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嘞個去, ”路小南轉身看向虞少淳,“虞神,不, 虞總,你家缺保镖嗎?啥也不會混吃等死那種?”
虞少淳張開雙臂站在樓前:“Wee to my house!”
他家的房子是坐落在D市海岸的小高層, 牆壁在清晨的陽光下泛着耀眼的光, 像是把一面巨大的鏡子直接鑲在了上面。馮周擡手擋住刺目的反光,覺得自己在被金錢閃瞎雙眼。
之前也多少聽周萬金聊過海邊的這個樓盤, 據說每平方米沒有個七八萬拿不下來。馮周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麽快就有機會造訪傳說中的“豪宅”,自己的對家還是“豪宅”的主人。
虞少淳帶着兩人邁入大廳,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奇特的馨香。這股香味不同于一般香水粉黛媚俗的味道, 反而像是偶遇了午夜場的某位神秘女郎,你可以抓住她, 但很快她又如同一陣風一樣溜走,再也尋覓不到蹤跡。
“這裏的燈是和施華洛世奇聯名打造的,”虞少淳指着他們頭頂那三盞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燈介紹說, “每一塊水晶都進行了嚴密地設計和打磨,确保投下來的燈光不刺眼, 但能把整個大廳點亮。”
路小南踩在比她臉都幹淨的瓷磚上,覺得自己踩在了一張又一張的人民幣上, 心驚膽戰地問:“你……平時就住這兒?”
“不,”虞少淳說,“我媽沒事去市裏的歌舞團唱歌, 我爸要做生意。這邊離市區太遠不方便, 所以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方租了房子。”
“那這個地方是……”
“叮”地一聲,花紋繁複的電梯門向兩側打開。虞少淳徑直走向正對着電梯的那扇門,把拇指和食指在門鎖上輕輕一按, 大門上的紅燈倏地熄滅後應聲而開,映入眼簾的就是兩副骷髅骨架一左一右,夾道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
骷髅骨架身高足有一米八,微微低頭,左邊那個用光禿禿的手比了個憨态可掬的“耶”,身上半邊還挂着鮮紅的肌肉,看上去像剛從醫院跑出來的。右邊那個單眼戴着個眼罩,頭上扣了頂造型誇張的帽子,頗有動漫裏骷髅海盜的韻味。
路小南吓得後退了幾步,一腳踩在了馮周鞋上:“這這這……”
“我舅的私人愛好,”虞少淳尴尬地笑了笑,“別怕,它倆其實是組裝玩具。”
“組裝骨骼?”
“不,是組裝上面的肌肉。”
“這房子是我家屯東西的倉庫,”他站在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裏面好久沒收拾,有些亂,請兩位貴客見諒。”
馮周挪開擋路的骷髅,踏進門的一瞬間就被震撼了。
面前的牆上擺滿了幾大排書,《時間簡史》和《果殼中的宇宙》這類科普書籍占了半壁江山,剩下一半則是《金融危機》《喬布斯傳》《馬雲傳》《如何抓住市場的心》等等財經類書籍,其中見縫插針了幾本《東方列車謀殺案》《無人生還》或《魔戒》,俨然是個小型圖書館的模樣。
他咽了口唾沫,問道:“你家的書架?”
“對啊,”虞少淳給他倆拿了兩雙拖鞋,“科普類是我舅的,財經類是我爸的,剩下是我和我妹的,想看随便拿,拿走也行,順便看看裏面夾沒夾什麽支票之類的東西。”
恐怖如斯。
馮周走到書架前,抽出了本《哈利波特》,發現是沒看過的英文原版。虞少淳在後面歪着頭,似乎有些意料之外:“我以為你第一本會拿科普書。”
馮周翻了幾頁:“我之前看過中文版的,但是沒見過英文版。”
虞少淳走上前和他并排站着:“你竟然還看過這種奇幻類文學?”
“誰小時候不相信霍格沃茨是真的呢?”馮周笑了笑,把書放回原處,“當然現在已經不信了。”
“卧槽?!”路小南的尖叫從隔壁傳來,“這是博物館吧?!”
她進去的那個房間是卧房,但被人改造成了樂器城的模樣,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樂器。從長號圓號小號到大提琴中提琴小提琴,甚至還有很多馮周叫不上名字的其他稀奇古怪的西洋樂器。它們或被挂在牆上或放在地上,上面都蓋着看上去就價格不菲的綢布。
整間屋子是個大寫的“財大氣粗”。
“随便用啊,鋼琴在餐廳那邊,”虞少淳說,“雅馬哈三角鋼琴,音準每個月都有專人來調,應該沒問題。”
馮周雖然不懂這些,但是看着一屋子全是樂器說不被震撼是不可能的。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家為什麽有這麽多樂器?”
虞少淳從牆上摘下一把純白的小提琴:“因為我媽是歌舞團的,愛好是收集這些她根本不會用的東西,把它們堆在這裏發爛發臭。”
他把琴弓遞給馮周:“會嗎?”
馮周搖搖頭。
“想學嗎?”
“不了吧,”馮周說,“我沒那個音樂天賦。”
虞少淳把琴弓塞進他手裏:“試試看,不試怎麽知道?”
馮周遲疑地接過小提琴:“白色的琴好少見。”
“別人送我媽的定制版,旁邊還有一把水晶打的,除了好看一無是處,”虞少淳說,“下巴放在腮托……不是琴板上!你不硌嗎?”
馮周連忙把下巴平移到旁邊樹葉型的凹陷處。
虞少淳遞給他琴弓:“右手拿好,大拇指放在這個白點上,食指扶在杆上,中指無名指随便放,小拇指搭在弓尾。”
馮周照着他說的放手指頭,可怎麽也不知道大拇指放在白點處後剩下的四根手指怎麽擺,手忙腳亂了半天,琴弓差點滑下去。他有些尴尬地看向虞少淳,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把臉憋得通紅:“我就說我不适合。”
“別急別急,”虞少淳憋着笑說,“慢慢來。”
他上前一步,站在馮周身後,托着他握住指板的手:“放輕松,別太使勁,這是小提琴不是仇人,別和掐人脖子一樣。”
馮周連忙放松了手上的力度,剛想說什麽,就覺得自己肩膀上落了個東西。
虞少淳的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微微側過臉,另一只手握住他拿着琴弓的手,一根根糾正手指的位置:“大拇指放在這兒,食指在這兒,中指……喏,這不就擺好了嗎?”
馮周第一次和別人這麽近距離接觸,幾乎條件反射地就想推開他。但這人好像誤解了他的意思,還在低聲安撫他:“別緊張,沒什麽難的,理化生你都能學好這你怕什麽?”
他牽引着馮周的手,輕輕地把琴弓放在弦上:“胳膊微微向後伸展就行,慢慢來。”
馮周跟着他的提示緩緩向後拉動琴弓,小提琴發出了極其幹澀的一個音調,像行将就木的老人在生命最後一刻的呻丨吟。
“你太用力了,”虞少淳說,“別壓着琴弦,跟鋸木頭一樣毫無美感。”
路小南本來在餐廳彈那架看起來無比昂貴的三角鋼琴,陶醉在它足夠絲滑的手感之中,忽然聽見不知道什麽地方傳來了幾聲難以言喻的雜音。
可謂魔音貫耳。
什麽聲音?
她從餐廳一路循着原路找回去,發現聲音是從之前那間放滿西洋樂器的“博物館”裏傳來的。路小南本來以為是虞少淳在給馮周顯擺自己那些價格不菲的收藏品,悄悄扒着門縫往裏看去,卻愣住了。
虞少淳站在馮周身後,把他整個人攬在了自己懷裏。兩人逆光站在落地窗前,陽光在他們周身鍍上了一層金邊,像童話裏走出來的兩個王子。
但兩個王子居然會抱在一起是她沒想到的。
路小南咽了口唾沫,還沒感嘆多久,就看見馮周帶着一股決絕的氣勢擡起拿着琴弓的手,狠狠從琴弦處滑過。琴弦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嘎”聲,勉強擠出來幾個不情不願的音調交差。
原來這幾段鋸木頭的聲音是馮周在學拉小提琴。
“do,lai,mi,do,”虞少淳幫他在指板上一個個找音符,“mi,fa……”
路小南硬生生聽虞少淳念的音符聽出來他在教馮周怎麽拉《兩只老虎》。
馮周一臉嚴肅地盯着自己按在指板上的手指,認真程度不亞于面對去年高考卷的數學壓軸題。他在虞少淳的幫助下總算拉完了《兩只老虎》的第一句,很明顯地松了口氣。虞少淳把下巴從他肩上挪開,拍拍他的後背:“非常好,進步很大啊馮學霸。”
“真的嗎?”
“真的,”虞少淳伸直胳膊對他豎了個大拇指,閉眼誇人,“你今天學會了《兩只老虎》,下次說不定就能學《野蜂飛舞》。”
馮周雖然不知道《野蜂飛舞》是什麽,但還是點點頭,把琴架回了肩上:“那我再試一次。”
他說着擡起手,琴弓又差點從手裏滑出去。虞少淳連忙上前,又用剛才的姿勢把他環在身前。
路小南實在忍不下去了。她伸手敲敲門,問道:“我說虞總,要合奏的那首曲子什麽時候排練啊?”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兩條知識點:
(化學)鈍化是一種化學性質
(化學)二價鐵離子與溴水不能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