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催收師

楊孟西的身影被燈光照映在純白窗格上,她朝彩色小胖鳥點頭時的動作,猶如皮影戲一樣的生動精彩。

但站在院子外的楊路林卻不這麽認為,他看着映在窗格上的半身剪影,眼底的猩紅如快要冒火的火星子一般燃燒出來。

他又想起今天在楊英瑞家前被這窮鬼的諷刺和催債,他就恨不得立即讓他身邊的小鬼,上去把楊孟西吃的半滴血都不剩!

讓她去地府跟楊鴻志作伴。

楊路林憤憤地偏過頭看向小鬼,壓低聲音,“等會兒你就直接進去把她吃了,或者按照你之前一樣,把人吓死,其他的都交給我。”

“行。”,小鬼的嗓音比木頭被鋸子鋸還要沙沉,語氣也木讷地不行,慘白的嘴角卻勾着一絲意味不明又詭異的笑。

繞是牽着他出來的楊路林自己,瞧着他這幅模樣心裏也是瘆得慌。

但比起這種瘆得慌,他更願意馬上就看不見楊孟西一家。

他惡聲惡氣地朝飄着的小鬼道:“去吃了她!”

他迫不及待地想聽見楊孟西被吓到尖叫然後煙氣的聲音了。

盡管楊路林的聲音再低,坐在裏院子門口最近的窗臺邊的楊孟西還是聽到。

她輕輕咳了咳,手朝彩色食人花一揮,彩色食人花立即點了點五彩斑斓的花瓣鋸齒腦袋,扭着綠色根.徑站到門後面。

彩色小胖鳥悄悄将自己隐身,踩在楊孟西肩膀上,等着看不還錢的人如何被吓到還錢。

“咚咚——”,含着冷氣的清脆敲門聲響起。

楊孟西跟回過頭來的彩色食人花對視一眼,她朝已經張開嘴巴的彩色食人花搖搖頭。

她故意揚起聲音,“誰呀?”

門外:……

“咚咚。”

楊孟西揚揚眉,聲音更大,“誰呀?”

“咚咚。”

“誰呀!”

站在門外的小鬼不解的皺了皺眉,又敲了敲,還是只得到了一句“誰呀?”

而站在離小鬼不遠,鐵欄杆外院子門口的楊路林氣地手指握的吱嘎吱嘎響,他恨恨瞪着那扇有人頭晃動的窗格,在心裏狂喊。

‘誰呀誰呀!你倒是開門啊!開門不就知道了!’

風從竹林帶起竹葉依次從楊路林的位置吹到二樓卧室門邊的小鬼身上,再透過門縫吹進卧室裏。

楊孟西嗅了嗅這從門口傳進來的氣味,味道跟那天在風阿鬼身上問到的差不多,腐爛的腥臭極其刺鼻,令人作嘔不已。

她忍不了了,手又朝彩色食人花一揮,彩色食人花伸長一片大綠葉手輕輕扭動門鎖。

“咔——”,門從裏打開。

一只漂浮在空中,半張臉都是腐爛的短發小鬼跟一顆長滿鐵鋸齒的彩色食人花對視上。

雙雙卻都往後退了一步,都是被對方吓的。

都沒想到能有這麽醜的鬼/食人花。

楊孟西也看到了穿着破破爛爛的長袍,眼窩極深,無瞳孔的眼睛上方,一根眉毛也沒有,橢圓形的腦袋上有短發卻像顆長滿稀稀拉拉刺的海膽。

醜的直叫人想把他藏起來。

而這醜鬼嘴角噙着詭異的笑容看向皺着眉的楊孟西,以為她成功被自己吓到了。

完全忽略了正盯着他看,離他只有兩米遠的彩色食人花正磨着鋸齒,他直勾勾地望着面前被他吓得腿軟只能坐在椅子上,逃都不會逃的女人。

啊又是一個即将要被他吓死的人。

于是他嘴裏開始發出‘呲…哈…死…’的陰間恐怖聲音,想以此來吓死她,再把她的屍體折成主人吩咐過得扭曲姿勢。

小鬼漂浮雙腳踏進鋪滿大理石的房間,将無瞳孔的眼睛、只剩半邊鼻子和腐爛了的臉對向楊孟西。

看着這一段有聲表演,楊孟西撫了撫額頭上皺起來的擡頭紋,心想:這催收工作也不好做,工作上遇見的鬼一個比一個醜。

“還等什麽呢,這麽醜的鬼,随便你怎麽吃。”

話音剛落,彩色食人花就倏地伸長脖子,張開一層層花瓣鐵鋸齒,巨大的花瓣腦袋朝着剛進門的小鬼罩去。

‘咔——嘁啊’。骨頭斷裂與尖叫的聲音同時響起。

小鬼的腦袋瞬間被鐵鋸齒割斷,彩色食人花含着小鬼腦袋搖搖綠葉手,對準院子門口同樣聽見聲音而大吃一驚的楊路林吐去,被割斷的腦袋,咚的掉落在楊路林沾染了濕泥的皮鞋邊。

楊路林眼睜睜看着瞪着雙眼的小鬼腦袋,掉進積了半坑水的腳印泥坑裏,濺起的泥渾水灑落在他的褲腿上。

“啊——!”

楊孟西朝暗暗笑着的彩色小胖鳥說道,“去,把他叼上來。”

她今天看了一下午的‘窮鬼的自我修養’後,突然想起地府天地銀行催收部裏的特殊催收手冊裏寫着——當催收師遇到威脅時,催收師也不必限制自己的催收手段。

楊路林這種催收對象應該是屬于特殊情況,不想還錢,還想直接殺死催收師。

那就不能怪催收師采取別的手段了,她覺得她的催收之路也應該像她寫‘窮鬼的自我修養’一樣。

完完全全由她來編寫。

很快,隐形的彩色小胖鳥将吓得驚慌失措、面如土色的楊路林叼進卧室,丢在沒了頭的小鬼身邊。

彩色食人花也扭着綠.徑到楊路林身前,低頭蹭到楊路林面前,張了張嘴巴。

“啊——”又是一聲突破天際的慘叫。

“行了,別叫了,你不是跟他一夥的麽,怎麽還會怕他?”,楊孟西坐在竹椅上,看着戰戰兢兢又滿含怒意的楊路林,淡淡說道,“哦,對,你那只鬼就是被她給咬的。”

楊路林立即收回怒意,只剩下戰戰兢兢,這是他從楊鴻運那兒借來的鬼,這下慘了,他的鬼被他弄沒了。

“楊路林,你打算什麽時候還錢?”,楊孟西看着他頭上白白的負債框和竟然多了幾十萬的總餘額。

一提到這個事,楊路林就來氣,楊鴻志那老不死的在地府欠了錢,憑什麽要他來還?他嚣張慣了,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下意識梗着脖子沖着楊孟西大喊。

他揚起下巴,“關你……”。

“呲——”,彩色食人花的頭瞬間到了他面前,鑲在花瓣上的鐵鋸齒還散發着腐爛的腥臭味。

楊路林将到嘴邊的話咽下去,臉上的法令紋抽了抽,臉色蒼白雙腿失力,雙手往後撐在地上,呼吸急促,“我…我回去就想辦法湊錢去買錢紙,別…別叫它吃我。”

卧室裏一時只剩楊路林急喘的呼吸聲,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被眼前的一切吓得冷汗直流,冷汗浸濕他的偏大一碼的襯衫,心裏卻想着,現在先找個借口逃出去,等他出去就躲到她找不到的地方去就行了。

楊孟西手在空中快速移動一下,她點開他的個人財務報表的營業收入明細來源,直徑蹙眉,這人一下收入幾十萬,卻都是利用別人去賭博賺來的錢!

她朝彩色小胖鳥揮揮手,又指了指還在大口呼吸的楊路林,朝彩色小胖鳥示意讓它叼起楊路林。

“不用了,你的錢夠還了,現在就去地府天地銀行買錢紙。”

楊路林:?

她怎麽又知道他有多少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