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沒過幾分鐘,這邊溫清桉和溫奶奶也回來了。

小清桉的臉被曬的紅通通的,在廚房洗手後來到大廳喝水就看見了在沙發上尴尬坐着的兩人。

驚喜地跑過去:“哥哥!”

江索站起來笑着迎接他,“來你家蹭飯,歡不歡迎?”

“歡迎!”小清桉自是不能再高興了。

溫清鈴也走過來,去飲水機前倒了杯水遞給小清桉,“先喝口水。”

溫清桉接過來:“謝謝姐姐。”

接着又倒了一倍想要拿去給問溫奶奶,正倒到一半時溫奶奶出現了。

昨晚陳芯也是跟溫奶奶提過了的,既是她家孫女的救命恩人,請吃飯那是肯定可以的。

只是在看到江索樣貌的這一刻,一時頓停,溫奶奶有所忌憚了。

“奶奶,這就是那天救我的同學,叫江索,江索,這是我奶奶。”溫清鈴遞水的同時介紹說。

江索點頭彎腰:“奶奶你好,我叫江索。”

溫奶奶心裏百轉千回,但面上依然是一副慈祥的模樣。

“好好,謝謝你救了我們阿鈴,快去沙發坐吧,飯菜馬上就好了,阿鈴你你去廚房幫幫你小姑姑。”

溫清鈴毫不意外溫奶奶會讓她去廚房幫忙,也知道她在忌憚什麽,看了眼江索便去廚房了。

*

大廳裏,小清桉站在江索懷裏悠閑地看着動畫片,旁邊坐着溫奶奶。

“江同學是吧?你和阿鈴是一個班的?”溫奶奶打聽道。

江索坐直着身子,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對的,我們在一個班,剛好我舅舅在這邊,趁着放假就過來一趟,沒想到溫同學也在這邊住,坐的是同一班車,所以那天剛好就幫了她。”

溫奶奶了然地點點頭,隔了一會兒又問:“我們阿鈴在學校成績還好吧?沒考倒數吧?”

“怎麽會?溫同學成績很好,這次月考還考了班上第二,年紀第十呢。”

月考成績早上才出來的,溫奶奶自然是還不知道,現在被告知考的這般好,也是高興得不行。

“嗯,我們阿鈴從小就乖,成績也好,要不是……诶,總歸是又回來了。”溫奶奶驕傲道,“對了,你成績怎麽樣啊?想來也是不差的。”

江索還在想溫奶奶那句欲言又止的話,突然被問到成績,一時有點窘迫和心虛。

“我成績就一般,沒有溫同學的厲害。”他含糊說。

溫奶奶神情說不清是什麽情緒,點了下頭,沒多問,隔了會兒笑說:

“我們阿鈴啊,長得好看成績又好,在原來的學校就有追求的人,現在新學校應該也有不少吧?”

江索低下眼:“這個不是很清楚,沒看到過。”

溫奶奶不知信沒信,半開玩笑半認真道:“那江同學替我看看,別讓我家阿鈴小小年紀就早戀了。”

江索幾不可查擰了下眉,卻不敢顯露什麽,只輕輕點了點頭。

很快飯菜都好了,在廚房吃飯,江索有點拘束,不過在陳芯和溫秀的熱情招待,倒不會太尴尬。

吃完飯,溫秀主動包攬了洗碗的職責,陳芯則是和江索聊了一些。

又待了半小時,江索就主動回去了。

*

這次溫秀回家,自然是又逃不了被催婚的命運。

溫秀如今30歲了,但她離過一次婚,青梅竹馬的兩人從16歲到24歲,最終以男方出軌結束。

更是在離婚後嫌棄溫秀沒文化,沒上過大學的粗鄙之人。

這件事後讓溫奶奶對知識的注重程度到達極點,對兩個孫子孫女的學習十分在意。

還在小學五年級時溫奶奶就開始教育溫清鈴不準早戀,連和男生稍微近點也不行。

而這次也是江索救了人,不然進屋是不可能的,吃飯更別想。

說來那件事沒把溫秀也變成這樣執拗的人,也算是她自己活得清醒的。

溫奶奶:“你說你都三十了,該重新找個男朋友了。”

溫秀無語:“媽,我一回來你就念叨我,你是不是嫌我吃家裏飯太多了?我可以付錢的。”

溫奶奶瞪她:“胡說什麽呢?你別給我轉移話題,快說說你近期有沒有去相親。”

溫秀:“媽,你別再給我介紹了,我雖然不顏狗,但我也是看臉的。”

溫奶奶:“……那你還說你不是顏狗!我都說多少次了,臉沒什麽用,長得越好看的,越是中看不中用。”

溫秀:“媽你可別內涵我,我中用着呢!嫂子不也很中用嗎?再看看咱們阿鈴,那以後肯定是大大的中用!”

溫奶奶:……這個小妮子!

陳芯:“媽,你別逼阿秀了,她想在家待多久都行。”

溫秀:“還是嫂子疼我。”

溫清鈴在一旁抿唇不吭聲,但沒一會兒話題還是引到了她身上。

溫奶奶:“阿鈴,你別學你小姑姑早戀,十七八歲的小男生能有什麽責任心,久了都膩,等工作了再找個對象結婚,也別像你小姑姑一樣成個大齡剩女。”

溫清鈴覺得奶奶是在隐晦地警告她,不要對江索或者說對這個年齡的男生,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

以前她對這樣的話沒什麽感受,乖乖地不和其他男生來往,但是今天她的心裏卻生出一股反對的念頭。

不過她只敢在心裏反對,面上還是不敢表現出來。

“知道了奶奶。”她沒入心地應下。

*

之後的幾天,江索有心收斂,倆人便很少能見到面,唯一一次約她去爬鎮上的甲山也被她給拒絕了。

但兩人的偷偷接通的視頻卻沒少打,多數都是江索打過來,借着請教問題的時機跟她聊幾句題外的話。

溫清鈴沒主動給他打過,但她放任着他打過來,那時候心底總會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欣喜。

她不知道這樣的放任好不好,也不知道之後會怎麽樣。

只是和他一起的每一刻她都覺得歡喜。

跟小時候和她的一索哥哥見面一起玩一樣的令人歡喜。

青春期的暗戀總是別扭又容易滿足,也很容易被識破。

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一個眼神,只要喜歡,即便再怎麽刻意隐瞞,也總會在不經意中洩露出一絲一毫來。

*

假期的最後一天傍晚,溫清鈴在店裏幫忙,小鎮上到了晚上十點基本就沒什麽人了,只剩下零星的幾盞燈火。

不過今晚的夜空很是晴朗,彎如銀鈎的月亮旁有幾朵微微浮動的白雲,繁星閃亮點綴着。

“阿鈴,家裏沒味精和醬油了,去超市買包來。”陳芯正擦着桌椅子,對着一樣在擦的溫清鈴吩咐道。

“哦,好。”溫清鈴直起腰捶了捶,幹了一下午是真的有點累。

“累了吧?叫你不來偏要來。”陳芯笑說。

溫清鈴哂笑了下,“還好,媽媽每天幹才累呢。”

收好抹布,取下圍巾,她拿起手機出門:“那媽媽我先去了。”

“嗯,小心點。”

街上沒有路燈,偶有的燈光也不夠亮,黑漆漆的幾條路,沒光也少人。

但溫清鈴沒怕,她習慣了走這樣的路,打開手電筒也只是為了不至于被絆倒。

來到一家超市,發現人家已經提早關門了,她想了想,轉身走進一個小巷,想要抄近路去另一家看看。

然而下一個轉角,溫清鈴便在狹窄的小巷裏碰到了一群人。

擁擠了一堆,她下意識拿起手機亮光照過去,陡然被照,一些人擡手遮擋,嘴裏罵罵咧咧的。

幽暗的月光下,唯一的一點紅星被她看得很清楚,加上手機亮光的支持,她看見了一個熟人。

江索閑散地背靠在牆上,嘴裏叼着煙,身影比誰都高大,神情桀骜又輕蔑。

她看着,覺得他嘴裏叼着的煙頭燃得猩紅,紅得她害怕。

一些不好的記憶侵襲她的腦海,肩膀下方的圓點疤痕隐隐泛着痛意,她抿緊了唇,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下去。

江索轉頭看到她時明顯一僵,原本深邃漆黑的眸子裏,一片倉皇淩亂。

他直起身子,收斂了嚣張的姿态,低頭拿下煙往牆上摁滅,一團煙霧卻從他的嘴裏吐出來。

見她臉色不好,他的眉頭不自覺緊蹙,擡腳走過去,張口欲說什麽,但溫清鈴沒給他機會,一個轉身就快速跑開。

留他在原地呆怔了好幾秒,似是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

溫清鈴跑得很快,仿佛後面的是什麽豺狼虎豹,身後吵鬧的聲音她都聽不到,耳邊只有呼嘯的風和快速跳動的心髒。

好一會兒,她跑到了有點光亮的街道才停了下來。

還沒喘過氣呢,就被追上來的江索拉住了手臂。

“你跑這麽快……”做什麽?

他的手被她如驚弓之鳥般用力地甩開,後面的話也消了聲。

溫清鈴後退着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呼吸還有點喘,緊張的表情在他晦澀不明的瞳孔下漸漸恢複往常。

“溫清鈴,你怕什麽?我還能打你不成?”他瞧着她,語氣疑惑。

“我……”她頓了一秒,抿唇輕聲解釋:“不是,是我媽媽在等我,我得快點回去,不然她要擔心的。”

見她不說實話,江索眉毛直接擰成了一個疙瘩。

少頃,想着可能是剛才那一群小混混吓到小姑娘了,上前一步欲要安撫。

溫清鈴卻反常地後退兩步,“我、我先回去了,你也快點回去吧,再見。”說完就轉身跑了,也不去買醬油味精了。

望着小姑娘的背影消失在轉角,江索沒有再追,叉腰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操!”

本來這幾天他到處走走,想要多了解了解這座小鎮,昨天意外碰到了一場霸陵,順手替人解了圍。

誰知第二天,小混混就找到他下戰帖說要打一架。

這行為在江索看來幼稚又可笑,本不想理,但他們不依不饒,非來找麻煩。

江索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應下了。

以他的身手,哪怕對方叫來了幾十個小混混,江索也不帶後退的。

都打了一頓後安分多了,然後轉瞬巴結起他,說不打不相識,給他點煙,還說要認他做老大。

江索實在是無語,看他們初中的樣子,就想勸勸,結果沒一會兒溫清鈴就出現,似乎是很怕,跑得真快……

後面,一些人從找上來,看到就他一個人,小心翼翼問:“老大你喜歡那種女生啊?兄弟們去給你……”

男生還沒說完,腦袋就遭了一擊。

“給老子滾!”江索面色不善,狠睨了他一眼,又淩冽地掃了一圈在場的人。

“別再找我,不然給你們手腳都打殘。”瞧着他們頓了兩秒才繼續說:“呵…要是敢去找她?就把你們都打、死。”

最後一句噙着笑說的,神情卻帶着狠厲,眼底也都是冷霜。

他們沒他高也沒他身手好,剛才還被打得實慘,本就是寫欺軟怕硬的,這時都縮縮脖連忙說不敢。

江索煩躁地踢了一腳路邊的東西,然後沒好氣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