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看着怔怔出神的蘇小冰。

溫醫生溫和一笑:“那你為什麽想改變?”

蘇小冰心頭顫動。

對呀,為什麽呢。

從小到大一直都在愛阿寒。

愛阿寒成了她的本能。

可是她現在已經承受不了阿寒漠視她對蘇思瑤好帶來的打擊。

“可是…”她忘不了阿寒,無力,無力,無力…

溫子謙的嗓音輕和而蘊含力量,“可能是,留在原地的痛苦,超過了你想要踏出去的痛苦,等到有一天,這個天平傾斜越來越大,也許就是新的開始。”

溫子謙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當你有這個想法并且嘗試,你就贏了,至于能不能真的改變…”

溫醫生溫和一笑:“我個人是不強求的,我早已學會接受一切,包括…”

他深深凝視一眼小冰:“面對我似乎永遠無法得到的東西,我也會嘗試,不會輕易放棄,哪怕這個結果不是好的,小冰…”

蘇小冰愣愣地看着他。

溫醫生也怔了片刻,露出溫和的笑容。

溫子謙笑:“小冰,我很享受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說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濃濃的黑咖啡,散發出一絲苦味,卻令人回味無窮:“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蘇小冰眯起眼看向窗外,天空中劃過一道飛機飛行留下的痕跡。

四年前,她被爸爸送去倫敦,為什麽會答應?大概是那時的她,心裏的疲憊開始超過她所擁有的能量和勇氣,第一次離開阿寒,她受到了四年的折磨,但也在不知不覺中開啓了她心裏的一道門。

剛到倫敦時,她過得渾渾噩噩,每天腦子裏裝的都是阿寒和蘇思瑤在做什麽,總是打電話詢問李嫂,倫敦的保姆說她人不人,鬼不鬼,大概是她的精神面貌太差了。

當她橫穿馬路,救了一條差點被車撞到的小狗時,把保姆當場吓的暈了過去。

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抱着狗,坐在保姆身邊發呆,偶爾伸手掐一下保姆的人中,沒掐醒保姆,救護車也來的很慢。

這個時候,一雙充滿了紳士感的皮鞋出現在自己眼前,這是她和溫醫生的第一次見面。

從小到大,除了爸爸,哥哥和阿寒,她從來沒和其他男性有過很深的接觸。

她一開始對溫醫生的态度是冷冰冰的,但溫醫生總是充滿了溫暖,可以輕易化掉她築起的寒冰長城。

朱迪說溫醫生喜歡她,可是她無法理解這樣美好的人為什麽會愛自己。

“人不可能是完美的。”溫子謙忽然開口。

蘇小冰詫異,溫醫生似乎總能猜到她在想什麽,就像在倫敦的時候,對她的想法,行為,生活軌跡都很細心的知道。

“小冰,我并不完美。”溫子謙輕笑:“其實,我是個挺膽小的人,你信嗎?”

蘇小冰愣了一下,搖頭:“不信。”

“你的勇氣比我多,”溫醫生苦笑:“哪怕你現在這樣疲憊,所擁有的勇氣和活力,也讓我深受震撼。”

蘇小冰覺得自己現在像是焉掉的茄子,像幹涸的枯井,所以無法理解溫醫生的看法。

溫子謙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給你一點時間,總有一天,你會成長為一棵蒼天大樹,不知道誰那麽幸運,可以在你的樹蔭下乘涼。”

一定是阿寒吧…溫子謙垂下眼眸,嘴角的笑有些落寞。

蘇小冰怔怔地看着溫醫生,眼眶紅紅的,她內心劃過一道暖流,就像甘露一樣。

“溫醫生,和你聊天總能讓我安靜下來。”

付賬的時候,蘇小冰搶着付錢:“應該我盡地主之誼。”

溫醫生有些無奈:“我不喜歡女人為我付錢。”

蘇小冰笑道:“哪有那麽容易,待會還要請你幫忙的。”

溫子謙笑而不語,不知道她要搞什麽鬼,但心裏卻很開心,因為至少她需要他。

這次是蘇小冰開車,溫子謙坐在副駕。

他發現車不是開向文化中心,也不是開向他住的酒店。

不過他即使有疑惑也不會問,而是耐心的等候。

大概一個小時後,車停在了教堂前,蘇小冰打卡,然後将車開進去:“我媽媽住在這裏。”

溫子謙知道她的家庭情況,所以沒有搭話。

找了個停車位,兩人下車。

來到新住宅樓,蘇小冰看到父親蘇振峰正站在樓下,她錯愕不已。

“爸!”

蘇振峰愣了一下轉過身:“小冰?”他的視線随即移到溫子謙身上:“這位是?”

“每次在電話裏跟您提過的溫子謙溫醫生。”

蘇振峰詫異地打量溫子謙,沒想到比他想象的更加一表人才。

“叔叔好。”溫子謙溫和地笑道。

蘇振峰和他握了握手:“溫醫生,在倫敦的時候多虧你照顧我們小冰,我早就想見你一面。”

兩人似乎一見如故,一直談笑風生。

蘇小冰看到她父親眼裏神采奕奕,這是在阿寒面前時從未有過的,蘇小冰有些反感爸爸的這種區別對待。

“爸,你來這裏做什麽?”蘇小冰打斷兩人的聊天。

蘇振峰握着拳咳嗽了一下:“我…我來給你媽媽送點東西,她原本是打給李嫂的,我剛好有空,所以就替李嫂過來了。”

蘇小冰心頭一震,她爸爸手上現在是空的,說明東西已經送上去了,說明媽媽至少沒把爸爸拒之門外!

“你也來找媽媽?”蘇振峰問。

“我帶溫醫生來見媽媽。”媽媽從未找過心理醫生,而自己又無法解開心結,來教堂也沒起到什麽作用,只能暫時逃避罷了,自從上次哥哥的事之後,她覺得媽媽有了些許變化,只要媽媽內心想要改變,他們這個家就有希望重新修複。

“有勞溫醫生去看看我妻子。”蘇振峰眼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激動也有恐懼。

“不急,”溫子謙沉吟半晌,笑道:“叔叔,我可以先和您聊聊嗎?”

“我?”蘇振峰覺得自己沒有心理問題。

“恕我冒犯,我想聽聽您和蔣瑤的過往。”

蘇振峰渾身一涼,臉色蒼白如雪。

蘇小冰也看着爸爸,那段出軌似乎成了爸爸和媽媽的禁忌,兩人都在逃避,逃避了二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