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彩頭

2029年,深秋,晚。

偌大的別墅裏,高大的落地窗像一面與世隔絕的屏障。

窗簾只拉了一半,月色幽幽的灑上玻璃,透的光映在站着的男人的身形上,勾了一層銀邊。

男人的臉上很平靜,但藏着濃郁的憂思。

随後,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他忽而展顏,微微勾唇。

“阿槐,好久不見。”

2018年。

錢呈剛坐進跑車裏,就接到好友付以薄的電話。

“老地方,等你。”

“好。”

車子發動,不出十分鐘,跑車停在一家門臉很大的店前。

店名挂在上頭,很騷包的泛着金色。

這是個夜總會,叫歡來。白天賣賣酒,打打牌,夜裏才是“張燈結彩”。

“錢少爺,裏面請。”有人提前等在門前恭候,領着他進到大廳。

“彩頭馬上要開始了。”付以薄把他摁住,仰手招呼不遠處站着的調酒師,“給他調一杯教父。”

調酒師顯然和他很熟了,都沒擡眼看他,就開始調酒。

節目剛結束,大家都在閑聊,大廳裏還不算很吵鬧。

歡來與一般的夜總會不一樣,來這裏的人非富即貴。

歡來每隔三月會有一回彩頭。所謂彩頭,其實就是一些奇珍異寶,市面上難尋的。

也不知道這夜總會的大老板什麽來頭,總是能尋來一些有趣的東西。

所以每每到了這個時候,夜總會的入場券是一票難求。

錢呈向來對彩頭沒什麽興趣,但不妨礙他來這兒一展纨绔子弟的孔雀羽毛。

錢呈拿起桌上的教父,喝了一口,開始四下張望。

三秒後,他視線驀的一頓,手裏的酒杯“咣當”一響。

冰塊的撞擊音和錢呈漏拍的心跳聲打在一個拍子上。

男人的半邊身體隐在陰影裏,系的一絲不茍的襯衫,一節修長的脖頸随着他扭頭時顯出筋脈。

錢呈皺了皺眉,不知怎的,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他不該出現在這裏。

兩人相隔很近,男人就在他對面那桌。

錢呈将酒一飲而盡,“啪”的放在桌上。

“唉,彩頭來了!”

人們的注意力被迅速轉移,氣氛開始漸漸沸騰,直到看見那彩頭的真面目。

“嚯!這玉可真漂亮。”

錢呈聞言只淡淡的掃一眼就移開,瞥見那男人依舊是端坐着,也沒去看那玉,似乎在盯着桌上的酒發呆。

切,真裝。

錢呈心裏不屑。

這種自诩清高的人他見過不少,往往都是內裏爛個透兒穿。

錢呈莫名的沒心思繼續待下去了,給狐朋狗友們打了聲招呼。

“今天我買單,有事先走一步。”

“錢哥威武!”

……

錢呈沒理會後面的哄鬧,擡腳便走。

坐上跑車後,他看了眼時間,驅車回了家。

進門,裴安喃正歪在沙發上看電視劇。

“喲,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回來這麽早。”

“媽,少看點那肥皂劇,降智。”

裴安喃給了他一記大白眼。

“明天早點回來,下午有客人。”

“行。”

其實錢大公子整天閑的很,又不上班也不管公司,風裏浪雨裏去的,萬花叢中夜夜歌。

所以每天去哪兒,幹什麽,全看他心情。

錢呈洗了澡,換了一套家居服,擦了擦頭發便去了小陽臺。

手機振動,有電話來。

“喂。”

“那事兒考慮的怎麽樣了?”

“不弄,麻煩。”

“……真不弄?多好的機會。”

“不弄。”

他果斷挂掉。

正值春天,傍晚的風溫冷,吹着很舒服。

錢家別墅坐落在三環邊一處少樓房的地兒,望不見璀璨的大廈夜景,但能親近親近自然。

錢呈看着墨色的天,忽而想起了夜總會裏的那個男人。

他是和夜相反的顏色。亮堂的,冷冽的,讓錢呈有點想把他拽下去,摁進潭裏。

靈感就是一瞬間。

錢呈走出房間,推開隔壁門。

屋裏堆滿了瓶瓶罐罐,還有很多畫作。

事實上,錢呈熱愛畫畫,還畫的不錯,在圈內有些名氣。

他拆開一個新的油畫框,将它放在畫架上,拿起筆開始作繪。

……

兩個小時後,他停下筆。

最初的空白畫布上,出現了一個用藍色調堆砌的男人側臉。

側臉是模糊的,像是從水裏望去,看不真切。

錢呈擱下筆,滿意的瞧了一眼,嘴角揚起。

“不錯,好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