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棋
溫清鈴瞪大眼睛，驚吓之餘，想到了見家長這詞，又升起一絲害羞。
但之于她的性格，嘴上卻下意識拒絕：“不，不了，我…還是坐車回學校的好。”
江索無奈，心想小阿鈴怎麽總是喜歡口是心非呢？
回頭看了眼沒人的站臺，溫清鈴還真就回頭想離開。
只不過三步，江索也轉身，倏地開口：“雨這麽大，去坐坐吧，等下一起回學校。”
溫清鈴怔住，莫名覺得難受，她之前那樣對他，他卻好像全然沒在意。
現在還兩次邀請她去他外公家坐……
她遵循本心，慢慢回身，仰頭看着他，問：“那這邊有什麽超市嗎？”
她總不能空手去吧？
聞言，江索的眉宇舒展，又恢複了一懶散的口氣：
“沒有，你不用買什麽，我還不是什麽都沒帶？陪他老人家說說話就好了。”
話音一落，朝她揚了揚下巴：“走吧，往這邊去。”
溫清鈴小跑跟上前，內心還是很忐忑：“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說什麽，要是你外公不喜歡我怎麽辦？”
話落，一聲輕笑傳入耳中，溫清鈴才驚覺自己的話有多容易讓人誤會。
她假裝沒聽見他的笑，淡定着表情，臉頰兩側卻控制不住緋紅。
萬幸江索沒有借機調侃她。
笑着随口問：“會下圍棋嗎？”
她咽了咽唾沫，回 ：“會一點點，不精。”
陳芯非常喜歡圍棋，潛移默化下，她也學了些，不過是真的不精。
江索意外，她還真是，又刷新了他對她的了解。
“我也不精，等下我們一起對付他，拖點時長就可以了。”
溫清鈴眨眨眼，輕“嗯”一聲。
半響，她又沒忍住問：“你外公一個人住嗎？”
她記得，他與他父母的關系似乎不好。
“嗯，還有一個保姆，平常做做飯，照顧我外公的，叫周嫂就行。”
“哦……那你外公，我該怎麽稱呼？”
江索眉頭一挑，瞧着她乖巧又緊張兮兮的模樣，勾了勾唇：
“自然是跟我一樣，叫外公。”
她點頭，又是一聲“哦”，之後不再發問，卻把書包帶捏得更緊。
暗想上次國慶時，他是怎麽做到在她家人面前，從容又冷靜的？
她不行啊……
*
按響門鈴，裏面傳出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來了！是誰啊？”
開門的瞬間，周嫂就被江索身邊的溫清鈴給吸引了目光。
心想這小姑娘真俊！
不會是阿索的女朋友吧？！
又看了看面色平常的江索。
第一次帶女孩子來這裏，肯定不一般！
“周嫂，這是我同桌，雨太大了，來這裏避避雨。”江索率先開口介紹。
“周嫂好。”溫清鈴嗫嚅着聲音，緊跟着開口。
“嗳！小姑娘快進來！”周嫂臉上是毫不掩飾她的興奮和驚喜。
“來來來，別淋濕了，雨傘放一邊就行，不用換鞋……”
周嫂拉着溫清鈴的手獨自進去，都忘了一旁的江索。
溫清鈴沒掙紮，只是一路頻繁回頭望他，滿眼的無措。
她是個內斂的，面對這樣的熱情，完全招架不住。
江索倒是沒在意，跟在後面。
見她求救似的望向自己，好笑不已。
這性子還真是……讓人又喜又無奈。
“哎呦，要來也不說一聲，早知道就多買點菜來了，真是的！”周嫂假裝抱怨地沖江索喊道。
接着又熱情招待溫清鈴：“小姑娘餓了吧？要不先吃些水果？”
溫清鈴忙拒絕：“不用了周嫂，我吃過早餐了，不算餓，還有你叫我阿鈴就好。”
周嫂笑得牙不見眼：“好好，阿鈴。”
“對了，你外公在書房看書呢，你去叫他下來吧，難得帶個姑娘來，得叫他看看！”
江索拿過她的書包和自己的放在一起。
聽了周嫂的話，正要去看看，擡頭見從樓下拄着拐杖下來的郭老爺子。
“外公。”江索趕緊上前攙扶。
老爺子順勢搭手，看向底下穿着校服的清純的小姑娘，再瞥了瞥扶着他的人。
語重心長說了句：“的确難得啊。”
江索掩飾性一笑，沒有多言。
溫清鈴一看這場景，內心更緊張了點。
站在一旁，望着江索，想着等他介紹了自己再喊，就跟剛才一樣。
結果人都走到面前了，卻是誰也沒開口。氣氛就這樣凝滞了一秒。
見她看着自己疑惑又懵圈，江索忍俊不禁，歪頭示意一眼，笑道：
“看我幹嘛？喊人啊！”
溫清鈴一個激靈，轉頭看向眼前有點威嚴的老人，窘迫得結巴了：
“外，外公好，我叫溫清鈴，是江索的、的……”
“女朋友？”郭老爺子好笑地替她說完，臉上帶着看小輩的慈祥。
這名字他聽過，也見江索寫過，如今看到真人，也是為他們的重逢高興。
小姑娘雖然害羞，但看着是個好的。
“不！不是的，是同桌，同桌……”溫清鈴吓得連連擺手，還後退了一步。
随即察覺到自己反應過激，再看到某人的臉，瞬間放下手，尴尬地扯唇。
心裏懊悔自己為什麽要有這一緊張，就結巴的毛病啊？！
“外公，你別說胡說，我們不是那種關系，只是同學情誼。”最後一句話重了點，頗有點刻意報複的意味。
溫清鈴抿抿唇，低頭不語。
老爺子哈哈一笑：“好了好了，不打趣你們。周嫂，打電話讓人多買些菜來，你再添幾道硬菜。”
周嫂應下：“好嘞，你們先聊聊天。”
郭老爺子招呼着他們：“都過來坐，站着幹嘛？來，小姑娘坐那兒。”
溫清鈴按着指示單坐在一方。
老爺子也不太會跟小姑娘聊天，而且對方看起來還是個內向腼腆的。
也就沒強拉着說什麽，問了句：“會下圍棋嗎？”
溫清鈴正襟危坐，聞言答說：“只會一點點。”
郭老爺子本是随口一問，沒想到對方真會。當即指揮江索：
“去樓上把我的棋盤拿下來，我跟這個，溫同學來一局。”
江索看了她一眼，随後起身上樓。
沙發上就他們兩人，溫清鈴更緊繃了。
看着對方過度緊張的樣子，郭老爺子不由懷疑：“小姑娘，是那小子耍計謀騙你來這的吧？”
溫清鈴忙又擺手：“不是的，外、外公，是我自己坐錯了車，後來雨下大，江索就請我來坐坐，沒騙我什麽。”
說到這個，其實還是她心機了，看他在車上，一股腦就跟上了車……
少頃才又低聲解釋：“我不善與人交流，有點緊張了，外公見諒。”
郭老爺子爽朗一笑，“沒事，性格各有各的好，女孩子安靜點也好，緊張的話讓阿索多帶你來幾次，熟悉了就不緊張了。”
說話間，江索拿着棋盤下來了。
老爺子起身走到另一邊的小桌上坐下。
溫清鈴跟着過去坐下。
江索放好棋盤，又聽他外公說：“你坐那邊去，看看你們倆聯手能不能贏我？”
溫清鈴偷偷擡眸看他，見他看過來，立時收了視線。
江索自然地坐在她身邊，兩人衣擺相碰。
之後便是一來一往的對弈。
溫清鈴執黑子，江索在旁輔助。
“等一下！”
下到一半，江索突然出聲，俯身拿過她手中黑子，“不能下那兒，是陷進。”
“有進步，這都看出來了。”老爺子露出欣慰的笑容。
這邊，随着江索的靠近，溫清鈴一動不敢動，他溫熱的指尖更是觸碰到她的手背。
呼吸都屏住了。
好一會兒，江索不得不提醒：
“又該你了。”
甚至拿了一顆黑子遞給她。
“啊？哦！”
溫清鈴反應過來，瑟縮了下才拿過他手中的黑子。
但她此時的腦子亂糟糟的，一時也不知該下在哪裏。
還是江索又拿過她手中的黑子，替她下決定：“下這兒。”
随後江索便成了主導，她在一旁輔助。
江索和老爺子你追我趕的，都是專心致志，誰也不讓誰。
他嚴肅認真的側臉，溫清鈴只看了兩眼便不敢多看了。
轉而看向棋盤，卻發現她看不懂了。
嘆了口氣，本就不是強項，她幹脆也不研究棋局了。
不自覺專盯着他修長白皙的手看。
江索無意間發現，握拳咳了咳。
但小姑娘的目光還是一點沒收斂，搞得他的耳根紅了又紅，心思飄忽。
下棋也開始亂了章法。
“專心點，別偷看人家。”郭老爺子幽幽說道，不僅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還不客氣地拍了下他的腦袋。
聽此，兩人都不好意思地低頭。
最後的結果毋庸置疑，他們輸了。
一盤棋下完，周嫂精心制作的飯菜也差不多了。
周嫂：“開飯了！”
老爺子：“先吃飯，吃飽飯了再來！”
*
飯桌上，老爺子坐上方，溫清鈴和江索則坐在一邊挨着，周嫂獨自一邊。
周嫂在國外時就開始照顧郭老爺子，如今差不多六七年了。
算是說得上話的。
周嫂特別熱情，給溫清鈴夾各種菜。
也虧這飯碗夠大。
周嫂：“來阿鈴，嘗嘗這個蛋羹，土雞蛋蒸的，特別好吃，我家祖傳手藝。”
不等她拒絕，直接一大勺。
溫清鈴看着碗裏的蛋羹，欲哭無淚。
她讨厭吃雞蛋。
“周嫂，她不喜歡吃雞蛋。”江索伸手把她碗裏的蛋羹舀了過來。
周嫂卻是不這麽認為。
她知道江索很喜歡吃雞蛋。
所以這時不滿地看着他的動作，又重新在溫清鈴碗裏舀了幾勺。
警告性說了句：“土雞蛋蒸的好吃！阿鈴嘗嘗看，別被某些人搶完了。”
外公也幫腔說：“這道菜可是周嫂的拿手菜，味道不錯。”
溫清鈴不知道江索是怎麽知道她不喜歡吃雞蛋的，但她現在無法推辭長輩的話。
“沒事，我嘗嘗，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她端起碗，阻絕了江索的再次動作。
周嫂一聽頓時有了氣勢：“阿鈴都說了要吃，阿索你想吃也搶阿鈴的啊，小心嘴上得痔瘡！”
江索：“……”簡直冤枉！
小時候他總是去她家蹭飯，還能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歡吃雞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