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賞臉捧場啊!”酒店大廳內,何清平往上扶了一下他的金邊眼鏡,滿臉笑容地與來客握手道。那來人光禿禿的頭皮,在燈光照耀下,泛着一圈喜悅的白光。
今夜。何清平擺宴,慶祝何氏公司成立百年了。
香格裏拉酒店一層,華燈璀璨,歡聲笑語。
晚宴将以傳統的形式呈現,每八人共用一個圓桌。在鮮紅的桌布前,各界精英人士團聚一起,或聊天或幹杯,人人露出高興神采。
“白兄來啦,”何清平透過人群,遠遠看到門口站着一人,滿臉笑意,來者正是他多年的摯友,白氏集團一把手白樂正。
歡快活潑的曲子在美好的空氣中激蕩着,紅酒杯碰杯發出清脆的聲音,滿屋子彌漫着各地特色的飯菜香味。
這時,何子都從門外款款出來,一襲黑色晚禮服,襯托出絕佳的身材曲線。他今晚還帶了一位女伴前來,那女子面貌精致,鼻梁危挺,大有異域風情。
“子都,這是?”何子中先父親一步,一個大跨步就擠到他跟前,”你……她……”何子中誇張地張大嘴巴,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嗯,這是我的……朋友,”何子都微微猶豫了一下,跳過了女字,但右手卻順勢挽起身邊人的胳膊。
“您好,我叫葉琳娜,請多多指教。”那女子毫不羞澀,大方自我介紹到。一雙大眼顧盼生輝,炯炯有神。說話間,她趕緊向迎面走來的何清平點頭示意着。
“哦,哦”何子中滿腹疑異,但見弟弟今晚情緒不錯,甚至主動接近異性,也不再那麽在意了。
看着老二終于放下執念,抱得美人歸,何清平露出大大的月牙笑容。他一直極力反對那個小警察,跟子都保持不清不楚的關系。
晚宴開始。衆人坐定,紛紛擡手,夾菜舀羹着。葉琳娜趁機夾了幾根菜,放在何子都碗中,她的眼裏全是濃濃情意。
何子都略微一怔,心底暗暗嘆了一口氣,他想起……
那天,被小白怒吼了之後。何子都垂頭喪氣地晃在街心,他心裏撲通撲通亂跳,右手內掌仍是一片通紅。大概那一巴掌太狠了吧,他心裏暗暗後悔着。但一想到那人,滿目含情地跟一個陌生女子,竊竊私語着什麽,他又滿腔怒火起來。
“哎呦,痛死我啦!”何子都光顧着低頭生氣,一不小心踩了路人一腳,那女子頓時嬌聲抱怨道。
“……對不起,”何子都滿臉愧疚,漲紅了臉,連聲道歉道。
“說句對不起,就完了?”那女子眨了眨自己那雙會說話的大眼,“你得請我吃飯吧。”說完,她抛出纏綿的眼線。
何子都沒有多想,本就是自己不對在先,便答應了。
誰知,那葉琳娜吃完飯,非要陪逛街陪看電影,就這樣一來二去,鬧了兩天,似乎二人還很合得來。
想到這,子都心裏又湧起一顧酸澀。也許,之前那個人,只是純粹玩玩自己吧。
正在大廳裏一片歡樂時,突然四周猛得晃動一下,随之出現一陣持續的震動,地下随即漫開尖銳刺耳的蜂鳴巨響,幾乎要将鼓膜割裂開。許久後,室內稍微安靜了。突然,有人指向窗外,高聲驚叫道,”快看,那邊!”
衆人連忙順着方向望去,只見不遠處,停車場不見了,四周無數的鋼筋泥土不斷注入那中間的凹陷處……
一個偌大的停車場,瞬間化成了一道黑幽幽的天坑。
正在大家驚魂未定時,眼前一黑,不到半秒內,附近一帶,夜燈全滅了。
“啊!”,黑暗中,大廳裏有人發出一聲慘叫,随後一聲悶響……死了。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小白揉了揉眼睛,連日不停奔波,還沒來得及歇一眼,又被安排上了。眼前,一個數百平方的停車場瞬間消失了,只殘留下黑幽幽不見底的深洞,隐隐,地底下還在發出蜂鳴巨響。
“幸好,這裏是停車場,沒什麽人員,否則……”不遠處,林隊正與幾位市政領導在商讨着什麽。
“ ……先派幾個人手下去看看吧……”那堆領導們正在低頭細說着。
小白不由大吃一驚。
最近正值春節,隊員們全都鳥獸散,各自回家或度假去了。這會值崗的獨他一個,小白暗暗叫苦不疊。
“你跟他們一起下去看看吧。”林隊緩緩說道,黑暗中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換上一身發光服,大家開始小心翼翼地從地陷邊緣滑下去。無邊的黑暗加周邊不斷脫落的石塊,讓勘察變得困難無比。
随着下降地下數百米之後,同行的幾位都明顯出現缺氧眩暈狀況,往下望去,除了中間地帶陰森森的空洞,什麽都看不見。大家只好先放棄,慢慢爬了上去。
“真是見鬼了,”好不容易爬上去後,大家脫下防護面具,大口呼吸着。“下面太黑了,深不見底……”
林隊冷冷盯着小白,此時眼前人眉頭緊鎖,似乎有所思慮。
“想到什麽了?”
“明天等太陽出來了……還不确定。”小白喃喃道。
正在遲疑時,林隊的傳呼機幽幽飄來斷斷續續的警情通報:“香格裏拉酒店……剛剛接連死亡了數人……請求支援。”
二人對望了一眼,小白知趣地爬起來,迅速走向不遠處,那家危聳入雲的酒店。此時它靜立在黑暗中,猶如一位巨人陰森森俯瞰着周圍。
酒店大廳緊急啓動了備用電源,雖不及之前的繁華盛景,但室內仍華燈璀璨。
門前停了好幾排豪車名駒,不知從哪兒得來消息,一幫記者們正在異常敬業地抓拍門口的一切。
看來,今晚的事主非富既貴,小白暗暗尋思道。
他戴上了口罩,用罩衫的帽子捂住頭,往門口執勤的幾位警員晃了一下證件,便低頭進去了。
大廳內一片狼藉。桌面上的食物全灑在了地上,破碎的盤子玻璃杯殘渣,随處可見。椅子也是東倒西歪,可見客人們的驚慌程度。
四具屍體橫躺在同一個圓桌附近,看來是那張桌子的客人們出事了。法醫老張和他的助手們又在緊張有序地檢查着什麽。
另一旁,站立了許多客人和服務員,其中有幾位服務員手上還包着紗布,紅色的血跡從白紗布裏滲透了出來,各個面色凄惶,眼神游離不定。
小白皺了一下眉頭,便信步往屍體走去。他一向認為,死人會說話。
才走了幾步,便被一個人攔住了。小白驚疑地擡起頭,還是那位總局的刑偵隊長。他一把拽住小白的胳膊,“等下看屍體,先請教一下活人吧。”
二層,幾間客房被臨時征用做筆錄室。
“今晚一共擺了六桌,每桌八位客人,座無虛席。那四名死者全是同一個圓桌的客人。那桌活着的還剩四個人,這會正在這六間客房內做筆錄。順便,叫我老吳吧。”刑偵隊長思維敏捷,語速極快地将情況大概解釋了一遍。他回頭望了一下小白,似乎在等對方的回應。
小白低頭不言,他一時不知要回複什麽。
“先進哪一間?”
“随……便吧。”小白聳了聳肩膀,露出苦笑。
小白随手推開最近的客房,迎面便撞上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氣,何子都?!
何子都冷冷瞥了他一眼,便再也不擡頭了。
“案發時,你坐在死者身旁,有沒感覺到什麽異狀?”負責的一名警員繼續問道。
“沒有,那會我正在看窗外,停車場凹陷不見了。”何子都一字一頓說道。
“死者倒地時,你在哪裏做了什麽?”
“我就站在黑暗中,那會突然停電了。然後身旁的人突然慘叫一聲,随後倒在地上了。”
“那你有沒去攙扶他?有沒人靠近他?”
“沒有。不清楚,我沒太在意這些。”何子都淡淡說道,他心裏其實想說,我那會吓得驚魂出竅,還能做些什麽呢。
……
小白随老吳默默退出了房外,又進入隔壁一間。印入眼簾是一位長相甜美的美女,氣質帶有異域風格。她回答一口一個幹脆,不是”不知道”,便是”不太注意”。
小白探頭看了記錄本的名字:葉琳娜,模特。
老吳無奈地搖了搖頭,再帶小白進入下一間。
這裏面坐着的是位四十來歲的男子,他一身品牌西服,氣色紅潤。只不過,胸前浸透了紅色的液體,右手掌還包紮着紗布。
“這個血跡?”警員指了指他的手掌。
“那會地板猛地晃動,我一不小心便将玻璃杯砸在桌面上。下意識,我趕緊伸手去扶起那個玻璃杯,誰知又停電了,手掌便被割傷了……”這位男子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慌亂中,我本想去取衣服內裏的手帕,一不小心,血便濺在衣服上了。”
“ 死者倒地時,你在做什麽?”
“我在看外面的停車場啊,凹陷得太詭異了吧!”
“那你後面有沒去攙扶過死者?”
“沒,停電了,我都沒法顧得上自己,怎麽可能要去幫誰呢。”
小白伸頭看向記錄本上的名字:吳千語,白氏集團營銷團隊負責人。
……
随後,二人進入最後最後一間客房。
“我……什麽都不知道,”桌子對面坐着一位三十來歲的男子,和之前吳千語一樣,也是一身名牌衣服,但神色慌張,他努力用雙手支撐住下巴,好像一不小心,會随時昏過去。
“身旁的死者倒地時,你在做什麽?”
“我……身旁沒有死者啊?!我坐在吳千語和……那個大美女中間呢。”他喃喃道。“太恐怖了,停車場消失了!太黑了,什麽都看不到……”說着,他不自主地将雙手捂住臉龐,渾身顫抖着。
……
此人名喚張雲楚,白氏集團後勤部管理科長。
兩個人都是白氏集團的?!小白的心微微震動了一下。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路,老吳開口道,”不止這兩位來自白氏集團,那四名死者都是白氏集團員工呢。”
說罷,二人往樓梯方向走去,冷不防迎面遇上一堆正欲上樓的客人們。按程序,他們也必須留下來做個筆錄。
為首的正是何清平,他一臉鐵青,朝老吳微微點了點頭,便徑直擠過二人,從二人中間穿堂而去。
随之是何子中,他沖小白擠出無奈的表情,也低頭過去了。
第三位,小白只對了一眼,差點不驚跳起來。來人正是白氏集團老總,白樂正。他的……
這會白樂正露出一絲震驚的神色,但很快,臉上又波瀾不驚。他沖老吳點頭示意,便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
小白的內心萬馬奔騰,千萬思緒齊湧了上來……他努力壓住內心的躁動,急急擠下樓去。
“初步判斷,四名死者身上都有中毒痕跡,只是,其中一名死者脖子上出現一小道割傷,正是這個割傷,導致死者頸動脈破裂,失血過多而死。其他三具并沒有發現外傷。”老張攔住了他們,急忙彙報道。
“什麽毒?”老吳搶問道。
“□□。還在查驗那附近的桌椅餐盤等,看毒物是否有殘留在上面。”
“吳隊,這是負責那桌的兩位服務員。”一名警員匆匆趕了過來,身後立着兩名高低不同的男子,他們的手掌上同樣纏着紗布,血液隐約可見。
小白瞄了一眼,高的那位胸前牌子寫着:張大喜。矮的那位:張大慶。
随後從交談中得知,這兩個人是堂兄弟,已經在這家酒店幹了兩年多。剛剛急着收拾地上的盤子玻璃杯等,不小心被割傷了手掌。
正當幾個人站在樓梯口詳談時,何子都大步流星走了下樓來。他身後,緊跟着那位葉琳娜。
由于當前沒有絕對的證據,證明他們跟本案有關。故在做完筆錄後,他們選擇暫時離開一下。
何子都死死盯着小白,眼底泛出紅暈,目光夾雜着惱恨和嘲諷。他順勢摟住葉琳娜的細柳腰,猛地撞上小白胳膊之後,長馳而去。
小白頓時震住了。
不久,天光微浮。四周的黑暗漸漸散去,小白望着這一地狼藉,長長嘆了一口氣,找了個借口,便往不遠處的停車場走去。
林隊仍然站在那,與幾位政府官員們讨論着什麽。
凹陷處,四周的水泥石塊仍不停往裏注入着,坑變得越來越大。中間位置,仍是一團漆黑,幽森森,深不見底。
他決定再進入探探。
準備好之後,他便順着一旁,看起來比較牢固的坑壁往下滑去。由于昨晚直升機的操作,導致四周石塊掉得更多,地板沉陷更嚴重。因此,衆人果斷放棄了用直升機垂吊人員的方案。
小白右手戒指彈出的鋼絲線,此刻牢牢定在坑壁內,他小心翼翼地往下滑動着。這過程中,他微微覺察到,坑壁內,緊貼着身上的那些石塊帶有幾分熱度。
他驚疑地往下望去,坑壁上的一些水泥鋼筋似乎被什麽整齊地切過,那些殘留的鋼筋口正露出精致的切痕。
他慢慢地往下滑去,右手的鋼絲線似乎快到頭了,可是還接觸不到那幽森的坑底。
這時,他猛地吸上一口随身攜帶的氧氣,用力扯掉原先定在最上面坑壁的鋼絲線,再死命甩向附近的岩石……他準備繼續往下滑去。
……
眼前,一處漆黑巨大的天坑靜靜躺着,無數的石塊塵土散落進去,聽不到半點回音。小白努力地呼吸着,幸好氧氣瓶容量夠。他擡眼在天坑附近細細觀察着,時空猶如靜止了一般,周圍毫無生機,除了……
在不遠處,有一小塊三角形設計的金屬,堅硬無比,像是什麽儀器……他小心翼翼地拾起來後,便一路往上爬去。
到達地面,衆人圍了上去,大家如獲至寶地盯着這個奇怪的金屬物件,各種質疑,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這個金屬模型應該有一定歷史了,上面依稀可見一些斑駁鏽跡。這時,化驗科的負責人立即将它帶去檢測了。
小白正在絞盡腦汁苦想當頭,“注意,何子都跟那個美女不見了。”耳內,無線通訊傳來老吳急切的提示聲。
小白無奈地直砸自己的額頭,頭痛欲裂。這個小男人,偏偏這會又出來惹事。他只好起身,立即朝酒店趕去。
“何子都會不會畏罪潛逃啊?”大廳內,幾名警員們正圍坐在一起,低聲讨論着。每個人都頂着濃重的熊貓眼,通宵加班了一個晚上,累并充實着。
小白聞此,呵呵苦笑了兩聲,他知道,那個男子除了郁悶時往自己手腕割幾刀,從未有過傷害他人的意識。
但他突然這麽一失蹤,确實令大家對他增加了不少懷疑。
“給你,”老吳随手扔過來一個面包和一杯罐裝咖啡,這種咖啡價格美麗,但能扛疲勞,唯一不足,就是味道有點像草藥。
誰叫自己這麽餓呢!小白暗忖道,他悶聲不響地吃着。
“隊長,跟了你這麽多年,都沒給我們買過早點。他才來一個晚上而已!”幾位警員們看着這一切,免不了驚呼道,”太偏心了吧!”
老吳也不回應,只顧呵呵偷笑着。
聞此,小白大為震驚,自己剛剛還忘記道謝了。
“謝謝你”,他連忙彎腰致謝。
“不必謝我,不是我買的。”老吳樂呵呵笑道,”受白樂正所托而已。”
聽到這,小白嚼着嚼着,似乎感覺嘴裏增加了一種味道。
“吳隊,有發現!”兩名信息科的警員們匆匆跑來,其中一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四名死者分別是林長青,林之聲,李治,王一平。他們生前都是白氏集團工程建設隊的成員。死者王一平之前還跟其他三人打過一架,一對三,居然打贏了。具體什麽原因打架,暫時查找不到相關信息。”
“去白氏公司走一趟吧。”老吳低聲說道。
由于公司正在開會,幾位警員便被迎進招待室內等候。室內,紫紅色的橄榄石長圓桌,配上一只只雕刻精美的紅木椅。牆上懸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水畫,恐是某個年代的真跡。一切都透着尊貴奢華。
這地方仍然富貴雅氣,只是又多了幾分陌生。小白暗忖道,幸好白墨塵今天外出,正好省去了與他鬥嘴的功夫。
正在沉思時,一道幾分熟悉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來者是白樂正的夫人李疏媛。
小白不敢正對這人的目光,直直低下頭去。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白夫人款款說道,”公司一下子失去了幾位得力幹将,正在着急悲痛呢。不知……”她将目光投向了小白,嘴角浮出一絲難以琢磨的笑意。
“對不起,打擾了。”老吳連忙解釋道,”我們只是來确定一下,幾名員工的生前經歷……聽說他們私底下關系不太好?”
“私底下的事,誰又說得準呢?”白夫人冷冷笑道,仍舊死盯着小白。
“可否找他們生前的同事們請教一下呢?”
“不行,那必須先征得他們的同意。”李疏媛厲聲道,”現在是上班時間……”
“那……我們等他們下班吧。”一名警員受不了這生硬的語氣,終于脫口,頂撞了回去。
“等?好啊。”李疏媛抛出血話後,朝小白那盯了一會兒,嘴唇動了許久,竟說不出半個字來。随後,便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幾個人也不再好意思留在接待室內,只好先退到公司附近的一間咖啡館內,繼續守株待兔。
此時,咖啡館的電視內正播放着一則科學新聞,昨夜,地球上方出現太陽風暴……
“太陽風?!”小白眯起了眼睛,他似乎想到了什麽……
“吳隊,你猜我們還發現了什麽。”耳機內,老張得意洋洋說道,”除了王一平,其他三個人的腦部都安裝有金屬支架,做過大手術。”
“然後呢?”老吳急問道。
“四個人死亡時,身上的毒性尚未發作。死者身上并沒有出現鮮紅色的屍斑,而且,嘴唇并沒有出現紫鉗顏色。但他們的口中,胃裏有出現絲微□□。”
“有中毒,但并不是中毒而亡。”小白暗忖道,這案子有點意思了。
“小白,那個金屬模型屬于一種飛行器,剛剛搬來一些科學設備,你想不想來看看……”耳朵內,林隊徐徐說道。
等小白趕到的時候,臨時搭起的救援應急屋內,裏面擺滿了各種新型的科研設備。國家各級科研員們似乎聽聞了這麽一個反自然的地理現象,正在趕來的路上。
屋內。小白仔細端詳着這個飛行器,此時它靜靜躺在一個精密的儀器管內。室內溫度不高,透過這高精密度的玻璃,細看,似乎上面微微浮着一點發光的液體。
小白壯下膽,将溫度慢慢提升,過了一會兒,那點白光居然微微升出水蒸氣?!小白看了一下溫度,356.6度。他怕再調高溫度,便要将之蒸發沒了。
他慢慢調低溫度,終于在-269.03度時,它凝固成一個固體。撤去電源,電流仍在凝固的固體內長久流動,不見衰減。
這是水銀?超導現象?!
小白的心咚咚直響,如果沒有畢業後被截留到特情局,他這會應該坐在某個科研場所,安靜做着科研工作。
注射了水銀的飛行器?地下那個陰森森的黑洞?太陽風暴?……突然,他腦子一閃,這不是普通的飛行器,這是TR-3B反重力飛行器!
“反重力技術起源于二戰時期,美國的一個秘密行動……回針型行動,主要是為了秘密搜查德國納粹科學家們的科學成果。它是一種隐形的飛行器,TR-3B利用反重力引擎,産生等離子體,從來在飛行過程中,從而在飛行過程中創造了一個反重力場……”小白暗自喃喃道。
“當太陽風暴襲擊地球時,地球磁場那弓形激波将大大放緩這些等離子體,從而減輕了對地球的危害。但是昨晚,這個TR-3B反重力飛行器恰好就在那會,在地球磁場內做了幹擾運動,導致太陽風暴正面襲擊了這個方位點……”
難怪,停車場會突然凹陷,四周出現劇烈震動。甚至導致電路中斷,通訊……也出現了故障。小白想起了昨夜,林隊收到的那個斷斷續續的警情信息。
“不錯,”室內爆出熱烈的鼓掌聲,驚醒了沉思中的小白。不知不覺中,屋內已經聚集了許多人,接下來的事就留給他們了。
“王小平的傷口,含有玻璃殘渣。”耳機中,又傳來老張的彙報。
小白一刻不停趕了過去。不曾想,在酒店附近,遇上了白墨塵,他似乎在那等了許久,目光一刻不停地盯着小白來的方向。
“聽說……今天回娘家了啊,”白墨塵依舊不正經的語氣,”怎麽,被拒之門外了吧。”他眨了眨眼睛,”來,叫一聲哥哥,我幫你。”
小白冷冷盯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地走了過去。
“開個玩笑而已,走吧,去聽一個故事。”說完,白墨塵一把拽住小白,拉進了一處居酒屋內。
那裏,正坐着老吳和隊員們,以及兩位一臉悲傷的中年男子。
他們見白墨塵回來了,才開口娓娓道來:
李長青四人原本是一同負責海底廣場的建設工作的。那個工作前期比較痛苦,主要是動員那一帶的漁民們自願搬遷。
“阿叔,這個條件真的很不錯。有這麽一筆錢,可以拿來做個小買賣,賺得肯定不會差。”是日,李長青,林之聲和李治又一同到一戶漁民家做思想工作。
“是啊,是啊,用來投資孩子的教育也應該不錯吧。”李治轉過身,看到一位大學生模樣的孩子正趴在陰暗的角落裏學習着。
但任憑他們說爛了嘴,還是只能帶着空白的協議書,悻悻離開了。
路上,他們遇到了春風得意的王小平。他最近業績很好,談妥的概率最高。于是三個人一番死纏爛打,好不容易動員了王小平去做那個釘子戶的工作。
當晚,王小平就拿着那張簽好的協議書,給他們送來了。
三個人又是激動又是懷疑,繞來繞去問了小平的策略本領,但是無論怎麽問,小平都絕口不答。
就這樣,王小平靠一張流利生動的嘴巴,漸漸将那些釘子戶的工作都做好了。這點深得老板喜歡,似乎也晉升最快。
那三個人嫉妒心作怪,便決定在某一個夜晚,偷偷潛進小平家中,試圖找出他談判的秘籍,不過,正好被小平遇上了。
四個人扭打在一起,本來一對三,沒什麽勝算。但是小平抓起了抽屜裏一個針筒,裏面裝有微量□□,對準來人就是猛注射。不消半晌,三個人都出現了頭暈腦脹等中毒現象……然後幾個人被踹了好幾十次腦袋,後面幸好搶救及時,大腦裏裝了個電波助推器好像,聽說可以促進血液流通。
腦電波助推器?!小白在心裏默默想着,就是能夠強信號接收能力的短波……想到這,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我們也是後來,一次跟王小平喝酒,他喝醉了無意透露出來的。
“聽他說,他每次去談判客戶時,也會随身帶那個針管。聽說劑量才一丁點,兌入大量的水,不足以死人。頂多讓人出現不适,致幻。然後再故意誘導,協議便到手了。”其中一位補充道,他不好意思望向白墨塵……
“那……那個吳千語跟張雲楚,之前跟你們好像也是同一個建設小組的吧。”白墨塵輕輕點着自己的頭,若有所思。
“嗯,吳千語跟王小平一直是,穿同一條褲子的好兄弟呢。”另一位臉上蓄有絡腮胡子的男子說道。
聽聞此,一隊警員們臉上無不露出訝異的神情。
“而張雲楚,他原來頂多就是個實習生。聽說家道敗落,父母突發疾病,大學都還沒畢業,便出頭打工了。”那個絡腮胡的員工繼續補充道。他年紀五十上下,應該是老資格了。
老吳眉頭緊鎖,他決定應該再去拜訪這兩位幸存者。
當下,大家兵分兩路,一隊人馬前往吳千語的家中。另一隊前去詢問張雲楚。
“這樣看來,那個何子都跟那個大美女,跟此案似乎沒什麽關聯啊!那他幹嘛要跑路呢?”半路上,一位年輕的警員忍不住吐槽道。
聞言,小白在心底長嘆一口氣。那貨這會八成是躲哪裏去了……想着,那位葉琳娜的臉又浮現了出來。小白內心一陣酸澀。
“吳先生,再打擾了。” 老吳客氣地敲着吳千語的房門,這是一處單身公寓,走廊裏一排過去,全是單門獨戶的小房間,但室內大小夠一個人住了。
敲了半響,不見有人開門。老吳朝四周環顧了一圈,便示意後面專業撬門的隊友上來……
不一會兒,門幽幽開啓了。三個人還沒來得及入內,便聞到一股強烈的刺激性氣息。大家驚呼不好,果然,室內床上,吳千語扭曲地縮成一團,面目猙獰,死去了。他手中似乎還握有一根針管,裏面還殘留一些不明液體。
“老張,又有你的活啦……”一旁的老吳趕緊掏出了手機。
小白捂住口鼻,仔細觀察着床上的死者。根據這屍僵程度,怕是昨夜一回來,便服毒了。
他的眼線停留在死者身上,那件來不及更換的血衣上。由于死前掙紮了,這件胸前沾滿血跡的衣服,上面的一顆紐扣似乎松動欲墜……
小白湊近細看,這紐扣中間的針線,似乎正泛着淡淡的光芒,末梢還微露出一點玻璃殘渣。
玻璃纖維?!這是一種拉伸度高,極有彈性的化合材料,它可做成織布等産品。但它自身極強的拉伸力和絕佳的剛性,恰好又可以鋒銳到……隔開某個人的頸動脈。
這正符合老張屍檢中提到,傷口微有玻璃殘渣。
“吳隊,張雲楚找到了。他想要自首。”耳內,傳來一位警員的急切聲音。
“說吧,”老吳沉沉坐定,死盯着對方,眼裏飽含寒意。
“都死了,都是我殺的。”張雲楚丢了魂一般,喃喃道。
“不要将自己說得那麽偉大,”小白湊過去,冷笑道,”其實,你就殺了一個王小平吧。”
“李長青等人應該屬于……意外死亡。昨夜一場太陽風暴正面襲擊,它主要通過增強的電磁輻射,高能帶電粒子流和等離子體雲釋放,極大程度上破壞了地球自身的電離層。而無線通訊設備,平時正是靠短波信號反射到地球的電離層,昨夜電離層遭到破壞,就沒法繼續支持無線短波通訊了。”
小白頓了頓,決定改用人類的語言,”也就是說,那三個腦內安裝的短波助推器,受到太陽風影響,都瞬間癱瘓不工作了。腦子不工作了,自然就死了。”
張雲楚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但是,但是……”他嘟囔道,他們酒杯裏都滲進一點□□啊。
“要麽劑量不足,要麽還沒來得及經過胃液消化。畢竟,太陽風的速度那是……”小白想到老張提到的,死者體內有毒,但并沒有死于中毒。
“為什麽要殺死王小平呢?”老吳耐着性子問道。
“那個卑劣的家夥,當初為了騙我的父母簽下搬遷協議,往他們的茶水裏添加一些毒劑……這還是吳千語後面告訴我的。我可憐的爸媽雖然沒有當場死去,但腦部神經衰弱嚴重,沒等到我大學畢業,便雙雙離去了。這個仇……”
原來,張雲楚便是當年那個大學生啊。
“吳千語告訴你一切?”小白左右轉動着眼睛,”那四個人也許體內的毒,也不是你投的吧……”
“他說他有□□,他替我,從頭到尾……包括死亡。”張雲楚淚流滿面,嚎啕痛哭着。
“死者吳千語死于中毒自盡。對了,剛剛驗出來,之前圓桌那幾個死者的玻璃杯殘片,留有吳千語的指紋。”
……
但是,何子都到底在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