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啃咬,又是吮吸,還惡作劇似的伸出舌頭反複劃着圓圈。少年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死命忍住j□j聲。貴族的親吻越來越往下,一路留下了如玫瑰般鮮紅的吻痕。少年的褲子被扯下,一條腿被高高地擡起,然後,貴族那又粗(無)又硬(視)的j□j便侵入了。劇烈的晃動中,抵在書架上的背蹭得生疼,每律動一下,都有幾本書掉落下來。

貴族的j□j離開少年體內,一手拂開了身邊書桌上所有的東西,逼少年坐了上去。嘴唇又被野蠻地占領了,一股一股的熱氣直沖上頭頂。

突然,貴族停住了。

“自己解決一下吧。”貴族望着少年那漸漸擡頭的j□j,依然是容不得半點違抗的語氣。

“這樣的事情……根本做不到……”少年羞愧難當,泫然欲泣。

“做不到嗎?又不是沒有做過。”想起那次在浴缸裏,少年一邊想着貴族一邊達到了頂點。少年的臉紅得發燙,害怕心思被看穿,無奈死心地閉上雙眼,右手開始了動作。

“把眼睛睜開!我想看看你的眼睛是怎樣變成迷亂的顏色的。”

少年再也忍不住了,流下了淚水。

“不能停下。”貴族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看着。待到少年的j□j滲出蜜(無)液(視)時,貴族命令少年停下,一口氣侵入了後(無)庭(視)。

承受這一切,還是很痛苦,但更讓少年害怕的是如電流般的快感直往骨頭裏面鑽。在到達巅峰的那一刻,貴族的獠牙刺破的少年的肌膚……

作者有話要說:

☆、玫瑰

“是瑪格麗特嗎?”那個稍微年輕一點金發貴族随意地問到。

“你還是如此熟悉玫瑰的品種呢!”稍稍年長一些,眼神更為深邃的金發貴族轉過身來,微微地笑着。

“就算是無可救藥地喜歡着這種紅玫瑰,也不必弄的滿屋子都是吧?”年輕的金發貴族皺了皺眉,露出不滿的表情。

“聽說瑪格麗特是因為一位名叫瑪格麗特(Marguerite)的人類公主十分喜愛而得名。你不覺得它的顏色很美嗎?”年長的貴族捧起一朵,把鼻子湊了過去。

“嗯……血液的顏色……”

“人類還認為瑪格麗特是一種可以預測戀愛的花朵。相傳只要手持瑪格麗特,一片片摘下花瓣時,口中念着‘喜歡’、‘不喜歡’、‘喜歡’、‘不喜歡’,待數到最後一片時,就可以對戀情作出占蔔。”

年輕的貴族不屑地“哼”了一聲,“難道父親大人像人類少女一樣相信這樣的無稽之談嗎?”

“不、我不信。因為不管試了多少次,得到的都是最糟糕的答案。所以,我不信,至少是不願相信。”

年輕貴族竟笑出聲來,“……所以地上才會有這麽多的花瓣嗎?”少年轉身正欲離開,突然被他父親喊住了。

“狄裏梅耶斯,剩下的全都送給你,你肯定也需要吧,肯定也有需要占蔔的戀情吧?”被稱作狄裏梅耶斯的年輕貴族手裏抱着一大束鮮紅的玫瑰,哭笑不得。

從遙遠的記憶裏回過神來,望着躺在自己書房的沙發上熟睡的少年,貴族手裏拿着的正是瑪格麗特。再一看地面,全部都是瑪格麗特的花瓣,貴族一片一片地摘下花瓣,悵然若失。

等少年從睡夢中醒來,見到的是在窗前捧着玫瑰的執事尤金斯。

“肯定是昨晚忘記關上這邊的窗戶了,大風把玫瑰花瓣吹得到處都是。”執事發現少年醒來了這樣說到。

“少爺,我給您把幹淨的衣服送過來了,您趕緊換上吧。”

少年只想打個地洞鑽進去,讓別人看見這幅樣子——幾乎j□j着身體,只披着一件外套。

“真是難得啊,主人竟然讓您睡在了這裏?”尤金斯主動說起了這個,讓少年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要知道,除了我之外的仆人可是讓都不讓進。所以說當主人讓我給在書房熟睡的您送幹淨衣物來的時候……”尤金斯似乎沒有注意到少年的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

“不過這也難怪,您畢竟是戒指選擇的新任主人,也就相當于是整個城堡的主人,去那間房間都是沒有問題的。”灰胡子老頭突然變得特別饒舌,一說起他的主人和奧普魯斯家族就開始滔滔不絕。換上幹淨衣物之後,少年也就不那麽在意被執事撞見自己的窘境的事了。

……

“這麽說來,尤金斯你對整個家族的事情還真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那是當然。”肚子略顯福态的執事眼睛笑成了縫,露出驕傲的表情。

“那你願意告訴我嗎?”少年自己都被這句脫口而出的話給吓到了,頓時感到後悔不已,一方面是為自己竟然如此想要了解貴族而感到不好意思,另一方面又預感到這下尤金斯會沒完沒了了。

“少爺你願意聽那真是太好了。”尤金斯兩眼放光地望着少年,他實在不忍心說出“尤金斯,還是算了吧,就當我沒說”。

“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樣,我的主人,狄裏梅耶斯奧普魯斯是高貴的奧普魯斯家族領主之位的繼承者。奧普魯斯家族從貴族創立的帝國時代就開始統治聖德拉城了。那時的奧普魯斯家族也達到了繁榮的巅峰,有許多家族成員晉升為長老,活躍在這座城市的黑夜裏。奧普魯斯家族一向以高貴純正的血統而自豪,他們以象征着鮮血的紅玫瑰為家族标志,極度藐視那些接近人類甚至與人類通婚的‘堕落者’。然而沒有想到的是,‘堕落者’卻出現在了奧普魯斯家族內部。當時身為長老的族長為此建立了‘神聖血之同盟’,試圖聯合族內的純血統貴族清除所有‘堕落者’。但是,奧普魯斯家族內部卻因此而産生了巨大的分裂——‘堕落者’獨立了出來,成為了所謂的‘新貴族’,他們依然不肯舍棄奧普魯斯這個榮耀的姓氏,但選擇用白玫瑰作為家族的象征。從此,兩派開始了在權力上的鬥争,這就是一直延續到現在的紅白玫瑰之争。”

“但是——”

少年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被執事打斷了。

“你是想問為什麽上任主人會愛上人類,對嗎?”

“這個嘛……只是一位執事的我又怎麽會知道呢?上任主人只是說家族的戒指選擇了她。也就是你現在所佩戴的這枚哦。這枚戒指是奧普魯斯家族世代傳承的象征着家族的重要戒指,它能夠為每一任主人選族那個 ‘最重要的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作為象征着家族的戒指又怎麽會選擇人類呢?”

“這個嘛……只是一位執事的我又怎麽會知道呢?”執事頓了頓,繼續說到,“不過,要我來說的話,戒指的選擇是不分‘紅玫瑰’或是‘白玫瑰’的。當時,主人非常反對,認為以紅玫瑰為家徽的奧普魯斯家族的高貴血統受到了玷污。”

“所以他就殘忍地誅殺了他的父親嗎?”

“這個你都知道?是啊……是死在主人手裏……但是,要知道貴族是不能夠自殺的,對上任主人來說,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失去心愛之人後不得不獨自度過寂寞無聊但卻永無止境的黑夜了。”

“……”

“被主人的利爪貫穿了心髒之後,他在大火中化作了灰燼……”執事的聲音轉為低沉,“從那之後,奧普魯斯家族的衰弱伴随着貴族時代的終結不可避免地開始了,畢竟紅白玫瑰之争給雙方造成了太多的犧牲。然而,兩派貴族之間的戰争卻不會輕易結束,有‘暗影貴族’之稱的達雷斯率領白玫瑰家族在人類中間制造了大量的半吸血鬼的低等的僵屍,他們的力量逐漸超過了紅玫瑰家族……”執事竭力隐藏聲音中的顫抖,于是他不得不停下來,深呼吸了一口氣。

“達雷斯,應該就是我在黑塔頂上見到過的那個吸血鬼了吧,雖然因為四周很黑沒看得太清楚,但是他就像……就像是一具行走的腐屍。”提及過去恐怖的回憶,少年的臉上不由得也露出了陰沉的神色。

“達雷斯觊觎主人的領主之位很久很久了,雖然來自白玫瑰家族,但是在我看來,他對主人純正高貴的血統是又羨慕又嫉妒,他不擇手段地想奪取那枚家族戒指。”執事并沒有理會少年的反應,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自顧自地說着。“貴族時代終結之後,人類的反抗越來越強烈了,即使在位于邊境的聖德拉城,貴族的統治也受到了極大的動搖。上任主人永遠地離去後就只剩下主人一個留在聖德拉城的領主城堡了……”說到這裏,執事的眼睛都濕潤了,沉默了大半天才繼續開口。

“要是……要是……主人那時候能夠放下這一切,離開這片大陸就好了,畢竟貴族時代過去後,大部分貴族都選擇了沉睡或離開。可是,身為奧普魯斯家族執事的我卻沒能勸阻主人……”執事的臉因為無限的後悔和懊惱而變得慘白,雙手也忍不住發抖。少年緊閉着嘴唇,頓時感覺徹骨的寒冷。

“……主人竟然說就算是和這座城堡一起消失也沒關系,他不會離開這裏,這是‘貴族的義務(Noble’s Obligation)’……後來,達雷斯捎信過來給主人,約他在森林裏以貴族的方式進行決鬥。主人毫不猶豫地赴約了。但是,卑鄙的達雷斯根本就沒有決鬥的想法,他帶領着衆多半吸血鬼和僵屍埋伏在那裏,等待着主人。主人擁有強大的力量,除了長老之外的貴族都不是他的對手,正因為達雷斯深刻地了解到了這一點,他甚至還勾結了人類阿伯爾尼家族。面對這麽多對手,就算是像長老那樣強大的的貴族也沒有勝算,但主人絲毫沒有逃走的念頭。在激烈的戰鬥中,達雷斯被主人數次貫穿心髒,失去了絕大部分力量的達雷斯幾乎變成了一具腐屍,不得不花上幾百年的時間躺在墳墓裏等待力量的恢複。趁主人同達雷斯戰鬥的時候,阿伯爾尼家族帶來的由教會培養的獵人協力将木樁釘入了他的心髒……”

“尤金斯,不要勉強了……”少年看着年老的執事已是滿臉淚痕,體貼地說到。

“不,少爺,請您一定聽我說完……”

“為了封印主人,阿伯爾尼家族也受到了重創。那時,奄奄一息的達雷斯吸幹了阿伯爾尼家族大兒子的血,并威脅人類簽訂了血之誓約,約定之日就是這麽來的。”

“……”少年的眼睛圓睜,震驚不已。

“明明知道主人就封印在森林裏,但是我們卻無能為力,因為封印的地點布有結界,我們根本無法靠近。奧普魯斯家族血脈的氣息趨于微弱,逐漸消失了,我們這些活死人不得不爬回墳墓,變成僵硬的屍體。”

“但是我們一直都在等待,因為我們始終相信主人還會回到城堡!”執事突然提高了音量。

說完了之後,執事把臉埋在了手掌裏面。

“尤金斯,謝謝……謝謝你讓我知道這些……”少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說了句“我還有事,先走了”便朝門口跑去。

“主人可能在湖邊散步!”只聽見身後傳來執事尤金斯的聲音。

突然……很想見他。很想……很想……那種沖動瞬間排山倒海而來,就像那時候奮不顧身地跑過去拔出了插在心髒上的木樁一樣。雖然身體裏還殘留着對他的害怕和恐懼,也曾為他那高原湖泊般的蔚藍而感到冰冷,但是……心中有種莫名其妙蠢動的情感就好像火山一樣即将噴湧而出,那是無法用言語傳遞,又無法用身體觸碰,隐隐約約,變換無形,孱孱流動着、積累着的炙熱情感。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他,想要用指尖感受他那冰冷的唇,想近距離地看着他的眼睛,想縱身躍進那片蔚藍的高原湖泊,和他毫無縫隙地交融在一起……

從湖面拂來的冰冷的風讓少年稍微冷靜了一下,他這才發現從城堡出來已經沿着湖泊走了這麽遠。又下起了雪,地上也積上了厚厚的一層,少年不知道貴族在哪裏,只有一直沿着湖邊的小道尋找着。天已經完全黑了,在湖邊小道的盡頭,少年終于發現了貴族的身影。剛才的熱情和沖動在見到貴族那一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少年躲在被銀裝素裹的大樹後面,心髒劇烈地跳動着。明明鼓起了最大的勇氣,為什麽一見到他除了手足無措地躲在這裏之外什麽都作不了呢?少年緊張地偷偷地看着貴族。

地上厚厚的積雪反射着夜晚的月光,四周顯得格外地明亮。貴族出神地望着湖面,凜冽的寒風揚起他那散發着光澤的金發和白色的衣擺,一動不動的他似乎就這樣化作了古羅馬美型的戰神雕塑。

“人類,還要在那後面躲藏多久?”貴族頭也不回就這樣開口說到。

少年諾諾地走了過去。

“走吧……”貴族說出這兩個字似乎耗費了巨大的氣力。

“……”少年陷入懵懂。

“我是說……你可以走了,離開這裏,回到屬于你自己的地方……或者去你想去的地方。怎樣都好,和我都沒有關系。”

“……”和自己在心中想象了無數次的場景一點都不一樣,少年愣住了,開不了口。

“對人類的厭惡在我血液裏洶湧地流動……厭倦你的血了,所以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不帶任何感情,冰冷的語氣。

果然還是被讨厭了啊,感覺心髒被掏出來狠狠地扔進了冰窖,淚腺都被冰封了一樣,連滾燙的淚都流不出來了。“玩弄了這麽久,一句‘厭倦了’就可以結束了嗎?厭倦了的話,就殺死我啊?這不是你輕而易舉的事嗎?”

“哈哈……哈哈……”貴族帶着魔性之美猙獰地笑着,“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殺了你?別因為你這樣的人類雜碎髒了我的手!”話還沒說完,貴族縱身一躍,矯健地升入了空中,然後消失在了朦胧的月光裏。

無力地向前跪倒,淚水在此刻決堤。

為什麽,為什麽偏偏變成這樣?明明不想變成這樣的,只想把心裏想的毫無保留地告訴他,僅僅是告訴他,讓他知道就足夠了。大概……獵物和捕食者之間不存在第二種可能吧——這也是這個世界的法則,殘忍的、冰冷的、堅不可摧、無可奈何的法則。

作者有話要說:

☆、孤城

離開湖邊,接着就進入了一片茫茫無際的森林。遍地的積雪讓少年跋涉得更為辛苦,他已經好幾天沒吃沒喝了。只是一味地想遠離那座巨大的城堡,但領主城堡黑色的剪影在少年心中投下的是更為巨大的陰影。

少年一個踉跄向前撲倒,膝蓋上已經滿是傷痕,他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不管不顧地爬起,眼神空洞地往前走。手腳冰涼麻木,失去知覺,在下面走個不停的雙腿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疲倦、饑餓、疼痛之類的感覺都已經被切斷了,剩下的似乎只是一具軀殼,機械地往前,往前,逃離,逃離……

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天亮了。茂密的樹木突然消失了,不知不覺來到了森林的盡頭。少年繼續麻木地向前走,看到眼前的景色之後,呆滞了幾秒——原來,少年一路走來,穿越了整個禁林來到了蓋比瑞拉孤兒院,如此熟悉的景象終于讓少年稍稍恢複了生氣。

“妹妹!妹妹應該還在這裏。”好像靈魂從另外一個世界回來了一樣,少年飛奔起來。一走進孤兒院,就感覺到非常不對勁,一路上沒有碰到一個人,甚至連人影都看不到。少年心裏一緊,沖進房子,只看見滿地橫躺的屍體。

少年震驚、害怕地用雙手捂住了嘴巴。

“伊迪絲!伊迪絲!伊迪絲……”少年發瘋似的一間一間屋子找,還是沒有發現妹妹伊迪絲。

突然,少年感覺到有陰影靠近自己。猛地一回頭,發現是拿着武器的萊斯先生。

“伊萊,你竟然還活着,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萊斯先生身上滿是血污,顯得狼狽不堪,但他微微發亮的眼睛閃爍着驚喜的神色。

“萊斯先生,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伊迪絲呢?你有沒有看見我妹妹伊迪絲?”

“我把孤兒院裏的一部分孩子帶到秘密教會那裏藏好了,伊迪絲也在那裏,他們暫時是安全的。領主在這幾天內襲擊了全城的人,連孤兒院的孩子也沒有放過,可惜我只救下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都被領主吸幹了血……。”萊斯先生又悲傷又憤怒,眉頭都皺成了疙瘩。

“秘密教會?你到底是什麽人?”少年聽到妹妹安全的消息後稍微松了一口氣,但還是保持着異常警惕。

“那是教會的地下組織。我是教會的吸血鬼獵人。” 讀到了少年眼中懷疑的神色,萊斯先生又用堅定的語氣補充了一句:“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我是回來看看這裏還有沒有幸存者的。沒想到遇到了你,真是太好了。在中心廣場,我看着你被送進了黑塔,以為你一定落入了領主之手,沒有想到還能見到你。等一下、如果你還活着,不就意味着領主沒有得到今年人類獻上的祭品嗎?”

“所以,領主就襲擊了整個城市嗎?”少年憤怒地大喊大叫了起來,“不可原諒,絕對不可原諒!”

“你到底是怎樣逃脫的?”這下輪到萊斯先生用懷疑的眼光打量少年了。

“在塔頂出現了另外一個貴族,然後……然後我就被他擄走了……”少年刻意隐瞞了不少細節,眼神也變得閃閃爍爍。

萊斯先生徑直扯開了少年衣服的領子,看了一眼便說到,“果然是貴族之吻。為什麽被貴族吸了血,你還活着?竟然從兩個貴族手裏逃脫了,連我這個獵人都感覺到不可思議啊?不過……你是不是隐瞞了什麽?”

“隐瞞了什麽?這話什麽意思?其實你就是覺得被選作祭品的人就應該乖乖去送死,對吧?”少年面對萊斯先生的質疑,眼神突然變得兇狠起來,閃爍着怒氣。

“不、這決不是我的想法。我從來不認為選中之人就應該乖乖送死,只是,在貴族面前,人類太懦弱了……根本沒有能力保護自己所珍視的人。”萊斯先生刻意避開了少年的目光,将視線投向了別處。

“對不起,剛才的态度是我不對。”少年愧疚地低下了頭,“我相信萊斯先生你是站在我這一邊的。我剛才不應該……那樣……但是、但是現在的我多麽希望就那樣乖乖死在塔頂,死了就好了……”

萊斯先生扶起少年的肩,認真地說:“聽着,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千萬不要再說什麽‘死了就好了’的話了。”說着,萊斯先生警惕地向四周張望了一下,繼續到,“如果真如你所說,聖德拉城不只有一個貴族的話,那麽我們都很危險。我們必須趕在天黑前回到秘密教會那裏,你也很想見到你妹妹伊迪絲吧?”

萊斯先生扶着少年爬上馬背,然後自己也騎了上來,一揚鞭,馬兒快速向前奔去。一進城,發現昔日繁榮熱鬧的邊境之都竟幾乎變成孤城。大街上淩亂地躺着一片又一片的屍體,他們看上去肌肉僵硬,身體慘白,來到靠近市中心的地方,街上橫躺的屍體竟然讓馬兒也不得不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前進才不至于踐踏到屍體。

“你還是閉上眼睛為好,這樣的畫面對一個十六歲的孩子來說實在是太……”萊斯先生的話語裏透出無限哀傷。

“他們……都是因為、我、而死的嗎?”少年只感覺好像被人死死地扼住了喉嚨,喘不過氣來,心髒都快停止跳動了。

“不,是貴族殘忍地殺害了他們……”

“……”少年什麽話都說不出來。腦海中浮現出那天乘坐總督的馬車經過城門進入主街時的畫面,那時的聖德拉城是鮮花和人的海洋,每個人都在歡呼和微笑。

“聖德拉城的安寧與繁榮……”

“聖德拉城的安寧與繁榮……”

“聖德拉城的安寧與繁榮……”

“……”

……就這樣化為了泡影。

“哥哥?!!”一進秘密教會藏身的地窖,伊迪絲先認出了哥哥,驚喜得不禁大聲喊了出來,并從人堆裏快速擠了過來。“哥哥,真的是哥哥,真的是你,哥哥你沒有死,你真的沒有死,太好了,感謝神吶!”

被伊迪絲擁抱得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才掙脫,笑着對妹妹說:“嗯,我沒有死,僥幸逃脫了。”親眼确認伊迪絲和孤兒院裏面的一些同伴都在這兒,沒有受傷,一顆提着的心終于放下了。

“這不是伊萊嗎?”

“是,就是伊萊——那個被選中的人!”

“怎麽連他都在這裏?”

“他怎麽會在這裏?不是貢獻給領主大人了嗎?明明艾麗和迪安都死了,再也回不過來了……”

“是啊?他怎麽還活得好好的?”

四周議論紛紛,在伊萊兄妹激動的重逢過程中,周圍的人漸漸聚集了過來,把他們倆圍在了中間。

“你們在說什麽?我哥哥命大逃脫了。”

“逃脫了?開什麽玩笑?竟然有人能從貴族手中逃脫?他可是祭品啊!等一下、你還活得好好的,從領主大人那裏逃脫了——所以領主大人才會大發雷霆,連全城的人都不放過?!”一個板寸頭男孩從人群中擠到人群的中心來,大聲說到。

“沒準領主大人還在全城搜尋他!”

“都怪你擅自逃脫了,才會害死那麽多人!死去的那麽多人都是你的替死鬼!你這個罪大惡極的人!”

“罪人!罪人!!”

“罪人!罪人!!”

“罪人!罪人!!”

“……”

人群越來越激動,有拳頭直接揮舞過來了,一拳、兩拳、三拳……

“你們想幹什麽?不準動我哥哥。”伊迪絲将少年擋在了身後。眼看就要演變成圍毆了,少年為保護妹妹,在慌亂中将妹妹遠遠地推開了。

“為死去的人們報仇!”拳頭像雨點一樣密集地落下,少年被踩在地下痛扁,毫無還手的餘地。

“住手,要報仇,去找吸幹了你們同伴鮮血的貴族!伊萊和你們一樣,只是個可憐的受害者!”萊斯先生出手制止了暴力騷亂。扒開人群,用身體護住了少年。

“哥哥,哥哥,你沒事吧?”伊迪絲緊張地撲了過來,仔細查看少年的傷勢,“竟然到處都是血……哥哥,哥哥……實在太過分了!”

“我還好,沒太大的關系……你、別緊張……”明明少年只感覺骨頭都已經散架了,眉骨、額頭、嘴角處處都是淤青和傷痕,但是他不願意再讓妹妹為他掉眼淚,于是咬緊牙關硬撐着。

“快扶他到牆角坐着。”萊斯先生抱起半昏迷的少年,對圍成一圈的人大聲到:“還不快點讓開!”

人群總算讓開了一條路。

“為什麽要幫助這樣的人呢?明明艾麗和迪安,薩姆、羅西,還有埃德加……大家都因為這個人死掉了呀?”

抱着少年的萊斯先生聽到這句話腳步頓了頓,但還是決心置之不理,來到地窖的牆角把少年放下。

“伊迪絲,去上面拿點藥品和食物過來,這裏先讓我來照顧。”

“好的,剛才真是謝謝萊斯先生了。”

“說什麽呢?不能見死不救啊,并且錯的又不是你哥哥,大家、大家都是可憐人。”

伊迪絲去拿藥品和食物了之後,少年休息了一會兒,感覺身體慢慢好轉了。

“謝謝你了,萊斯先生,你總是幫我。”

“沒什麽,只是突然感覺你的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才會在一開始就注意你的。”靠在牆上一邊悶悶地抽煙一邊說到。

“萊斯先生所珍愛的人也被貴族奪走了嗎?”

“……”萊斯先生吐了兩個煙圈才慢慢地說:“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

“嗯……”

“我深愛的人和你一樣被選中了。”

“這麽說來他也是蓋比瑞拉孤兒院的?”

“是啊,從小就是一個孤兒,比你大了好幾歲,但是在他十六歲那年被選中獻給了領主。”萊斯先生猛吸了一口煙,然後再慢慢地吐出來。“很奇怪吧,竟然喜歡上比自己小了那麽多歲的、男性……”他用微微的苦笑來掩飾臉上的哀傷。“明明都相處了那麽久,但是直到選拔前一天,他才鼓起勇氣向我告白。我又驚又喜,因為我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忘不了他了……但是沒想到……第二天的結果會是那樣……”萊斯先生把煙掐滅,丢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好幾下這才罷休。

“總督在選拔儀式結束後就迫不及待地帶走了他,我連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明明在前一天……才向對方确認了彼此的心意……”

“萊斯先生……”少年試圖安慰對方,但他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些什麽。

“約定之日,我一直站在黑塔下面,當所有人都躲進自家房門後的時候,我還不願離開。我不停地向神祈禱,祈禱奇跡的出現。但是……到了午夜……只有一具冰冷的屍體從上面掉下來……”萊斯先生緊緊地閉上了雙眼,好像試圖把滾燙的淚水鎖在眼眶裏,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接着點了一根煙,才繼續說到,“……所以我決心成為獵人,我一定要親手殺死那只吸血鬼!”

“成為獵人之後,我才清楚人類在貴族面前有多麽脆弱,但這是一個只服從于強者的世界啊!在強大的貴族面前,人類只有抱頭逃竄和傷心流淚的份。我甚至……我甚至連自己都不能保護好……”

“但是萊斯先生救了我和哥哥,還有大家,我們都很感謝你。”伊迪絲抱着食物和藥品從上面回來了,說着開始細心地幫伊萊處理傷口。

萊斯先生繼續沉默地抽着煙,但是他的嘴角最後還是露出了不易察覺的淺笑。

黑夜帶着危險的氣息又一次降臨了聖德拉城。

中心廣場上的黑色巨塔在風中屹立不動。黑色的身影站在塔頂,他腳下躺着一名昏死的人類少女。少女頸部的動脈被割破,鮮紅的血液沿着斜坡流向了塔身的凹槽。在暗暗的夜色下,血槽竟組成了布滿塔身的上古符文,閃耀着詭異的紅色光芒。人類少女的血液流幹了之後,被黑影一腳踢了下去,少女的身體墜入空中,再砸到地面。而圍繞着塔基,是一圈已有好幾米高的屍體……

“快了……快了……黑暗即将降臨,統治全城……”

作者有話要說:

☆、墓地

“身體好些了嗎?”萊斯先生問剛清醒過來的少年。

“嗯,已經好很多了。”

“這裏儲存的食物不夠了,我去教會的分部再去拿一些,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你好好再這裏休息。”

“讓我和你一塊兒去吧,我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其實,少年是不想在萊斯先生不在的時候和妹妹留在這個藏身的地窖裏,畢竟這裏還有這麽多人憎恨着自己,并且如果連累伊迪絲也一起受傷的話,無論如何也原諒不了自己。

“身體真的已經沒有大礙了,我還可以幫忙呢!”少年試圖繼續說服萊斯先生帶他一塊兒走。

“那好吧,現在是大白天,貴族一般不會出來活動。”

少年跟在萊斯先生後面,走在了大街上。

“你在這兒稍微等一下,前面的巷子裏好像有動靜,我先去看看。”萊斯先生遞過來了一把小巧的銀質匕首,少年接了過來,小心謹慎地藏在了衣服裏面。

萊斯先生謹慎地走進了巷子,只聽到身後伊萊站的那個位置有風的聲音,迅速轉過身一看,之間一個黑色的身影掠過頭頂,飛走了。

“伊萊,伊萊……你在哪裏?”感覺大事不妙,萊斯先生四處搜尋着少年的身影,但他隐隐約約感覺到剛才掠過眼前的黑影擄走了少年……

感覺被拉入了時空的漩渦裏,周圍的世界扭曲模糊了,伊萊被僅僅夾住,等到他一屁股摔在冰冷的雪地裏,發現自己已經是身處陰森無人的墓地了。

這是一片從人類反抗戰争時起就存在的墓地,整整齊齊的十字架一直延伸到視野的盡頭。這裏埋葬的大多數都是在那場戰争中被貴族奪取生命的人。為了防止死去的人被貴族的力量操控變成不會思考的低等僵屍,人們埋葬親友的時候,刻意将屍體頭朝下放,在棺木裏面放入受過聖水洗禮的銀質匕首,最後在用釘子把棺蓋固定牢。

“把手上的戒指交給我。”少年還沒來得及接受這巨大的時間轉換,就發現眼前有個黑影正一步步逼近。那正是少年在塔頂見到過的名叫達雷斯的“領主”。和那一次見面不一樣,黑影已經不再是一副散發的惡臭的腐屍了,那位貴族擁有黑色的長發和俊美的臉龐,以及如獵鷹一般犀利敏銳的眼神。

“聽到我說的話了嗎?把戒指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