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今年的十八號是除夕,學校一月八號才考完試放假。
“這次英語感覺沒什麽難度啊。”
“可能學校也想讓我們過個好年吧!”
“有人歡喜有人憂啊。”
“就靠英語拉開差距了,這下好了。”
溫清鈴聽着,無不慶幸這次的英語出簡單了,排名應該會再進一點。
出考場,看見江索正等在走廊外。
她的目光一瞬變亮,幾步跑上前,站定在他跟前,喊他:“江索。”
叫他叫的是越來越甜了~
他嘴角噙了笑,站直身子,手裏遞過試卷:“要不要對對看?這次英語簡單。”
“要。”她接過來。
低頭對照兩張試卷,也不看路,有人時,江索便會拉她閃開。
“诶?這題……”溫清鈴擡頭懷疑地看他,指着語法填空的一提道:“這個sheep你怎麽沒加s?前面不是有個many嗎?”
“……”江索氣極反笑,擡手輕敲了敲她的額頭:“我昨晚才說,這個sheep表示綿羊,單複數都是它,課上不好好聽,連我的也不認真聽了?”
她縮縮脖子,下意識拉開距離,眼神怯怯心虛難掩,嘴角卻撇了撇。
還不是怪他昨晚靠那麽近,她就走神了那麽一會會,
誰知道居然這麽巧,剛好考到了……
他搖頭嘆息,似有萬般無奈:“下學期講試卷,我估計楊老師得被你氣死。”
溫清鈴:……
別說了,她已經不敢看楊老師了。
回教室領手機,收拾書本。
江索主動幫她拿過書包背在肩上。
“這麽多書,小心壓成一個駝背。”語調略帶嫌棄。
知道他是想幫她,她也就讓他背着。
“等下一起坐車回家,記得等我。”他突然開口。
“啊?”溫清鈴呆了呆:“你不先回家陪外公嗎?”
江索聳了聳肩,玩笑道:“誰讓某些人又傻又笨的,被拐了還得給人數錢。”
想起上次的事,她頓時熱了臉,氣呼呼反駁:“我哪有給人數錢?!”
然後又很是不服說:“而且我哪裏又傻又笨了?你數學考得過我嗎?”
他擡手揉亂她的頭發,笑得痞氣:“行行行,你最聰明!”
她賭氣打開他的手。
心情卻說不清是生氣多一點,還是歡喜多一點。
裝好行李箱,兩人一起去車站。
上車後,溫清鈴就打開窗戶通風。
雖然在教室怕冷,但在車上她一點都不怕冷,只怕暈車。
開窗會好受點。考慮到車上還有其他人,她選了最後一排的車位。
江索跟着坐過來。
她不免提醒他:“等下可能風吹會很冷,你要不——把圍巾圍上吧?”
江索反駁的話都想好了,卻不想她只是讓他圍上圍巾,沒讓他坐別處去。
心裏萬分欣慰。
小阿鈴這段時間真的主動了好多。
“行吧。”他聽話地翻出圍巾,卻還想着分一半給她。
“不用了,我戴帽子就好了。”溫清鈴拒絕他,把後衣領處的帽子戴上。
衣服的帽子不大不小,剛好把她的頭一整個罩住,順帶了兩只粉色耳朵。
她還披散着頭發,唇紅面白得像只小兔子,又乖又萌。
江索沒忍住伸出罪惡的手,捏住她兩邊的腮幫。
她的嘴唇一下子嘟起,圓溜溜的雙眸裏滿是懵逼的情緒。
溫清鈴面紅耳赤地打開他的手,嗔怪道:“你幹嘛?”
江索陡然放了手,面露尴尬:“呃,抱歉,一時沒忍住。”
江索的耳根泛着微微的紅,心裏止不住懊惱,她要是覺得他太輕浮了怎麽辦?
這樣想,手掌卻留戀般摩挲了幾下,回憶着剛才捏住的細膩肌膚。
*
一路上上,大巴車上的人逐漸增多,幾乎要坐滿了人。
半小時後,他們前面就坐了一位抱着孩子的夫婦。
小女孩不到一歲的模樣,頭頂戴個奶黃色小帽子,露出低床的小牙。
特別可愛,還好動。
不一會兒,小女孩從座位的縫隙間朝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水靈靈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看。
溫清鈴的心都快被她融化了,不由伸出食指給她握住。
小女孩力氣不小,抓得緊緊的,而後就想往嘴裏送。
她立馬抽了出來,小女孩沒鬧,只是又向她伸手,咿咿呀呀叫個不停。
她便又把手給她握,沒一會兒抽出來,接着又給她握……
好一會兒後,她偏頭看向身旁的人:“江索,你不是有面包嗎?”
他們中午沒吃飯,原因是她怕暈車,江索便買了點零食備着。
看出她眼中的期待,江索哼笑了聲,這會兒倒是想起他了。
“小胖妞一個,還給她吃?小心吃成一個大胖妞。”
嘴上嫌棄,手卻拉開書包拿出一個軟軟的面包來。
溫清鈴不滿他的話:“人家小孩子都這樣,這才可愛,你懂什麽?”
她是很喜歡小孩的,特別是這個歲數的小孩,奶呼呼、香噴噴的一個。
總忍不住吸一口氣。
“行行行,你懂,那她這麽小能吃面包嗎?”江索無奈提醒。
溫清鈴皺眉思索了下,說:“不給她撕開就好,等下問一問她父母。”
小女孩父母估計是睡着了,不然應該不會任他們逗弄小孩子。
小女孩拿着面包,賊認真瞧了瞧,然後把她懷裏的奶瓶遞了過來,啊啊啊的。
溫清鈴的心髒再次被會心一擊,軟得一塌糊塗,略顯激動地揪住身旁人的衣袖。
“江索,她好可愛啊!我好喜歡。”
“小朋友,姐姐不要你的奶瓶哦……”
江索醋壇子地皺了下眉。
一個小胖妞而已,值得她這麽激動?都沒跟他說過喜歡呢……
但見她臉上溫柔欣喜的笑意,他又舒緩了眉頭。
想着,她要真這麽喜歡,那他們以後也生一個小胖妞吧。
想着想着,思緒不知飄去了哪裏。
視線瞄了眼她的肚子,臉上像是着了火,慢慢發紅又發燙,熱得他把圍巾扯下。
玩了好一會兒,小女孩的父母醒了,一個勁道歉,生怕小女孩打擾他們似的,哄着小女孩睡覺了。
看不到小孩可愛的模樣,溫清鈴有點意興闌珊。
這時,身旁的人忽然開口:“這麽喜歡小孩?”
溫清鈴毫不猶豫點頭:“嗯。”
“那你以後,要生一個嗎?”江索的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她的肚子上。
“啊?”溫清鈴不自覺摸了摸肚子,想到什麽,渾身一個冷顫:“太痛了,我媽媽生清桉時,差點沒從手術臺上下來,我有點怕。”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聽她這話,一股寒氣直擊江索的心髒,嘴巴快過腦子,說:“那不生,我們去孤兒院領養一個。”
溫清鈴腦子沒轉過來,一時竟還覺得,他這個提議,蠻不錯。
直到前方傳來哄笑聲,打趣了句:“小年輕就是好啊,你聽聽,這麽早就知道心疼媳婦了。”
聲音不小,車上的人都笑了,把她整個人笑得從裏紅到外,頭也不敢擡,腦子暈乎乎的,不甚清晰。
被當衆調侃,江索也有些許不自在:“那個,我是說,說你、你自己去孤兒院領養一個。”
他這一天到晚的,都說了些什麽啊!
兩人好久都沒說話。
溫清鈴拿出MP3,插上耳機,試圖阻斷那些令人羞恥的哄笑聲。
但不過半響,胳膊就被人撞了撞。
江索低聲懇求:“同桌,我也想聽歌。”
MP3裏,他給她下了很多英文歌。
溫清鈴臉還發着燙,遲疑了下,摘下一只遞給他。
某人勾唇:“謝謝同桌。”
她搖搖頭表示不客氣。
耳機線挺長,溫清鈴把頭縮進帽子裏,想着快點醞釀出睡意,別讓她再羞恥下去。
良久,突然聽到熟悉的韻律,溫清鈴後知後覺從淺眠中清醒。
她若是換掉這首歌,會不會顯得她過于敏感、過于心虛?
“哦my love 咱們結婚吧,好想和你擁有一個家,這一生最美的夢啊……”
這一猶豫,歌曲直接到了高潮部分,心下一顫,她點了下一首英文歌。
“怎麽換了?”他看過來,挑眉問。
“就……想聽這首,這首歌好聽。”她吞了吞唾沫,故作鎮定。
“哦。”他倒沒什麽異議,只是淡定的又問她:“剛才那歌的歌名是什麽?”
“不記得了,不常聽,我也不知道。”她一連三個否定。
江索目光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倏然一笑:“溫清鈴,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我哪有!”她頂着紅撲撲的臉反駁,讓人不看穿都難。
“行,你沒緊張。”江索漫不經心應,也不和她争,自顧自拿出手機,搜索歌詞。
下一秒,歌名自動彈了出來。
“咱們結、婚吧——”他正兒八經地念出來,低沉中透着旖旎。
就仿佛,在跟她求婚一般。
溫清鈴眼睫顫了又顫,脖子被染上粉紅。
“原來是這個歌名,倒是挺适合在婚禮上播放的。”他故意說:“你說是不是?同桌?”
“是……挺合适的。”溫清鈴應着,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能把窗戶開的更大,試圖讓冷風吹散她臉上的熱意。
“那我們——”他惡劣地頓了頓,欣賞她如紅蘋果一樣的側臉:“再聽聽這首歌吧。”
雖是商量的語氣,行為卻是直接伸手,點了上一首歌。
*
一路上,溫清鈴再沒了睡覺的心思。
誰知道她睡着後,他是不是會更加沒分沒寸?
但這一清醒,讓她終于飽覽了幾次來,都不曾看過的沿途風景。
大巴車一直行駛,途徑分界線後,滿天大雪吸引了江索的視線。
A、B兩市雖然鄰近,但冬季的氣候卻天差地別,一個幾乎不下雪,一個常年大雪覆蓋。
江索湊了過來,随後新奇說:“同桌,這還是我第一次親眼看到這麽大的雪。
他靠得極近,吐息盡在她的耳邊。
溫清鈴是最怕有人在她耳邊說話的,猛縮起肩膀,低喏道:“那你坐裏邊來吧。”
“行。”他輕笑。
兩人換了座位,江索把手機放在窗邊沿立着,開啓了錄像。
“溫清鈴,等雪化了,我們去爬那座甲山怎麽樣?”
“好,不過那邊的雪,兩月多了也還會下,可能都要上學了。”
“沒事,等來年暑假再去也可以。”
“嗯……甲山底下有一條長河,元宵節那天晚上可以去放河燈,你,要來嗎?”
“就我們倆嗎?”
“可,可能清桉也會在,他比較黏我。”
“啧,那也行。”
“……”
*
寒假的日子,悠閑又充實。
每日淩晨,天空都會下雪,萬物覆蓋在白雪之下。
世界白茫茫一片,像一場盛大而長存的白色婚禮。
期末考,江索沒這麽進步,依然徘徊在一百名左右。
但溫清鈴考了班級第一,年級第三,這讓溫奶奶很滿意,對她的管教松弛不少。
自放假以來,溫清鈴總會在幫媽媽賣完菜後,和江索一起在自家店裏學習。
陳芯沒反對,畢竟他們只是做作業、讨論問題,沒有絲毫逾矩。
江索更是捧場,說什麽他舅舅又出差了,他一個人,不會煮飯。
所以午飯、晚飯,錢都花在她們這兒了,但陳芯總時不時端點水果來,還不許他花錢,日子過得挺滋潤。
偶爾溫奶奶不準她去,他們也會偷偷視頻,都是以學習為主。
不過某人總會騷言幾句。
一眨眼,日子到了除夕這天。
江索被郭老爺子強烈要求回了江家,象征性吃了頓團圓飯。
但下午六點吃完後,他又獨自打車回了這邊,買了一箱煙花。
到她村裏的馬路邊下車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過了。
卻見目光所至的房子裏,沒有絲毫亮燈,心情瞬間低落。
難道是睡覺了?這麽早?
“诶?小夥子,後備箱的煙花,你別忘了拿。”司機在這時下車提醒他。
“嗯,沒忘。”江索笑笑,走過去,在司機的合力下抱出煙花。
車子走後,他獨自一人扛起煙花,來到河塘邊。
因為今年的夏季又長又熱,像盆地一樣的河塘早已幹涸,完全可以走去中間,而不會陷下去,平日裏許多小孩來玩跳。
他翻過不算高的圍臺,順着斜坡邊的梯步下去,緩慢而小心地走向河塘最中心。
面向她的家。
臨了也有點累,放下煙花後一屁股坐在上面,雙手往後撐,輕微喘着粗氣。
周圍黑漆漆靜悄悄的,白日裏的雪此時在黑夜中掩了身,只能在偶爾的光亮中窺探出日裏一二分的純潔。
刺骨的寒風迎面拂過,江索微眯了眼,不覺冷,只覺舒适。
休息了會兒,他拿出手機,打了視頻給她,電話響了好久,最終被轉換成語音通話後被接通。
“喂?江索?”溫清鈴蹲在院子裏,聲音小小的,生怕吵了裏面的人。
“幹嘛切成語音?我見不得人了?”他慢條斯理的調侃。
“是啊。”她輕哼了聲。
須臾,溫聲解釋:“我們村上有個女孩,今天十歲生日,買了蛋糕,請了村上好多人來祝賀,剛剛才唱完生日歌呢。”
她的聲音像是有魔力,他一整天的不開心,在聽到她聲音的這一刻,全都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喜悅湧上心頭。
他笑了聲:“投到今天,生得不錯嘛。”
她也笑:“是吧,我奶奶說她是吃飯團脹出來的。”
兩人都笑着,天空陡然轉來一聲巨響,吓得她肩膀一抖。
“嘭——呲呲,嘭——呲呲……”
是女孩家在放煙花,光亮照出房頂殘留的雪白。
她立馬挂斷語音,打了個視頻過去,不過一秒就被接通。
“江索,你看,是煙花!”她的聲音充滿驚喜。
“嗯,看到了。”他越過屏幕,望向村裏最上方綻放的煙花,原來是在那兒。
煙花很快消散,溫清鈴失落了下:“沒有了。”
“還想看嗎?我放給你看。”江索挑了挑眉,低沉問她。
“真的嗎?”她調換攝像頭,看着他,眼中的憧憬期待都溢出來,“可你不是在城裏嗎?城裏是不允許放煙花的,小心被警察抓。”
說着說着,她的眼眸暗下去。
最近幾年禁煙花爆竹,雖然在農村依舊可以放,但已經很少有人家會放了。
比不得前些年,那漫天綻放的光彩。
“誰說我在城裏的?”江索唇角的弧度很是張揚,聲音散漫:“我在你家前面,就這個幹了的河塘裏……我買了煙花,你要來和我一起放嗎?”
溫清鈴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難掩激動:“你來這兒了?怪不得你那邊這麽黑,你等等,我馬上來!”
黑夜中,江索的神情異常柔和,想說等你,卻被挂斷電話了。
他無奈嘆氣,旋即嘴角又噙了笑。
*
挂斷視頻後,溫清鈴本想悄悄離開的,但不巧,被她媽媽發現了。
“阿鈴,這孩子,亂跑去哪兒啊?快來吃蛋糕了。”陳芯拉着她往裏屋走。
“不了媽媽,我想……”她有點急,想推脫。
“好了,我也就在旁邊,害羞什麽?”陳芯卻不容她拒絕:“你不是很喜歡吃蛋糕嗎?吃一塊了再去。”
不等她再拒絕,主人家也過來了,熱情地端着一塊蛋糕遞給她。
這一耽誤,算是走不開了。
她左邊挨着媽媽,右邊挨着奶奶,清桉已經和他那群小夥伴玩瘋了。
她被夾在中間,被迫聽她們的閑聊。
新年的日子,外出打工的人都回來,聚在一起,男人們打牌,女人們聊天,經常會一個熬一個通宵。
而女人們聊得最多的,便是是自家孩子如何如何,每個小孩都逃不掉。
不一會兒,話題聊到了她身上來。
“哎,你家的才好呢,不僅成績好,性格也開朗大方,不像我們阿鈴,成績雖然好,但內向的喲,家裏來個外人就只知道喊媽媽,還不如清桉呢。”溫奶奶和嬸子們說笑道。
一句喊媽媽,惹得衆人哈哈大笑,陳芯也是笑着,愛憐地摸摸她的頭發。
溫清鈴低頭,羞得不敢說話。
“在學校還好,以後走出社會,這性格可就有點吃虧。”
“我看這個性格也好,溫溫柔柔的,瞧着就喜人。”
“這性子以後被人欺負都不知道說,還是要大膽一點。”
“以後找老公啊,也得找個脾氣溫和的。”
“對對對,找個斯文點的,最好再近一點,以後被欺負了,娘家人好幫忙。”
“……”
越聊越離譜。
溫清鈴雖不太喜歡別人說她性子怎麽樣怎麽樣,但也知道,嬸子們沒什麽惡意。
所以前面她都沒怎麽吭聲,專心吃蛋糕,心裏卻在想該怎麽脫身。
但聽到這兒時,她愣了下,驀地否決了:“其實,我想找兇一點的。”
江索那性格,她說不清是怎樣的,有點兇,有點痞,還有點散漫和嚣張。
但絕對跟溫和斯文挂不上勾。
“不知羞。”溫奶奶笑罵了句。
嬸子們又是一陣哄笑,說着:“對對,兇一點好,受欺負還可以讓他幫你打回來。”
喜慶的日子,溫奶奶沒講些嚴厲的話,只笑說早戀不好,以後還得給她把關。
溫清鈴不自然地笑着,由她們說量,找不到機會發消息,只能幹坐。
距離挂斷視頻快二十分鐘過去,才找到機會脫身。
因為坡面結冰的原因,溫清鈴不敢跑,只能慢慢走,一個下坡路走了五分鐘。
格外漫長。
等到了平地,才跑起來。迫不及待想見到他,又怕他已經走了,躊躇間,也忘了發消息跟他解釋。
趕到河塘邊時,溫清鈴差點沒喘上氣來,扶着膝蓋喘氣時,耳邊傳來腳步聲。
她猛地擡頭,于黑暗中看見一抹熟悉而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把周邊的寒風都擋了去。
“跑這麽快幹嘛?”江索走近,扶她站好,吊兒郎當的口吻沒變:“又沒說不等你。”
溫清鈴努力平複急促的呼吸,目光直視他:“可、可你也沒說等我……”
“那還不是你不給機會說?”江索笑了,帶着莫名的寵溺,握住她的胳膊,慢慢往前:“走吧,一起放煙花。”
河塘中心就他們兩個人,四周空蕩蕩的,盆地周圍的風積聚地往中心吹,格外刺骨。
江索摸出一個打火機,大拇指摁下,一簇火苗燃起,照亮了彼此的臉。
他垂頭凝視她,痞氣問:“敢點嗎?”
她仰頭看他,眉眼不自覺地彎起:“敢的。”家中過年時期的鞭炮,不是清桉就是她來點。
伸手主動拿過他手中的火機,往煙花旁走去。
江索挑眉:“現在就點?”
溫清鈴點頭:“嗯,再不點,我媽媽和奶奶就要回家了。”
溫清鈴找到引線,回頭提醒身後的他:“那我點了,你離遠一點。”
“嗯。”江索象征性後退了一步。
卻在她點燃後站起要跑時,故意上前擋住她。看着她一頭紮進他的懷中,他得逞地勾唇,攬住她的身子。
身後的引線滋滋地冒出火花。
溫清鈴顧不得思索,埋在他的懷裏,急聲說:“快走!”
江索按住她的頭,身子一轉,摟着她迅速遠離,來到五米開外。
幾乎是同時,一竄竄的煙花不斷地沖上夜空,仿佛一道道花的種子,在黑暗中肆意的盛開。
因為雙腳踩不到地面,溫清鈴揪住他身前的衣服。
好不容易站定,江索扶着她的肩膀令她轉身,再讓她仰頭看煙花,自己則捂住她的耳朵。
她盯着天空,卻感覺心髒咚咚咚的,比那煙花還要響耳,震得她整個人都在發暈、發燙。
他的動作太過自然,仿佛他們是相愛已久的戀人,熟練地為她捂住耳朵。
溫清鈴一時不知今夕是何夕。
江索不看景,只盯人,半響,湊近她的耳畔,聲音大了點:“溫清鈴,除夕快樂!”
溫清鈴轉頭看他,他的眼底除了萬千煙花,就只有她。
她展開了笑意,在煙花恰好停息時,才回他:“你也是,江索,除夕快樂……希望明年還能和你一起放煙花。”
空去靜寂,只有她的話好像反彈了一座座山峰的回聲,不斷的,在他的心中重複。
“答應你了。”他喉結滾動,輕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