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镯

琅琊山莊大門處,除了阿刁謝知非等人,百裏溪及雲桀等人也前來送別。

謝夫人站在馬車前對着百裏溪及雲桀說道:“多謝二位這幾日的照顧,想必二位還有比武大會的事情要忙,不必遠送。”

然百裏溪及雲桀卻是有事纏身,與其客氣了幾句,便轉身離去。

蕭珩本欲與阿刁再說些什麽,卻不料被謝夫人搶先。

謝夫人看向一旁站立的謝知非及阿刁,含笑招手,對着阿刁說道:“阿刁,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當然。”阿刁點了點頭。

“子津,你且退後幾步,我有話要對阿刁說。”謝夫人看向一旁的謝知非,拉過阿刁的手,示意其避開。

謝知白及謝爾潆見狀,也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給二人留出空間。

阿刁不明白謝夫人有何話要說,于是乖巧的由她拉着手,聽她說道:“阿刁,你喜歡子津,對嗎?”

謝夫人用的雖是問句,但話語中已然将事實說出,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子津的心意在她看來已是了然于心,而阿刁她雖非問過,但也是知曉她的心意。

這個傻姑娘每次看子津的眼神中都有着全心全意的信任,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只是,她知道子津必然沒有将一切都告知阿刁,若阿刁有一日知道他的計劃,還會不會再用這種全然信任的眼神去看謝知非,這是她最最擔憂的事情,到那時子津又是否能夠承受所愛之人的猜疑。

她阻止不了子津去做的事,所以,她需要從阿刁下手。

見阿刁羞紅的面容,說與不說已不再重要,她從袖中取出木制小匣,放在阿刁的手中,語重心長地說道:“我知道你喜歡子津,而子津也喜歡你,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我不能要。”阿刁拒絕道。

她喜歡謝夫人,喜歡她看向她時溫和的面龐,喜歡她溫熱的手掌,比不全因為她是謝知非的母親,謝夫人讓她感受到了一種重新見到的母愛。

她還未打開便知此物十分貴重,謝知非已經送給自己那麽多的東西,謝夫人再送,她自是不肯收下。

“拿着,這是我給你的見面禮,子津是我生下的,所以我了解他,我這個當母親的便先作主替他說了,子津他從來沒有像對你這般對過別的女子,想必你二人早已互通心意。”謝夫人直直地看着阿刁的眼睛,又替她挽起被風吹亂的一絲發,“只是子津因為自己身體的原因,性格有些執拗,若他日他做錯了什麽事情惹你生氣,你就看在我的份上原諒他一次,好嗎?”

阿刁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只是心中疑惑她會說謝知非性格執拗,還說他會做錯事,她實在不懂她在說些什麽,不過若說生氣,應當是她做事惹他生氣,畢竟,一直愛生氣的都是她。

見她點頭,謝夫人放下心來,示意她将木匣打開。

阿刁依言将手中的木匣打開,便見到一尊通體碧色的手镯,泛着盈盈波光,幽深的碧色好似将周遭的山水都吸入其中,縱使她沒有見過什麽好東西也知道此物價值連城。

這下子她更不敢收了。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她将木匣合上,試圖遞回。

謝夫人雙手接過木匣,直接打開将玉镯取了出來,道:“這是當時子津的祖母傳給我的,如今由我給你正好。”說着便拉過她的手将玉镯帶了進去。

阿刁怕自己手上每個輕重将這貴重的東西弄碎,也不敢動作,只好回頭向謝知非求救。

謝知非見到她無措的眼神,信步上前,問道:“怎麽了。”眼神看向她帶着玉镯的手腕,停了一瞬,不自覺勾起一抹笑意。

“你笑什麽?你快和夫人說,這東西我要不得。”阿刁的手還被謝夫人握着,見他竟笑了起來,更不知如何是好。

“你為何要不得,阿娘給你,便是你的,你拿着便是。”謝知非從母親手中接過阿刁的手,用手碰了彭那玉镯。

“你看,子津都同意了,你就收着吧。”謝夫人見二人十指緊握,欣慰道:“阿刁,記住我剛剛同你說得話。”

希望她擔憂的事情永遠不要發生。

謝夫人走向一旁的馬車,在謝知白的攙扶下入了進去,随後,謝爾潆也不舍地沖二人擺了擺手。

蕭珩随着進入馬車,看向阿刁欲言又止,手掌握緊又松開,最終終于鼓起勇氣道:“阿刁,保重。”

“保重。”阿刁回道。

謝知白騎馬走在前,後方還跟着一行帶刀侍衛,将馬車圍在中間,在阿刁的注視下越行越遠,終于不見。

回去的路上,謝知非問道:“阿娘同你說了什麽?”

阿刁還在沉浸在離別的思緒中,并未答話,謝知非停下腳步,阿刁依舊向前走着,他無奈一笑跟上,拉住她的手将其思緒喚回。

“阿刁?”

“嗯?”阿刁這才注意到他在對自己說話。

“阿娘方才同你說了什麽?”

說了什麽,為何要避着自己,竟還将傳家玉镯交給阿刁,這實在不是阿娘的作風,要知道當時這玉镯可是阿娘盼了許久祖母才給的,她自己愛惜的緊,走哪都要帶着,如今精舍的送給阿刁。

阿刁見他好奇的樣子,不想輕易告訴她,只說:“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不可說與旁人聽。”

旁人?

謝知非眉頭一皺:“你說我是旁人?”

他眼睛眯起,好似阿刁敢說他是旁人,他就要将她怎樣似的,阿刁嘴巴一撇:“我可沒說。”

二人打鬧着來到比武臺。

還有一個時辰便是阿刁與點星派鐵青的對站,她與謝知非到時,便見到早已到場的鐵青,正坐在點星派的陣營中隔着人群看着她。

阿刁的名諱于早于前幾日便由琅琊山莊傳至武林,畢竟有雲逸這個師父,想不出名都難。

江湖中人人都等着身為武林第一的雲逸唯一的關門弟子的武藝究竟如何,前日的初賽雖已初見端倪,窺得了一絲雲逸的影子,但對于高手輩出的琅琊山莊,顯然阿刁的這一點身手算不得什麽,昨日的那場不論,今日對陣點星派的鐵青便是最好的一場較量,故而除了四大派外,就連早已出具的江湖門派也都未曾離開,就等着看她額能不能将鐵青打敗。

今日是初賽的第三日,也是最為重要的一日,除了前兩日的比試,今日是關鍵時機,若能再今日在獲勝,便能直接進入決賽,若敗,丢得可不止是雲逸的臉面,還有破例讓她參賽的整個天雲門的臉面。

今日一戰,至為重要。

阿刁上場前的一場,是同為天雲門的鳳瑤對陣青陽派的嘯天,亦是阿刁第一日對真的選手,嘯天在第一日輸給了阿刁,卻贏了昨日的比試,一勝一負,今日亦是關鍵的一場,若再輸,只能出局。

擂臺上,鳳瑤對陣嘯天,敘事嘯天對陣阿刁時輸的原因,打起鳳瑤來竟也十分吃力,只見那鳳瑤使出天雲三十二式中的第三招長劍如虹,便将嘯天的長刀砍至腳下。

“天雲門鳳瑤對陣青陽派嘯天,鳳瑤勝!”

鳳瑤三場連勝,已經提前入圍決賽,場下的人掌聲如雷,接下來便是阿刁。

若她勝出,自是錦上添花,若她敗,丢得确是雲逸的臉。

這一場,她不得不勝。

上場前,謝知非突然拉着她的手臂,在她耳邊小聲囑咐了一句,阿刁聽後,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下一場比試,天雲門阿刁對陣點星派鐵青。”

阿刁在衆人的注視下上場,看着鐵青纏繞在手中的鐵鏈緩步上場。

“你師父就是雲逸?”

鐵青一襲灰色勁裝,雙手纏于鐵鏈之上,瘦黑的面容透露着一股狠絕之意,看向阿刁的眼神也十分不善,沒等阿刁回答,便又接着說道:“都說雲逸劍法天下第一,我無緣得見,那今日便讓我來看看她收徒弟的眼光如何。”

鐵青猛然後撤一步,左手松開鐵鏈,緊接着便用用手将鐵鏈甩向阿刁,那原本纏做一團的鐵鏈在他的手中瞬間變得筆直,像是注入了無窮的力量一般,如劍般向阿刁刺來。

阿刁側身閃過,可那鐵鏈又再次逼近,無奈只好飛身再次躲開。

幾番閃躲之後,阿刁依舊無法靠近鐵青,無法靠近便無法出手,一味得閃避使得她變得十分被動。

鐵青見她被自己的鐵鏈逼得不斷後退後,無趣道:“看來,也不過如此。”

阿刁堪堪落在擂臺旁的石柱之上,眼神瞥過謝知非,想起方才他在她耳邊說得那句話,沒有理會鐵青的激将法,轉而将劍收回劍鞘之中。

“怎麽?認輸了?”鐵青見她收劍,不由的放下警惕,心道,什麽雲逸唯一的徒弟,不過如此。

卻見阿刁拿着已經收回的劍向他快步進攻,他猛然回神,一個翻身,将手中的鐵鏈再次甩出,本以為阿刁會再次多半,卻不料她竟用長劍正面抵擋,鐵鏈纏繞在她的長劍之上,正當衆人以為阿刁已經被纏住之,卻見阿刁一個翻身,松開握在劍鞘上的一只手,改為雙手持住劍柄,用力用劍将鐵鏈不斷扯進,饒了幾圈之後,逼近鐵青,再快速抽開長劍,丢棄劍鞘,用力向鐵青攻去。

鐵青善于遠戰,因為這樣才能将鐵鏈的功效發揮至最大,可現下,卻被阿刁逼近,手中的鐵鏈還纏在早已被阿刁丢棄的劍鞘上,也不知她是如何動作的,竟讓那劍鞘将鐵鏈死死纏住,鐵青不得已只好丢棄鐵鏈,偏身躲開。

情勢瞬間扭轉,鐵青手上已無武器,面對阿刁的進攻,只得已雙拳搏擊,幾個回合後,他早已筋疲力盡,無力之時,他想起腰間別着的那枚七星镖,但縱目睽睽之下,他猶豫了幾分。

就是這猶豫的一瞬,被阿刁找到機會,将劍架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天雲門阿刁對戰點星派鐵青,阿刁勝!”

鐵青憤恨地閉上眼睛,等到再次睜開時,雙眼中多了一分方才沒有的陰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