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販

來到一處僻靜之地,二人才雙雙停了下來。

暮色漸濃,一陣涼風吹來,走的稍稍有些快的謝知非捂住嘴巴側頭咳了幾聲。咳嗽聲引來阿刁的側目,這才感受到交握的手傳來的涼意。

已經平複下來的謝知非對着她投來的關心的目光搖了搖頭,安撫道:“走得有些快,喝了點風,不礙事。”

“那我們快些回去吧。”她緊張地說道。

剛走開兩步就被拉住,不得不回過頭來,見他手上還拿着她的勝利品,便要接過,伸出手才發現手中握着的那個極似他的陶人還沒送出。

她正了正神色,将拿着陶人的手伸至他的身前,緩慢地攤開掌心,迎着他不解的眼神,崩緊了聲音:“送給你。”

謝知非這才知她竟是買來送予自己,不禁勾唇一笑掏出也同樣的伸出自己的手,那個與她極為相似地持劍陶人亦站在他的手心之中。

二人默契地相似一笑,交換過批次手中的物品。有些話不用語言就已說明,此時道謝就顯得有些多餘。

回程的路上,謝知非忍不住出言問道:“所以,這才是你要用自己的錢買下它的原因?”說完就轉頭看向對方,不願錯過她一絲一縷的表情。

阿刁點了點頭,低頭看着腳下的路,踢開一顆擋路的石子,十分認真地說道:“自從我下山,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對我這麽好的人。以前,只有師父才會對我這麽好。”

謝知非啞然,看初升的月光照在她忽明忽暗的臉上。

她接着說:“我真的很謝謝你,倘若不是你讓我跟着你一起趕路,我真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天雲門。我能做的真的很少,只能用有限的一切對你好,你放心,雖然這幾日平安無事,我也沒什麽機會像你報恩。”說着意識到不對,好像不應該這麽說,她連忙吐了吐舌頭,語氣堅定道“如若再有人敢對你行兇我一定會好好教訓他們。當然,希望我一直派不上用場。”

突然,一只帶着涼意的手撫上她的頭頂,她擡眼,對上一雙幽深的眼眸,那眼眸的主人輕輕地搖了搖頭,面上嚴肅:“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希望以後不用再聽到這樣的話。”

“我自幼身子不好,被養在府中。身旁太多居心叵測之人,讓我不得不打氣十二分地精神對應對,與你在一處地這些日子,是從未有過地輕松,也是我該感謝你。”他柔聲說道。

阿刁用力地搖了搖頭,剛要脫口而出的話便又被他給堵了回去。

“你看,你也不想總是被人感謝不是嗎?所以,這些話不用再說。”說完,語調一轉,對她驀地一笑:“快些回客棧吧,不然謝玄該擔心了。”

此時,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街上點起的燈籠将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回往客棧的路上,二人經過一處小巷,巷中卻突然發出一陣女子的尖叫聲,擡頭一看發現一只黑影一閃而過。

阿刁神色一凜,攸地将謝知非扯到自己的身後,将手中的陶人塞入懷中,探身緩緩走入巷中,想要看清究竟發生何事。

昏暗的長巷深不見底,阿刁拉住謝知非的衣袖緊張地說道:“不知發生何事,你在此處,不要亂動,我去去就來。”

說完,又不放心的四處看看,發現一處空着地小鋪旁擺了幾只大缸,突然靈機一動,拉着謝知非就走了過去,小聲說道:“先委屈你藏在此缸中,如若他們聲東擊西,可如何是好?帶我解決了他們,即刻過來尋你。”

“我跟着你。”謝知非拒絕到,暗影門已經與他達成交易,應當不敢再派人前來。她一個人前去,他實在不太放心。

“你跟着我才最危險,萬一他們人多。”手上用力抓住她,眼神透着堅定。

這樣一說,謝知非不知怎麽再拒絕,只囑咐道:“應當不像沖着我來的,你若發現不對,不要硬拼,保護好自己。”

阿刁點了點頭,看着他躲入大缸之中,交待道:“弓太大,容易吸引人過來,我拿走,必要時刻還有袖箭。”

後才拿起一旁的木板将大綱蓋住,又在上面随意擺了些枯草,仔細檢查了周圍環境,這才放下心離開。

阿刁趁着夜色,飛身到屋頂,輕踩着瓦礫向巷中而去,前方一處忽明忽暗的地方,亮着兩根火把,隐約有嗚咽聲傳來。

她緩慢地踩在院牆之上,腳步輕盈地挪動向前,走到近處自上而下一看,才發現幾名黑衣人手持利劍而立,面部均綁着黑布,使人看不清長相。她想要再往近處一些,為免被發現,趁着幾人沒注意,快速飛到近處地一棵茂密地大樹上。

“誰?”

一名黑衣人察覺到不對,握劍四處張望,卻未發現阿刁藏在樹中的身影。

身旁的兩名黑衣人被那人一喊,也瞬間崩緊身體,留下兩人看管地上被綁着地一男一女,其餘一人四處走了走,未發現異常,才又走了回來。

“沒有人,應當是只野貓。”回來的那人說道

“大驚小怪,此事做得隐秘,怎會被人察覺。”蹲下看守的人責怪道

“以防萬一,還是要快些将他們二人轉移地點。”說話的男子像是領頭之人,說罷快步走向一旁的馬車。

原本蹲下的男子身材胖碩,一把捏住被綁着的女子下巴說道,“若非你驕橫跋扈,我們倒也注意不到你,現在落到我兄弟三人手中,呵呵。”說着勾出一抹獰笑。

那女子被一團破布堵住嘴巴,雙眼含淚,眼神卻依舊桀骜難馴。雙手雙腳被粗繩捆住,從衣着頭飾可以看出,應當是富庶人家的小姐,頭上那只金玉發簪及雙耳的金鑲珠寶耳墜便能看出價值不菲。

那女子用力一掙,輕蔑憤恨地雙眼仿佛可以射出利箭。

那男子被她如此一看,心中怒意更勝。

幾個時辰之前,他與二位兄長本剛做完一單生意正準備回家休息,路上見這女子跟随身旁的男子,在街上閑逛,他見那女子貌美,只不過多看了她兩眼,卻被她出言諷刺。于是夥同了二位哥哥兄長趁二人不備将其捆了起來,打算發賣到青樓妓館,本來想着身旁有個男子,要是個會動武的應該要費上些功夫,于是準備了不少東西,誰料那男子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三兩下便被打暈了過去,現下還未醒來。

想到此處,他看向地上躺着的男子,雙手雙腳被捆住,口中亦同樣被破布堵住,此刻正鼻青臉腫的攤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用這麽看着我,等會兒到了錢老鸨那裏,有你好果子吃,以後見到我還要喚聲爺,哈哈哈。”那肥胖的黑衣男子想到此處獰笑起來。

“還不快将他二人搬上來,是要等着被發現嗎?”領頭的男子見兩個弟弟遲遲不動,厲聲呵斥道。

“這就來。”二人策劃者夜色連忙将人擡上馬車。

那女子不住掙紮,累得二人是滿頭大汗,适才恐吓她的男人氣得一掌打在她的腿部,掐着嗓音威脅道:“你若再動彈,我就扒了你的衣服,将你那般賣掉。”

那女子雖是個剛烈性子,聽聞此話也不禁心生恐懼,于是不敢再動。

先将女子搬了上去,接下來就是解決這名男子了。

“大哥,那男子怎麽解決?”看樣子是老二的黑衣人說道,方才也是他察覺到阿刁飛過的身影,應當是個心思缜密之人。

“就地殺了呗。”肥胖的男子滿不在乎地說道,好似二哥的問題多麽可笑。

“蠢貨,這是城內,若明早發現屍體,你我兄弟三人別想再在此處做這等買賣了。”領頭的大哥氣得破口大罵,瞪了一眼三弟,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先擡上馬車,待找個無人之地埋了。”

被大哥罵得狗血淋頭的老三只得乖乖應聲,聳拉着耳朵,和二哥将男子翻了個身,正欲将其擡起,卻不料男子突然從昏迷中轉醒,瞪大着眼睛看着站立再身前的兩名男子。

終于緩過神來,挪動着被捆綁住的身體,被堵住的嘴發出嗚咽聲,頭上冒起一根根青筋。

“還不快些!”領頭的男子十分着急,以他的經驗來看,拖得越久,越容易出問題,于是趕緊催促到,想要快速解決完好安心。

阿刁看到此刻才終于明白,這群人只是單純的人販子,并非是跟蹤謝知非的殺手,一顆懸着的心落在肚中。

見人已經快要将人擡上馬車,她拿出背上的箭,拉起她下午贏來的弓,此時正是試試這弓箭是否好用的好時機。她緩緩将弓弦拉起,箭頭先是瞄準那領頭的大哥眉心,“咻”得一聲,正中眉心。

那男子應聲倒地,“砰”的一聲擡人得兩個黑衣人驚覺看去,發現大哥被人射穿眉心當場離世,又怒又驚,慌忙丢下手中的人,拔劍往樹上看去。

阿刁已然暴露,她躍身而下,落至那兩名人販身前,拔劍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