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小小催收師
楊孟西想，她大概是眼花了。
可她眨眨眼，眼前一黑，再睜開時，那個框還在，她看向站在王安平身邊的人頭上。
沒有。
其他人頭上沒有框，只有王安平頭上有，那個框像是身份牌一樣跟着王安平移動。
大概是她的注視太過熱烈與震驚，引來了王安平的回看，在王安平犀利目光下，楊孟西連忙低下頭看避開與王安平的對視。
看不得看不得。
焦高義也随着王安平的目光看去，只看到幾個正站着迎接領導的財務人員，以為王安平是在看辦公室裏的陳設與整潔度，剛剛王安平在別的公司也提到過，便朝王安平說道：“王董，月底了大家都忙得很，就沒注意太多，雖然文件放的亂，但大家都記得清，等月底一過，辦公室會自動恢複成原樣。”
“是啊，我們那邊也一樣，月底忙的不行，飯都沒時間吃了，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
“我們也是，平常還是很整潔的”
……
跟在王安平後面的幾個分公司高管一人一句，也說着自己公司月底也是多麽的忙、多麽的亂。
王安平一一聽完後，不怒自威的國字臉上露出絲笑容，又掃了辦公室一圈，等了幾秒才若有深意的開口：“這倒是，亂也就亂這段時間。”
頓了頓問，“財務部是七個人？”
焦高義愣了愣，沒想到他話題一轉問起了這個，“八個人，還有一個同事家裏有老人去世，她回家料理後事去了，她家人少，凡事都要靠自己親力親為，昨天還跟我說，想等家裏的事完全理清才回來，我答應了，我們集團向來是對員工極為體諒的一個公司，子公司作為集團的一部分，肯定要跟集團保持一個規章制度。”
王安平偏過頭看了眼焦高義，點點頭表示贊同，“人生大事，馬虎不得。”
“那董事長，我們現在去會客室看看這半年的報表？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焦高義半躬着身試探着問。
以前都是集團的副總來巡視，副總跟他交情還可以，來也是随意看看，到辦公室坐着喝幾杯茶，翻翻報表，再吃頓飯這巡視就差不多結了。
但今年王安平突然提出換他來巡視，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了……
“嗯，去看看，我難得來一次，總得喝一喝宣遠的茶，不然總是想着想着。”，王安平又點點頭，看着焦高義說道。
“是的，宣遠也總是盼着您來喝杯茶呢，這次總算有機會了，這邊請，董事長。”，焦高義陪笑，心裏卻開始打鼓，愈發覺得王安平是知道些什麽了。
幾個人來的匆匆也去的匆匆。
楊孟西看着王安平頭上的框消失在拐角後，立即坐下點開手機一看，地圖上的紅色圖标果然也離她越來越遠。
緊接着，手機輕微震動，又見屏幕上出現一大段字。
【任務詳情：
任務難度：低級。
催收金額：2000000.00元。
催收債主：王善龍（已逝），小名王大鐵，愛好：釣魚和打麻将。
催收對象：王安平，與王善龍系父子關系。
催收原因：王善龍在地府向天地銀行借錢後，今年沒再收到王安平燒的的錢紙，在截止日期前，無力償還借款，需進行催收。
本次催收人員配有法寶：金剛聚錢盆。
催收期限：一周
提成：30000. 00元。
獎勵：30積分。】
呵，現在騙子的手法越發的層出不窮了。
楊孟西面無表情點叉，退出軟件繼續将這軟件删掉，又連着删了幾次還是删不掉。打開軟件召喚出小天。
小西：［出來，這軟件怎麽删不掉？，你們到底是怎麽知道我的那些信息的？］
小天：［親愛的小西，天地銀行兼職一經同意就無法退出哦，自然也删除不掉軟件。天地銀行為地府官方銀行，自然也都知道員工的深層信息哦。］
小西：［硬要退出會怎樣？］
小天：［死翹翹。］
楊孟西：“……”還是個索命軟件？
小西：［裝神弄鬼。］
小天：［我們有官方營業證的，不是騙子也不是裝神弄鬼，只是最近欠錢的人與鬼太多了，地府催收師人員不夠，才會到陽間招新，恰好您跟天地銀行的需求匹配度很高，天地銀行很看好您哦，也為了能讓您安心工作，今晚地府會請您爺爺楊體峰進入您夢想，請注意查收哦。］
楊孟西指腹在爺爺的名字上撫了撫：小老頭确實很久沒到她夢裏來了。
小天：［小西，請允許我提醒您，您的餘額不夠支付您下一個季度的房租了哦。］
楊孟西看着屏幕陷進思緒裏，她現在确實是沒錢了，還找不到別的兼職，最重要的是，她現在還被徐冬珂逼着上她通往監獄的大船。
要是徐冬珂知道她跟董事長王安平認識的話，會不會有所顧忌一點……
“孟西，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坐在楊孟西隔壁的徐冬珂看着手機裏焦高義剛發來的信息內容，煩躁地撩了撩頭發，拍了拍還在發呆的楊孟西。
楊孟西被她拍回神，“什麽事？”
徐冬珂重複了一遍，語氣溫和，“問你考慮的怎麽樣了？跟着我們幹可比你死拿那點死工資好多了，那點工資還不夠你生活用的吧？”
跟着我們幹？
這是已經違規操作了？難怪連來巡視的人都換成董事長了。
楊孟西手指在大腿上點了點，心裏越發的涼，她知道徐冬珂這麽着急想把她拉進陣營的原因，大概率是想把她當替罪羊。
忽的，難過與失望摻雜着的窒息感從她胸口一直延伸到喉嚨裏。
她盯着徐冬珂的眼睛，嗓音沙啞，緩慢說道：“師傅，您還記得我進公司時，我在您面前承諾過的話嗎？”
——“我将永遠做一個堅守道德底線與原則的會計人員。”
徐冬珂臉上的溫和迅速褪下，換上了不耐煩,她輕嗤一聲說道：“不是我說，你那點工資估計連件好點的衣服都買不起吧？工作兩年了還穿的跟個學生似的，兩年了也沒換個好一點、離公司近一點的房子住，最近房租又漲了吧”
“還跟我談底線跟原則，你不是還想做CFO的？就你這樣，再過三十年你都做不上。”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跟不跟我一起幹？不然以後只要你還在這公司，就有你好受的。”
楊孟西看着徐冬珂越來越陰沉刻薄的嘴臉，悵然在心底長嘆，昨天跟她有矛盾只是争了兩句，她就被孤立了，這以後還不得天天忙的腳不沾地。
還有銷售部的那群人，也是個大麻煩。
她一個人也難敵衆人。
但她卻毫無猶豫地輕聲說道：“不了，我這點死工資挺好的。”
至少對得起良心，還不用坐牢。
徐冬珂看着她勾了勾唇，冷呵一聲，轉了回去。
楊孟西也沒再說什麽，這下徹底撕破臉皮了，以後她的日子就難過喽，只是那股窒息感還萦繞在她胸口。
不過徐冬珂的同夥是誰？梁廣君？還是那個請假回家了的稅務會計？好像還有人說是因為被焦高義為難了，才請了長假。
這時手機又震動一下。
小天：［親愛的小西，在這裏給您點個贊，您在被威脅的情況下還堅守了自己的原則，很了不起。來地府天地銀行跟我們幹吧？我們會保證您的安全哦。］
楊孟西瞳孔緊縮，立即擡頭在四下望了望，這玩意怎麽知道她被刁難了。
不過這個兼職确實很誘人，提成很高，還能認識她們董事長，但這種高薪的兼職一般來說都是詐騙，可又怎麽解釋她看到的白框，她絕不是眼花，且爺爺是風水師的事除了老家的幾個人知道，暫且半信着，今晚在夢裏看到爺爺再說。
小西：［你怎麽知道我正發生什麽事？你到底是人是鬼？請出具你們公司不是詐騙犯具有法律效應的證明。ps，陽間的。］
小天：［親愛的小西，我是您的守護系統怕，您完成了這一單才能看見我，我們是不是詐騙犯，王安平頭上的白框與你今晚的夢就是最好的證明。公司詳細介紹請看公司背景。］
楊孟西退出對話框點到主頁一看，還真有個企業詳情介紹，她點進工商信息一路看下去。天地銀行股份有限公司。經營狀态：存續。注冊資本：10000.00萬元。法定代表人：閻洲。經營範圍：催收。
還真有。
她又切去天眼查去查這家公司，查出來也是續存，這公司真陰陽通吃。
她再到找兼職的軟件上看這家公司，也是一樣的信息。
楊孟西又去看了看軟件裏的其他信息，大概知道了這兼職的工作內容和來源。
天地銀行是地府的大型銀行，幾千年前就已經成立，在幾十年前時為了跟上時代，銀行成立信貸部，近些年內開發出不少信貸産品，給地下沒錢的孤魂野鬼提供借錢。但有些鬼沒收到來自陽間家屬燒的錢紙，還不上貸款，需要員工進行催收，所以銀行又成立了催收部。
催收部跟信貸部一樣久遠，現任職人員為46人，其中5人陽間人，一人為兼職。
催收部的獎懲機制為：催收成功的低等級的提成為30000.00元，積分30，中等級的提成為150000.00元，積分150，高等級的提成為：750000.00元，積分750。
而累計的積分可以在軟件上換法寶系統和去極樂世界的鬼市上購買東西。
但沒有催收成功的懲罰為倒扣應獎勵提成的百分之四十。
催收方式是暫時讓催收對象（陽人）買天地銀行特有的錢紙在特有的盆裏燒，天地銀行會自動入賬。
楊孟西看完後嘴角抽搐不停，這是什麽奇葩工作，對着陽人讨陰債，光是這一條就夠讓人覺得她是神經病了。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合理，幾年前爺爺去世時，臨終囑咐她逢年過節一定要多燒一點金元寶給他，他不想在地上是個窮人，到地下了還做個窮鬼，當時她還覺得老人家迷信。
現在看來，莫非，這世上還真有地府存在？
她随即又想起徐冬珂轉身過去時那陰狠的表情，公司還有個大麻煩還沒解決呢，楊孟西手指暗暗握成拳，下定決心，接！
*
下班後，楊孟西回到家，見門口有個快遞，撿起來一看，快遞袋上只有一個陰陽圖标記，其他什麽信息都沒有。
看到陰陽圖後她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應該是天地公司給她送過來的。
是入職獎勵嗎？
抱進出租屋後，楊孟西把快遞拆開，不是入職獎勵，是個盆。
一個刻着‘地府天地銀行所屬’的黃金鐵盆。
“砰砰”——她在上面敲了敲，是鐵的。
也沒什麽特別的，她記得這應該是給催收對象燒紙錢的盆，那她還得端着盆去找董事長？
小西：［在嗎？］
小天：［晚上好，親愛的小西，您今天又加班了兩小時，我在。］
楊孟西：“……”因為徐冬珂又找她麻煩了。
小西：［系統有金手指空間嗎？這個盆太大了我的包裝不下。］
小天：［有收納項鏈，但是需要1000積分呢。］
小西：［我的意思是有免費的嗎？:D］
小天：［無，:)］
小西：［:(］
結束對話後，楊孟西靠在沙發上仰頭看着天花板，這地府忒小氣了。
于是，她又花了一百塊錢買了個巨大容量的旅行包，本就貧窮的她，現在又少了一百塊錢。
這錢必須賺回來！
明天就去找董事長催債！不過現在更想趕緊進入夢想，看能不能見到爺爺，她想小老頭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