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他不見了跟我有什麽關系?……”

馳野身體頓了一下,竭力控制住自己想邁出去的腳步。他現在腦子裏一團亂,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小刺猬……

“你!……”江黎的臉又漲紅了幾分,拳頭一攥,轉身就要走。

這姓馳的看着和張哥關系好,原來也只是表面功夫,有事了便避之不及!

馳野合上門,頹廢地癱在沙發上,努力不去想小刺猬,但它總是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小刺猬不見了是什麽意思?警察那邊已經基本确定張蘭利用他連犯兩案,殺害了兩個女學生,就是為了引出藍蝶案兇手。

肖立揚出去調查線索,回來給賀叔彙報時被他聽到了一句,好像是鎖定了藍蝶案什麽嫌疑人。

假設藍蝶案兇手聽到風聲,一定會疑惑,和劉蘭對峙為什麽會有相似他DNA的人,這時張初生一定是必不可缺的一環……

不好!小刺猬有危險!

想到這裏,馳野一秒也坐不住了。他未經思考,身體已經做出來行動。他沖出家門攔住了沒走多遠江黎,不顧對方嫌棄地盤問細節。馳野丢下江黎,跟賀叔撥了個電話,提醒他不要打草驚蛇。

随後,馳野騎上摩托車便直奔警察局,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找到張蘭,阻攔她犯下更大的錯誤。

還沒到目的地,馳野便被不遠處聚集的人群阻攔了去路。

那是一棟7層樓高的老小區,周圍的居民們都站着這棟樓的樓下,有的老頭老太太甚至還帶着小板凳,一幅幅吃瓜群衆的模樣,把道路擠的水洩不通。

馳野擡頭看到樓頂上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白色的襯衫,學生打扮的裙角在高聳的雲間紛飛,仿佛一只脆弱的,展翅欲飛的蝴蝶。

馳野越看越驚悚,他手心都緊張地生出來些汗。張初生!是他的小刺猬!他怎麽站在這!他要做什麽!

“小夥子,前面有人跳樓,前面這兒過不去……你,哎!你摩托車不要了!”一旁的老大爺揣着手說道。

馳野把摩托車往地上一推,撒腿就往這棟樓跑,小刺猬一定是受了刺激了,他要去把他帶回來!

擠開層層包圍的人群,馳野正要爬樓梯,卻被樓道裏的火焰舔舐到衣角。

“都說了,過不去,你小子看熱鬧比我們還積極!……”那位老大爺穿過人群,拉住馳野還想硬闖的身子。

“不知道哪來的瘋子,拿着一桶汽油邊撒邊上樓頂了?!還好我們都跑出來了,不然這把老骨頭就沒了!……”

馳野望着眼前漫天的火光,樓頂的情況不知道怎麽樣了,劉蘭和藍蝶案兇手大概率都在上面,只怕小刺猬現在想不開……

而通往樓頂的盧已經被封死了,只剩下唯一的一個辦法了。

這棟樓高7層,将近20多米,老小區戶戶不論高低都裝了防盜窗,每一層又有一個緩沖的平臺。如果踩着密密麻麻的防盜窗,可以從樓層外爬上樓頂……

馳野擦落額頭滾落的冷汗,脫掉身上的外套,只剩一件薄薄的內搭。他擡頭望了眼樓頂的白色身影,然後眼神堅定地扯下外套的內膽,撕成幾個布條,緊緊纏在手上。

“小夥子你……”

老大爺,大媽們沒見過看熱鬧這麽拼命的,一個個上前拉着馳野還要勸。

“他在上面,我必須帶他回家!”

馳野推開人群,轉頭對人群說了一句趕緊報警,然後就不再看慌亂的人群,踩着一樓的窗戶外的防盜網就要往上爬。

爬到4樓時,馳野有些吃力,手腳止不住地發酸,一股股鈍痛遲鈍地湧上來,他差點腳下一滑,從半空中墜落,還好及時攀住一旁的平臺。

樓下圍觀的群衆們被吓的一聲聲驚呼,有些還在大聲喊:“小夥子別沖動,趕緊下來!”

固執的人卻充耳不聞,馳野癱在平臺上喘氣,前幾日手臂的刺傷還沒好,這就又裂開了,鮮血染紅了半臂。

他手上纏繞的布條也已經被磨破,還好他平時一直保持訓練量,要不然真的就很可能力竭于此了……

還要三層……小刺猬等不及的。

他望着似乎近在眼前的樓頂,咬咬牙,扯掉手上礙事的破布,繼續起身往上爬。

鐵鏽和橫突的防盜窗尖刺紮破馳野的手掌,汗水已經濡濕進眼眶,渾身細胞都在抗拒這個極限,但他卻固執地不肯放手。

直到這一刻,馳野才明白小刺猬對他來說有多重要,他不能失去他……

即使為之付出生命,他也甘之如饴。在生命面前,什麽舊事,什麽身世,什麽真相……都不如他重要。

我只要他好好活着……

馳野想。

15分鐘前——

一個白色身影手提着一桶汽油,倒了半桶在樓道裏,等他走上天臺,便掏出一盒火柴。

“齊放!”

張初生在蓄水池高位,率先看到了來人,沖着他直直喊道。

“你怎麽上來了?快回去!這裏跟你沒關系!”

齊放聞聲擡頭,他看了一眼高處狼狽的張初生。一身白西裝的他頭發梳的整齊,甚至還莫名其妙地捧了一捧紅玫瑰。

一副與這頂樓上的人格格不入的模樣,甚至讓張初生懷疑齊放是不是走錯了,這身打扮應該去隔壁小區樓下的情侶寫真館才是……

“怎麽跟我沒關系?”

齊放把手中怒放的紅玫瑰小心地放在一個安靜的角落,确保它不會被風吹到。

然後這才看着蓄水池裏的人,慢斯條理地劃開一根火柴。他随意地丟入他一路淋滿汽油的樓道裏,剎那間火光漫天,襯得齊放嘴角洋溢的笑與天邊的彩霞更加爛漫。

“今天,誰也別想活着走出去!”

“你發什麽瘋!”

張初生見他把出路堵死了,要不是手腳被束縛住,他真想給這個書杯兩巴掌。

還沒來的及出手,齊放就已經走到蓄水池旁邊。他一把拎起張初生的衣領,不顧手下人無法活動手腳,徑直把人從水中拖出,丢到下方的天臺上。

雖然不到一米高的平臺摔不死人,卻也把張初生本就脆弱的身板摔的夠嗆,劇痛蔓延全身,他過了足足一分鐘才緩過來。

“你!……”

“我什麽?你這種渾身留着肮髒的血的人也配說我?也配和小語做朋友?”

“難怪一副變态的模樣,怕是從基因裏帶的吧!你這種人活着就是禍害!”

張初生撐起身子坐起來,他擡起手掌看着血肉中模糊的小石子,眼淚再也憋不住地濺落到掌心,但□□的疼痛卻不及心髒的萬分之一……

是……我确實是……

他不反駁齊放的話,他也很讨厭自己,自己這種連出生都是個錯誤的人,根本不配和小語那樣好的人做朋友,不配和馳野在一起。

他只會給身邊人帶來厄運,都怪他給自己珍惜的人惹麻煩。

如果沒有自己,唐小語就不會被劉蘭為了引出兇手而殺害,如果不是他的親生父親,馳野的母親就不會犧牲……

都是我的錯……都怪我……我不應該活着的……

張初生眼神越來越渙散,他用指尖狠狠地插入右手手腕,力道大的可以啃食骨肉。那已經有些凝固的傷口再次蔓延出深紅的鮮血。

手腳上的麻繩已經因為剛才的掙紮有些松散,張初生挪動着行屍走肉般的身軀,一步步走到樓頂邊緣。

凜風襲過,張初生單薄的白襯衫在空中搖搖欲墜……

“兒子!……卧槽!你誰啊?!你敢動我老盧家唯一的獨苗!”

劉蘭一腳把鼻青臉腫的盧金山踢到角落,再次拖着像抹布的他,走到天臺中央。

盧金山被她折磨的已經看不出人樣,她故意不給他痛快,讓他留着一口氣繼續承受淩虐。

“你就是那個□□殺人犯?”

齊放蹲下身,用腳尖踩着那個半死不活的人,俯視道。

“噗……”盧金山又吐出一口血,聲音虛弱了許多。“你又是誰?關你屁事!”

腳下的力道加深,鈍痛讓盧金山蜷縮起了身體。

“你殺了唐小語,你就給給她償命!”

“靠!我沒殺什麽大雨小雨!你踏馬發什麽神經!”

齊放愣了片刻,還是不相信腳下人的狡辯之詞,力道再次加深,盧金山的□□聲響徹半空。

“是我殺的。”

一旁沉默的劉蘭開口道,事已至此,她也沒什麽好瞞的了。

“什麽?……不可能!警察告訴我,就是這姓盧的幹的!跟十九年前一樣!警察不可能騙我!……你!你憑什麽胡說……”

齊放滿眼血絲地嘶吼道。

“她沒說謊。”

一聲年輕的聲音憑空響起,天臺上的衆人聞聲都停下了動作,疑惑地尋找聲音的主人,連站在天臺邊緣的張初生也愣了一下。

這時,一雙血淋淋的雙手出現在樓頂護欄上,一個黑色的身影翻過樓頂護欄,最終力竭倒在天臺上。

“這踏馬又是誰啊?!怎麽還有這樣式的!”盧金山崩潰地喃喃道,結果下一秒就被齊放一腳踢到兩米外,強制閉麥。

“你說清楚……”

“你口中所謂的警察騙了你,最近的兩起案件,都是同一個人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引出十九年前藍蝶案未逮捕到的兇手。”馳野說。

“我說的對嗎?劉蘭——藍蝶案唯一受害者的母親,你隐忍計劃這麽多年,甚至為此牽連那麽多無辜的生命!……你才是那個最不擇手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