫口中的時候——文酌煜不相信洛岫這個人,自然也不會相信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

不過文酌煜還是給家裏人打了一通電話,一邊報平安,一邊也是想從家人口中打聽一下項鏈的秘密。

結果毫不意外, 沒有人知道那條項鏈究竟有什麽秘密:“就是一條很普通的項鏈。你媽在百貨中心花一百多塊買的。裏面能放一張照片, 你媽就把她和姐夫的結婚照剪了放進去, 讓姐夫出門時帶着。算是一個紀念吧。”

那個年代,男人很少會帶這種飾品。文酌煜的爸爸一開始還不願意戴, 怕被同事嘲笑。夫妻兩個還因為這件事吵過一回。後來文酌煜的爸爸實在扛不住文酌煜媽媽的唠叨, 只好捏着鼻子戴上了。

小舅舅仔細回憶了大半天, 實在想不出這條項鏈上能有什麽秘密:“你是懷疑那個洛岫知道這條項鏈的秘密,故意在沖浪的時候靠近你,就是為了弄掉這條項鏈?可是他跟咱們家都不認識, 他能知道什麽呀?”

“我就是随便問問。”聽到小舅舅的話,文酌煜心中有數了。

既然連家裏長輩都不知道, 這大概又是一件當事人都不清楚唯有洛岫掌握的秘密。雖然不知道洛岫究竟是通過什麽方法掌握了這麽多隐秘, 但文酌煜可以确定自己的推斷了——那就是這條項鏈最大的作用果然就是乖乖呆在他的脖子上。

想通這一點, 文酌煜就不着急了。

然而文酌煜不着急了, 洛岫卻坐不住了。随着通知函上的最後期限越來越近,洛岫根本湊不到那麽多的賠償金。顧董事長又堅決不肯幫洛岫支付這筆賠償,無奈之下,洛岫只能打電話給文酌煜,神神秘秘的說要告訴文酌煜一個秘密,用這個秘密抵消那将近一個億的賠償。

文酌煜哭笑不得:“什麽秘密能價值一個億?”

文酌煜對洛岫的秘密不感興趣。也不打算用這将近一個億的賠償金交換什麽秘密。他知道現階段的洛岫根本沒有能力拿出這麽多錢,也不指望洛岫能夠賠償他。

文酌煜只是想要看到洛岫變成老賴而已。不能坐飛機不能坐高鐵不能出入任何高消費場所,這種懲罰對于擠破了腦袋也想鑽營到上流社會的洛岫來說,應該是最殘忍的。

挂斷了電話,文酌煜施施然的躺回病床上。洛岫能夠在這種時候打電話給他,除了是被那将近一個億的賠償金逼到無路可退,恐怕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随着文酌煜對項鏈越來越重視,洛岫想要趁他不備偷偷搞丢項鏈的計劃已經不可能成功了。

既然沒有辦法阻止文酌煜知道項鏈的秘密,洛岫大概是想打個時間差,把這個秘密提前賣給文酌煜,換取自己的“清白之身”。

文酌煜閉上眼睛沉默不語。大概是重壓之下必有成長,現在的洛岫倒是慢慢有點上輩子那個不動聲色心機深沉的豪門私生子的影子了。

文酌煜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自然不會再拍什麽綜藝節目。洛岫正在為賠償金犯愁,也沒什麽心思錄制節目,顧熙槐雖然沒什麽事情也沒什麽煩惱,但是文酌煜住院了,傷在脖子上看着觸目驚心的,顧熙槐不想讓文酌煜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地醫院裏,也時不時的去醫院陪伴文酌煜。

《富翁游戲》的四位嘉賓剛剛拍攝一天一宿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缺席了兩個半,網上也因為這件事鬧的沸沸揚揚的,喜慶熱鬧的新春特輯顯然是拍不下去了。後面兩天的拍攝內容差點變成庭審現場。

雖然跟節目組的拍攝初衷大相徑庭,看在網絡熱度和輿論熱議的情面上,節目組倒是沒有什麽怨言,三天兩夜的拍攝結束後,導演組提着花籃和果籃親自來醫院探望文酌煜,臨走的時候還給幾位嘉賓都包了一個大紅包。

等到導演組的人離開以後,顧熙槐看着導演留下的紅包若有所思。轉身出去了一會兒,再回來的時候竟然也塞給了文酌煜一個紅包。

文酌煜:“……?”

顧熙槐笑道:“給你的壓歲錢。”

文酌煜滿臉黑線:“大家平輩論交,你憑什麽給我壓歲錢?”

顧熙槐聞言,不知從哪兒抽出一封紅包封皮遞給文酌煜,順水推舟道:“你也可以送給我。”

文酌煜:“……”

文酌煜看着滿面笑容的顧熙槐,忽然想到什麽:“你的性格怎麽又變回來了?”

顧熙槐沒有回答文酌煜的話,而是問道:“你準備什麽時候出院回家?我開車送你去機場。”

文酌煜哼了一聲:“我給家裏打過電話了。家裏人也同意我在醫院多觀察幾天,千萬不要留下什麽後遺症。我外婆還想讓我小姨飛過來照顧我來着,我堅持說不用這才算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文酌煜脖子上的傷口看着觸目驚心,其實只是皮肉傷。如果不是想坑洛岫一筆,文酌煜早就出院了。這種情況下,文酌煜當然不會讓家裏長輩為了照顧他奔波兩地。

事實上,文酌煜打算再住幾天就出院,趕在小年的時候回家過年。

顧熙槐靜靜聽着文酌煜的話,末了說道:“到時候我送你去機場。”

幾天後,文酌煜脖子上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在家裏人一天數十通電話和視頻的關心和催促下,慢騰騰的辦理了出院手續。期間,不死心的洛岫還來醫院找過文酌煜,想要用自己知道的秘密抵消那将近一個億的賠償金。

文酌煜躺在病床上閑極無聊,索性逗弄洛岫,問他究竟知道什麽秘密?洛岫支支吾吾不肯說,非讓文酌煜先撤訴,還神神秘秘的表示事關文酌煜的性命,如果文酌煜不肯答應他的要求,一定會後悔。

文酌煜當然不會相信洛岫的鬼話。他上輩子沒有那條項鏈,也健健康康的活了十年。這輩子項鏈被他保護的好好的,文酌煜不相信自己會連上輩子的命數都活不過。所以他态度堅定的告訴洛岫,要麽就把他藏藏掖掖的秘密痛痛快快說出來,如果文酌煜聽的高興,興許能給他減掉一兩千萬的賠償。要麽就直接離開,不要以為故弄玄虛的說幾句廢話就能把人吓住。

文酌煜過分淡定的态度似乎也讓洛岫意識到了什麽。那次見面過後,洛岫再也沒來找過文酌煜。但他也并沒有繼續籌集賠償金的意思。顧熙槐說洛岫在離開醫院之後坐了當天晚上的飛機回到A市,老老實實地跟他的母親一起經營那家小飯館。

“爸爸已經在派人調查這件事了。”不知道為什麽,顧熙槐總有些不放心,沉聲說道:“不論洛岫知道什麽,這個秘密絕對不會影響到你。”

文酌煜表面上不置可否。內心卻在得知洛岫反應的第一時間提高了警惕。以他對洛岫的了解,倘若洛岫真心想要和解,絕對不會這麽輕易離開。可是洛岫不僅在這個節骨眼上返回了A市,竟然也不着急籌集賠償金了。

難道洛岫篤定他自己不用再賠償這筆錢了嗎?

一瞬間,文酌煜想到了很多。他甚至在出院的前一天晚上,給自己的幾位保镖打了電話,讓他們專程飛過來保護自己回家。

第二天早上,顧熙槐開車來接文酌煜的時候,就看到四個身材高大壯碩的保镖跟在文酌煜的身後。頓時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你也太謹慎了吧?”

“你不懂!”文酌煜有些無奈的看着當初明明答應他要随時随地帶保镖,結果不論去哪兒還是喜歡一個人的顧熙槐,耐心說道:“小心無大錯。”

顧熙槐敷衍的點了點頭:“你說得對。畢竟是身價數十億的大富豪,謹慎一點是應該的。”

于是送文酌煜去機場這一路上,顧熙槐就笑了一路。從醫院駛出市區的時候他在笑,上了高速他還在笑,直到文酌煜無意間從後視鏡裏發現了不對勁。顧熙槐的笑聲終于戛然而止——

“後面那兩輛面包車,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