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勝

瘦高的中年男子走到進出,阿刁才看清他下巴處留有一小撮胡須,在胡須地襯托下,瘦削的臉蛋顯得十分精明。

胡須男子先發制人,在號角吹起的當下,迅速射出一箭直中紅心,緊接着着第二箭第三箭亦是同樣,射出三箭後胡須男子挑釁地目光看向阿刁。

人群中迸發出一陣陣喝彩聲,震耳欲聾。很久沒有如此精彩的比賽了,之前的箭術比賽少有人十箭全中紅心,今次竟然一次出現兩名,實乃強強對決,不可謂不精彩。

人們伸長了脖頸,左顧右盼着希望趕緊決出勝負。

阿刁沒有過多在意,師父說過,與人切磋武藝時最忌妄自尊大,敵人通常會在最驕傲自滿的情況下露出破綻,她并未如同對方一樣連續射出以突出自己。依舊慢條斯理,不慌不忙地抽出箭袋中地箭,穩穩地搭在箭臺上然後瞄準後快速射出。

圍在外圍的群衆并不希望看到如此慢條斯理的比賽,在他們心中,二人最好你來我往,拼死絕殺,快速分出勝負才好,畢竟對于觀衆來說,比賽的過程自然越精彩越好,結局更是要跌宕起伏。

胡須男見阿刁并未被他挑釁,一箭箭更是穩中紅心,已經連續同他一樣連續三箭射中紅心,心下道是認為她緊張,并不認為如此年紀的女子怎會如此的穩中。

比賽緊張進行中,胡須男更是為了表現出自己的精湛箭術,連續射五箭,已經八箭射中紅心。不顧動作緩慢的阿刁,射出最後兩箭。

十箭全中,此時掌上愈發激烈,好似比賽已分出勝負一般。那胡須男環抱雙臂,嘲諷地望向阿刁,嘴角勾起,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情。

阿刁此時并未着急,第六箭堪堪射出,依舊不慌不忙。待到十箭全部射出,穩穩地十心全中。

這該如何分出勝負,判官也十分為難。

“擂主速度快,合該擂主贏得比賽。”有人說道。

“在規定時間之內,那女子沒輸呀!”亦有人反駁。

就在人們激烈讨論的時候,人群中有人喊出“既然比射死靶比不出勝負,那就比射活靶如何?”那聲音雖清冷,但有力。

阿刁順着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果不其然開口的正是謝知非。他目光沉穩,信任地目光坦然地望向她,并不為她着急。

人群靜默了一晌,便有人表示贊同,判官聽聞此話也撫額沉思了半晌,便點了點頭。

判官揚聲喊道:“既無法分出勝負,不如就聽那位公子所言,加大比賽的難度,改為射活靶,你二人可同意。”

阿刁不可置否,她隐山獨居,一身的好箭術都是射活物練出來的,目标一動不動實在無甚意義。她沒有考慮就直接點了頭表示贊同。

本來對于更改比賽內容不同意的胡須男是不同意的,但對方既已答應,自己再拒絕豈不是自認技不如人,臨陣脫逃了。他沉思半晌,心下一轉,方才見對方出箭速度十分之緩慢,想必速度是比不上自己,于是開口道:“既是如此,我亦贊同,但說到加大難度,那不如再精準度之前再加上個速度如何?豈不更加精彩,要不然也無甚新意。”

“好!”

“即使如此,請二位稍作休息,容我們準備一下場地和活物。”判官如是說道。

二人請下賽臺。

阿刁來到謝知非身側站定,表情困惑,問道:“你怎知我擅射活物?”

“你在山中長大,箭術精湛,有說過常與家師拿獵物換取銀兩物品,還不夠明顯嗎?”他淡淡開口,話語篤定。

一句話讓阿刁十分佩服他的細致入微,自己竟然還傻到問出口。

“再說,我這袖箭不還是阿刁師父所贈,更是阿刁師父所教。”他揶揄道。

“你最聰明行了吧。”阿刁敗下陣來,有有些贊賞,“你說方才那個人箭術也相當精湛,想必也是個練家子,你怎知我能穩贏?”她雖不至于膽怯,但對方也并非容易輕易擊敗。

“此人一心求勝,更是為了贏要拿速度來壓你,想必是誤認為你出箭緩慢一是不自信,二是思前顧後的性格。”他緩緩開口,語氣一凜,補充道,“你稍後出箭速度要快,比他更快,打亂他的計劃,出其不意,他一亂你就穩了。”

阿刁聽聞此言更是一臉佩服,不由地贊嘆:“好計謀。”

“更何況,就算不靠打亂對方步伐,我也認為你穩贏。”他一副穩操勝算的表情,看向即将布置好的場地。

阿刁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活物是從集市上臨時買的數十只鴿子。

“铛铛”兩聲銅鼓聲想起,判官行至高臺揚聲喊道:“此次比賽共有十一只鴿子,限時一刻,以射中的鴿子數量來分出勝負,若數量同等則以用時最短者獲勝。擂主執黑羽箭,挑戰者執白羽箭,請二人步入場地中央。”

阿刁在謝知非充滿信任的目光下走向前去,接過侍從遞來的弓箭,在将箭袋系好後號角聲的示意下準備就緒。

號角聲一響,鴿子被從籠中釋出。

阿刁迅速射出,在對方還未瞄準時就已射落一只,速度快到難以置信,與先前判若兩人,絲毫不帶停頓的又接連射落三只,根本沒有瞄準的動作,好似随便一射就中。

對方果然被打亂了節奏,胡須男不可置信地眼神望向阿刁,此刻才突然察覺自己方才的提議簡直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着急射出一箭堪堪劃過那鴿子的翅羽,并未将其射落。

他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瞄準一只亂飛的鴿子,再次發射,終于射落一只。還未來得及高興,就發現天上只剩兩只鴿子,比賽接過結果已然明朗,他無力射出一箭,命中的鴿子落下之際,另一只也被同時擊落。

此時,天空空無一物,比賽提前結束。

阿刁射落九只,毫無懸念勝出。

人群中迸發出陣陣歡呼,無不為比賽結果興奮不已。

歡呼聲一片中,阿刁興奮地去尋找謝知非,但并未在剛才所站的位置尋到他的身影,就在她左顧右盼之時,“铛铛”的銅鼓聲想起,喚回她的注意,判官宣布她贏得了此次比賽,在胡須男破敗的表情中,阿刁被叫至高臺,再告知名諱之後。

判官将她的獎勵交予她的手中,是一把制作精良刻有細紋的弓箭:“此弓乃豐州巧匠所制作,用的是上好的衫木所做,弦用的亦是百年老竹。還有十錠金子,請阿刁姑娘收好。”

接過這些之後,阿刁興奮地躍下高臺,終于在人群中發現他,她一手拿着弓箭,一手拿着裝着金子的錢袋,走向拿着她劍的謝知非,跳躍着撲向他。

在和謝知非離開比賽場地之後,阿刁還未從暈乎乎的狀态中醒來,被他牽着走至接到之外,才反應過來。

“這就能拿十錠金子?”她一臉不可置信,從不知錢財竟能如此輕易獲得,早知由此等好事,她合該全都參加一遍,何愁無錢買馬。

他停下腳步,聽聞此話覺得她十分有趣,明明是拼盡全力贏來的錢財,卻好像是天上掉下來一樣拿的一樣。

“若非你自小勤學苦練,怎麽輕易獲勝,這是對勤勉者的獎賞。”他開口說道。

“可我也并非是為了獲得獎賞才習武的,就算沒有獎賞,我也要習武。”她緩緩開口,這一身的箭術武藝,都是師父所教,可惜師父……

師父倘若尚在人世,多好,她可以與她一同分享這喜悅。

“我知道。”

“我想我師父了。”如若可以,她可以拿一切去換,她好想回去堪堪她,她一個人在那冷冷的山頭,多孤單。

謝知非見她緊皺眉頭,郁郁寡歡的樣子,心間泛起一片柔軟,他将她緩緩摟入懷中,拍了拍她瘦小的肩膀,輕聲安慰道:“你師父會為你開心的,等到你将信送到天雲門,我陪你一起去看你師父。”

話一說完,便愣在原地,好似不敢相信此話是由他的口說出,自己何時變得如此意氣。

思索片刻,見阿刁點了點頭沒有追問,才放下心來,轉移話題到:“這下賺到錢了,可以去買你喜歡的陶人了?”

二人來到剛才那位擺賣陶人的小販攤前,阿刁指着剛才拿過的那個神似謝知非的陶人,從錢袋離拿出一錠金子,底氣十足地說:“老板,把這個給我包起來。”

攤販結果金子,卻犯了難,忙說道:“姑娘有無碎銀銅板,這金子夠買我這整個攤子了。”

“我身上并無碎銀。”阿刁有些糾結,又不肯一錠金子全扔給他。

攤販不願失去生意,便說道:“我可随姑娘一起去将其換散,只是要勞煩這位公子幫我看一下這堆陶人了。”

見謝知非點了點頭,便連忙招呼着阿刁随他前去對買你的古玩店中換取碎銀。

謝知非站在攤內,氣質出塵,與這環境格格不入,不消半刻,便有諸多女子停在攤前駐足觀望,想要借買陶人與其搭話,謝知非并不出言搭話,卻更加吸引女子停留,在女子把玩陶人之際,出手将阿刁方才要買下陶人捏在手中,防止被她人看上。

拿走之後,卻在角落發現一個持劍的女陶人,那陶人握劍站定,橫眉冷眼,下巴微微上揚,倨傲的臉上多的是止不住的嬌氣。

真像她。

阿刁換完銀兩後回到攤前,接過謝知非手中自己喜歡的那個小陶人,付過錢後才發現周圍圍滿了許多女子,正有些不明所以之際,謝知非從袖中取出一兩碎銀,扔進小販懷中,拿起方才看上的持劍陶人,丢下一句我買了,便拉着阿刁離開這脂粉味過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