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僵在臉上,張卉顏沒想到齊虹盈會當衆發作,一時間有些下不來臺,倒黴的是今天她的經紀人有事正巧不在,心中算計着違約金,清楚那将是個天文數字,立時放低姿态:“虹姐,今天真的是太趕了,下不為例。”

齊虹盈淡而一笑:“不用了,我記得你的合約是到16年6月,”這時在一旁理着頭發的東小西動作一頓,後将手中的鏡子遞給她的經紀人,極為乖巧地笑道:“虹姐,我再去挑幾套衣服。”

“去吧,”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齊虹盈看着東小西扭着腰臀不急不緩地走去她的更衣室,後再次對向張卉顏,冷聲說道:“大家都在等你,你也去準備吧。”

“好,”此刻張卉顏再沒了之前進棚時的盛氣,朝着齊虹盈點了點頭後轉身離開,不等進化妝室就脫去身上的那件粉色小香大衣,腳下的步伐也有些淩亂。

東小西不愧是國際超模,換衣服的速度極快,張卉顏剛走,她就回來了:“虹姐,要繼續嗎?”

“繼續吧,”齊虹盈雙手半插在呢子裙口袋裏,仔細地品着東小西身上的這件連體工裝,後對一旁的工作人員說:“你去把A20c和B11d、B011那三款衣服拿出來,”手指向牡丹,“讓她換上。”

一直都在準備着的牡丹聞言,沒有絲毫遲疑地跟着工作人員走了,東小西垂首打量自己這身,沒有多問,面上仍然帶着笑。

圈裏的人誰不知道洛萊姓“齊”,而這位虹姐就是洛萊老董事長齊天酬最看重的長孫女,不然她也不敢那樣下張卉顏臉面。

牡丹跟着工作人員取了衣服,就快步跑向更衣室,在經過張卉顏化妝間時,聽到從裏面傳出的怒斥和不斷的道歉聲,她腳下速度更快,不過兩分鐘,便回到了攝影棚。

江畫把手裏的東西給吳清,趕緊上前幫牡丹整理衣服,齊虹盈往這邊看了一眼,就讓東小西先上拍攝臺。

将貼身的黑色低領打底衫收進高腰破舊的牛仔工裝褲中,外搭米白色的無扣休閑西裝,腳踩七公分鴨嘴裸靴,牡丹把一頭羊毛卷紮了個松松的低馬尾,見齊虹盈點頭了,她便走向拍攝臺。

站在拍攝臺上的東小西打量着牡丹,待她走近笑着低語說道:“你是新人,”不然長這模樣,她不可能不認識。

“對,”牡丹站到東小西的身側:“我剛入行,什麽都不懂,還請您多多指教。”

今天東小西心情美,什麽都好說:“沒事,拍照而已不用太過緊張,”湊近牡丹擡眼掃了下她的身高,後将腿往一旁稍稍叉開,側頭問到站在吳浩身旁的齊虹盈,“虹姐,這樣可以嗎?”

對東小西的表現,齊虹盈很滿意:“GOOD,”示意吳浩開始拍照。

抱着水杯、衣服立在江畫身後的吳清兩眼都已經冒星星,壓抑着想要尖叫打CALL的沖動:“太飒了,”怎麽辦?臺上的兩人,帥酷到她小心髒怦怦直跳。

雙手抱臂的江畫一直注視着拍攝臺,吳浩調準了鏡頭,瞧了又瞧,只覺還差了點:“虹姐,讓化妝師給牡丹上陰影,”她太白了,這使整個畫面顯得有些突兀。

候在一旁的化妝師立馬拿着陰影刷上臺,牡丹低頭配合。

趁着間歇,東小西打趣自己:“要不我也再撲點粉?”不等說完就樂了,她并不羨慕牡丹的白皙,畢竟她們走的不是一路。

二人接連拍了兩套衣服,張卉顏才進攝影棚,接着東小西和張卉顏開拍,不得不說張卉顏雖然脾氣大,但業務能力還是很好的,抓鏡頭抓得很準。

因為要拍照,洛萊中午并沒有給模特放飯。吳清備了無糖巧克力,牡丹嚼了兩塊也不到哪裏去,撐到下午四點,終于又輪到她了。

江畫杵在牡丹耳邊說:“還有三張就OK了,咱們再堅持一會,晚上去吃火鍋。”

“先別提,”她都餓了一天了:“我這口水都下來了。”

赤腳站在張卉顏後側,按要求擺好姿勢,找準角度正打算微仰下巴,突然小腳趾上傳來鈍痛,她想低頭查看,但吳浩在說“準備”。

為了不影響她人,牡丹只能忍着,好在很快拍完,扭頭看向踩着細高跟走開的張卉顏,輕籲一口氣,瞧了一眼被細高跟蓋了章的左腳小腳趾,試着動了動,淡笑着下了拍攝臺。

來時是晨光正好,離開已是華燈初上,坐上車三人都不自禁地長呼一口氣,異口同聲道:“終于結束了。”

江畫拍了拍牡丹放在腿上的手:“小腳趾還疼嗎,要不要去醫院拍個片子?”

張卉顏今天丢了一個代言,心情不爽,有齊虹盈在她不敢大作,但小動作卻不斷,就連東小西都被她踩了一腳。

“沒事,”牡丹搖了搖頭:“一點烏青,過兩天就好了。”

吳清發動車子:“張卉顏這幾天日子不會好過的,”面上帶着濃濃的諷刺,“作為洛萊女裝的代言人竟穿着小香進洛萊總部拍宣傳畫報,她經紀公司應該還不知道這事,”洛萊女裝給的代言費在業界可不低。

“估計是這兩年身價漲了,她已經忘了自己只是個乙方,”江畫有些不屑道:“張卉顏比東小西差遠了。”

牡丹點首:“東小西是混時尚界的,她比張卉顏更在意行規,”張卉顏沒了代言,還可以拍戲、唱歌,但東小西不成,壞了行規,怕是連秀場都難再上。

江畫扭頭看向牡丹:“咱們先去吃飯,然後回酒店好好休息一夜,明天早上回家。”

“聽你的,”總的來說牡丹對這趟活還是很滿意的,畢竟原只打算賺個兩萬塊了事,現不但錢多了,而且還拿了一份不錯的合同,這算是驚喜。

次日天還沒亮,江畫就睡不着了,翻來覆去擾得牡丹都跟着醒了,嘟嘟囔囔地說,“現在才4點,你折騰什麽呢?”

“我想你哥了,”江畫拿着手機,翻看她老公和兒子的照片:“自羊羊生下來,我就沒跟他分開過,也不知道晚上看不見我哭沒哭?”

牡丹蒙頭繼續睡。

在酒店吃好早飯,等吳浩接走了吳清,兩人就退了房出發回家。

江畫是歸心似箭,牡丹開着車,她就拿着手機跟牡隽接了視頻,聽到家裏吵吵嚷嚷的,不禁蹙眉問道:“我怎麽聽到大姑的聲音?”

“你沒聽錯,”視頻中牡隽神色自然:“大姑要爸想法子将朱曉弄進國家電網,爸讓她滾,她又哭又鬧賴着不走,爸打了110,媽正拿着雞毛撣子趕人呢。”

“國家電網?”牡丹輕嗤一聲:“圖書管理員還不夠好嗎?”朱曉能進市圖書館已經是她爸托了關系的,這還想去國家電網,她們真當安城是牡忠民同志的?

江畫跟牡隽說了兩句就結束了視頻:“真是可笑,你跟你哥是一點沒叫爸費精神,她們倒好,快60的人了,要是朱曉、安婷結婚早都當姥姥了,還扒着娘家大哥不放,”想到幾天前那事,不忿嘀咕,“好像我們家欠她們一樣。”

“不用擔心,”牡丹注意着路況:“爸媽性子不軟,既然拍桌說斷了那就是斷了。”她爸媽都退了,臉面什麽的還能比得上日子舒坦?

“明年搬去京都正好,”江畫還是有些惱:“離那兩家遠遠的,耳根子都清淨。”她重開工作室,保不準到時就屬那些所謂的親人最能嚼舌根。

一路上雖有些堵,但好在安城離申城并不遠,兩人趕在午飯前到了家。

推開家門,撲鼻的飯香勾得肚子都開始咕嚕咕嚕叫,不等換好鞋,牡丹就嚷道:“我們回來啦……”

套着紅太狼圍裙的藍麗娟手拿着木鏟跑出廚房,見兩人提着大包小包,趕緊上前去接:“怎麽樣,聽隽子說這次很順利?”

江畫換了拖鞋,就抱上藍麗娟:“媽,是太順利了……”

還想說什麽,就見一三尺高的小肉團子從書房中沖了出來,嫩嫩軟軟的奶音響起,“媽媽……媽媽,”江畫放開婆婆,蹲下接住她家胖兒子,好一番親香。

牡丹翻出在申城買的變形金剛,把臉湊到羊羊跟前:“姑姑也要親親。”

“機……機人,”胖羊羊看着牡丹,伸出一根圓乎乎的指頭去觸碰變形金剛,那雙承了江畫的圓眼一彎,小嘴一窩:“謝謝姑姑。”

“小機靈鬼,”牡忠民跟着出了書房,神色沒有絲毫不對,慈愛地看着堵在門口的兩大一小。牡隽在書房修理兒子的遙控車,聽着外面的歡聲笑語,嘴角不自禁的上彎。

将東西放回自己的房間後,牡丹撸起袖子進了廚房:“媽,還要做什麽菜,我給你打下手。”

“再燒一個魚丸湯就可以吃飯了,”藍麗娟洗着青菜,看了一眼閨女問道:“打算好了沒有?”最近她也聽老頭子說了,外面不景氣,“我這還有一筆錢給你備着呢。”

拿起一棵菜開始掰,牡丹已經認真想過了:“您那筆錢放着吧,我先跟着嫂子混一陣子,積累一點資金,待時候好了再來。”她交了那麽貴的學費,總不能就這樣罷手了。

“好,”藍麗娟随她:“娛樂圈其他的不說,但那些男的确實是長得養眼……”

牡丹知道藍麗娟同志想要說什麽,立馬提醒她:“媽,你鍋裏的魚可以盛起來了,”掰好了菜開始洗,“今天大姑來鬧,你和爸沒怎麽樣吧?”

提到牡大鳳,藍麗娟語氣就不好了:“不要了那體面,我和你爸可不怕她鬧,正好趁着今天這機會,我掄起雞毛撣子就抽,”現在通體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