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
阿刁原本躲在暗處伺機而動,見謝知白被那人提了出去,她下意識地朝着謝知非望去,卻不料正對上謝知非亮着的眼。
見他面色平靜,毫無弟弟被擒去的擔憂,于是松下拔劍的手。
謝知非對其搖了搖頭,阿刁點頭,心中猜測,他們應當另有打算,不然何必自己冒頭被抓,她悄聲回到柱子後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謝知非,生怕錯過他的一個示意。
謝知白被刀疤男揪出後狠狠摔在地上,為将其引誘至離人群遠處的位置,他故意裝作絲毫不會武功的樣子,低垂着頭匍匐着往連接後院的角門退去。
刀疤男見他一副膽小如鼠的模樣,心下還有些疑惑就這副樣子是如何有膽色敢給他們下毒的。
一旁的随從們見他毫無危險,加之刀疤男的掉以輕心,便也為将其放至心上。
就在他正欲将其再次提起盤問之時,卻不料謝知白一個躍身從地上翻騰而起,側身翻過身旁的桌子,繼續将其引至遠處,朝着謝玄的位置看了一眼。
謝玄接收到信號,将腰間藏着的軟劍抽出,飛身躍至門前,對準大門處的兩位持刀人用力刺了過去,趁其不備用力一腳踢開大門。
此刻,刀疤男才反應過來,是上了當了,不禁一聲怒吼,沖着一群黑衣随從們喊道:“殺了他們!”
原本安靜如鼠的食客見狀,高聲呼喊,做鳥獸狀連忙朝門外奔去。
一群黑衣刀客,終于反應過來,對準客棧內僅剩的四人殺去。
黑衣刀客十餘人,謝玄實在有些疲于應付,而謝知白那頭,也明顯被刀疤男壓制,若再無救兵,恐要被擒。
謝知非躲在人群中朝着門外走去,卻并未随着一同跑走。
阿刁以極快的速度飛身而下,落在謝知非的身前,将其死死護在身後,擋住那些砍過來的刀鋒。
霎那間,客棧內亂成一片,桌椅門窗皆淪為犧牲品。
黑衣刀客分成三夥,一夥朝着謝玄,一夥朝着謝知白,另一夥則朝着阿刁而來。
阿刁一腳踢中身前一名黑衣刀客,力道十足,那黑衣刀客被踢至懸空,将身後的兩名刀客也碰到在地後,随即吐出一口鮮血,倒在地面痛苦□□。
念着身後的謝知非,她只敢轉攻為守,幸而這群人不是她的對手,打鬥起來游刃有餘,不消片刻,便解決完畢。
謝知非原本想要用腕間的袖箭幫阿刁解決那麽一兩個,卻也沒派的上用場。
這群黑衣刀客被阿刁抽出腰間的衣帶,正欲将其手腳捆在一處,卻被一聲痛呼聲引得擡眼看去,卻看見謝知白被方才離去的黑衣男一拳打到後背,鮮血透過衣料浸染了整片後背。
黑衣男如鬼魅般出現,卻惹得刀疤男大吼一聲,“三弟,這群人有備而來。”
黑衣男身無利器,全憑一雙拳頭,而他那十指的銀戒各個鑲着銀色的尖刺,在夜間閃爍着詭異的光芒。他方才在房間便聽到樓下傳來打鬥聲,心道不妙,連忙吩咐手下将受傷的二哥送走,下樓一看,果然如他所料。
謝知白的臉色瞬間一片蒼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間冒起,身子無力倒下,雖不至于昏了過去,但全身力氣已然瓦解。
另一邊剛剛解決完對手的謝玄與阿刁對視一眼,忙得上前解救,但是一對二,顯然讨不得什麽好。
謝知非一眼望去,舉起手腕,對準刀疤男的胸口,用力射出。
刀疤男混跡江湖多年,對于危險有着敏銳的嗅覺,但仍舊沒有躲過這一箭,肩胛被那鋒利的箭頭狠狠刺穿,他猛然朝着箭來的方向看去。
果然,這群人像是瞅準了,密謀了許久,而門外愈來愈近的火光更是将他的信念慢慢擊破。
阿刁有些意外謝知非射出的箭是如此精準,難不成是背着她苦練了?她好奇看了眼謝知非,卻差點被他眼中的狠厲吓到,她從未見過這般陰沉的他。
但情況危機,她顧不得多想,眼神迅速掃過客棧的整個大堂,看哪處都危險,于是,拉着謝知非的手想要将其送出去,她好趕去将謝知白救回來。
而鳳鳴卻在此刻趕了進來,阿刁不疑有他,連忙将謝知非往鳳鳴懷裏一推,“師兄,看好他。”說着便轉身朝着謝知白的地方而去。
謝玄一邊閃着刀疤男砍來的刀一邊躲着黑衣男的拳頭,很快也被擊倒在地。
想來定是一場惡戰,阿刁打起精神,握緊長劍,瞅準刀疤男被謝知非射傷的那只右臂用力刺去,再次刺中他肩胛,鮮血噴湧而出,趁其躲閃呼痛,将謝玄解救下來。
“将他帶走,快!”阿刁彎腰躲過黑衣男迎面而來的拳頭,将其慢慢引至遠離謝知白倒地的位置,對着謝玄喊道。
刀疤男本欲将其拉起做人質,但方才被刺中的手臂疼痛難忍,被尚有氣力的謝玄踢中,倒在地上,大口呼氣,眼睜睜看着謝知白被謝玄帶走。
客棧內僅剩阿刁一人對正兩名大夏高手,刀疤男依然受傷,倒在地上,亦不成氣候。
鳳鳴擔心阿刁實戰經驗不夠,将謝知非丢給謝玄後,連忙上前幫手。
謝知非連忙掀開弟弟的傷口,心道那黑衣男的銀戒上果真有毒,他從袖中取出一小只瓷瓶,倒出一粒紅豆般大小的黑色藥丸,捏住弟弟煞白的下巴,喂了進去。
這一邊,阿刁一次次側身躲過黑衣男的攻擊,不料他實在難纏,被逼到櫃臺處,見鳳鳴前來幫手,松了一口氣。
可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原本倒地不起的刀疤男将肩胛處被射中的箭猛然拔出,拼着一口力氣,将手中的刀用力朝着阿刁丢去,阿刁閃躲不急,被那刀鋒擦中手臂,瞬間臂膀處鮮血溢出。
“阿刁!”鳳鳴顫聲喊道,飛身将劍刺入刀疤男的胸口,一擊致命。
刀疤男甚至來不及喊叫。
謝知非被鳳鳴的叫聲怔住,心下一緊,不好。
他慌得從門外跑進一看,阿刁正捂緊受傷的手臂,但血仍舊透過指縫溢出。
他死死地看着阿刁的手臂,心好似被什麽東西緊緊扼住一般。
怎麽會,怎麽會。
他來不及多想,見刀疤男被殺,心中的暴虐心突起,雙眼看向仍舊站立的黑衣男,将腕部舉起,這次對準了心髒,“咻”一聲。
黑衣男倒地。
誰也沒有想到,難纏的黑衣男竟然被手無縛雞之力的謝知非一擊致命。
鳳鳴驚訝的望向還沒放下手腕的謝知非,眼睛眯起。
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謝知非踉跄着跑到阿刁身邊,小心地查看她的傷口,手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阿刁見他神色不對,用力抿了下唇,竟還出言安慰道:“沒事了。”
“別說話。”謝知非将手中還未來得及放回去的瓷瓶取出,想要倒出一粒藥丸碾碎撒在她的傷口上為其止血,卻控制不住顫抖的手,将瓷瓶中的藥丸全倒了出來。
阿刁見着滿地五顏六色的藥丸,不知道他要給她用得是哪一顆,便一粒粒的幫他拾起。
謝知非管不了那麽多,取出一粒白色藥丸,用力一碾,撒在她手臂的傷口處,見她還在撿,心中陡然生起惱意,拉過她的手,“不要撿了。”
“好可惜呀。”
阿刁想起之前給師父買藥,還當掉了師父的玉牌,自那以後,對于任何藥材都十分珍惜,想着撿起來下次還能用。
可她的好心卻像是惹惱了謝知非一般。
謝知非見她不顧自己的傷,還偏要去撿那勞什子的藥丸,本想開口斥責,可看見她那深深的傷口,全身繃緊,恨不得受傷的是自己。
做事從不後悔的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為何不在第一時間将她帶走,後悔她去就謝知白時沒有阻攔。
若是刀疤男沒有受傷,這一刀恐會要了她的性命。
倘若她真的有個三長兩短……
他不敢真的想下去,只得在心中慶幸。
鳳鳴早知謝知非懂醫術,在一旁看他給她上藥,那藥不知是什麽制成,剛一撒上去,瞬間便止住了血,見阿刁的臉色發白,想必是方才失血過多。
他四處看了看,三人正坐在兩具屍體之間,實在不是個好地方。
“兄長!”
謝爾潆從門外跑了進來。
方才她與鳳鳴等在客棧外,心中正為前去的阿刁的安全擔憂,卻突然見到一群熱慌張的從客棧破門而出,她心道不妙,連忙與鳳鳴前去查探,在問到來龍去脈之後,她便猜到兄長應當另有打算,一顆心才終于放了下來,便随着官兵将人安全撤離。
可沒想到她走到客棧處卻見到受傷的二哥。
“我們先出去。”鳳鳴彎腰欲阿刁扶起。
謝知非卻一把拂下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摟住阿刁的腰,将她慢慢扶起。
“潆兒,拿劍。”說着,便攬着阿刁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
阿刁從未見過臉色如此之差的謝知非,任他摟着,喃喃問道:“去……去哪兒?”
“回府。”
謝爾潆連忙踮着腳拿起阿刁落在地上的青玄劍,抱起來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