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會後悔!”傅采依就是讨厭他一副什麽都知道的模樣,“就算哭死,我也不會來找你!還有,會後悔的人是你,絕對絕對不是我傅采依!”

哼!她決定在與他告別前,好好地整他一次,讓他以後再也不敢小看她。

于是,說完話,傅采依轉身進到廚房,将手中的小柿果丢進果汁機裏,随着其他的水果一起打成了果汁。

那一夜,張繼之喝了果汁之後,刺耳的救護車鳴響,響遍了街頭巷尾,擾了寧靜的夜,急壞了所有人。

他足足在醫院裏住了一個星期,出院後,那個罪魁禍首卻早己失了蹤跡。

六年,是一段不算短,卻也算不上長的歲月。

站在落地窗前,張繼之凝望着窗外的雨,對着窗玻璃輕輕地呵出一口氣,擡起一手在那氤氲中寫了個國字的六。

身後的腳步接近,他轉過身來,見到好友蘇跖遠一手插在西服的口袋中,一派輕松儒雅地朝他走來。

“怎麽,你才剛回國不久,就迫不及待地想實現你的願望了?”來到張繼之身後,蘇跖遠伸來一手,拍拍他的肩。

“你弟弟都跟你說了?”張繼之嘴角勾起笑。

蘇跖遠也不避諱,點了點頭,輕輕一笑。

“你這個空降的公關部經理,他能不提一提嗎?何況,還是我出面去找他談的。”

“這點,先謝過你了。”擡起一手來,張繼之在蘇跖遠的肩上輕輕一槌。

蘇跖遠也做了同樣的動作,“你該謝我的,還不只這些呢!”

兩人相視,随着哈哈笑了開來。

“如何,她這幾年還順利吧?”放下了手,收起了笑容,張繼之問道。

“順利,當然順利喽,扣除掉她本身就很有能力并且不認輸之外,有我罩她,她能不順利嗎?”揚揚一眉,蘇跖遠似在說,這下你欠我的恩情更重了!

“對了,我聽我弟說,你今天見過她了,情況如何?”

張繼之拍拍他的肩,轉身走到矮幾旁,倒了兩杯酒,是威士忌加了點冰塊。“什麽情況?”

瞧他故意打起了哈哈,蘇跖遠倒也不是很在意,走過來,接過了其中的一杯酒。

“你明知道我問什麽,就別打啞謎。”

“我哪有。”張繼之哈地一笑,端起酒杯輕啜一口。“她比我記憶中的更讓人……”

“讓人悸動不己?”蘇跖遠接了他的話,“你都不知這些年我幫你從她身旁趕走的蒼蠅男有多少。”

“喔?”張繼之揚揚眉。

蘇跖遠一臉神氣的模樣。“二十根手指都數不完。”

“喔?”張繼之又揚了揚眉。

“對了,最近公司來了個叫畢祺的大男孩,我看他就不容易趕喔,還好你回國了,我不用再擔幫你看着她的責任,你既然那麽喜歡她,最好快快下手,盡早将人給娶回家去。”

張繼之的眉心一擰。

畢祺?

就是今天在公司裏見到,那個随着她一同前來提案的男人?

“你知道我還得設法取得我母親的諒解。”

張繼之心裏明白,一旦母親知道傅采依就是李慈姬的女兒時,可能會有的反應和即将掀起的驚濤駭浪,他得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和一顆強健的心髒,否則不知這回母親會做出何事來。

蘇跖遠沒再開口說話,僅用雙眼與他對視着,端着酒杯,敬了敬他。

“那就……預祝你一切順利吧!”

希望張繼之的母親別似他一樣死心眼,否則要說服這樣一個固執的人,肯定是比登天難。

唉,真希望有情人能終成眷屬。

“對了,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喝喜酒。還有,就算結了婚,你也不能把傅采依綁在家中,說真的,她廣告真的搞得很棒,每年為我的公司賺進不少錢。”放下酒杯,蘇跖遠笑着說。

張繼之一口将酒飲盡,擡眸回視他。

“放心好了,我是個很民主的人,只要她想繼續在你的公司做,我就尊重她。”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蘇跖遠揚揚一眉。“對了,你打算在我弟弟的公司待多久?”

“到這個廣告案結束後。”張繼之回答得頗為直接。

“那……接下來呢?有什麽計劃?”

他可是個人才,在英國将幾個品牌做得有聲有色,突破景氣寒冬,逆勢讓産品銷售長紅。

“我媽想退休了,要我回去接管青一中學。”張繼之說。

“這樣啊……”可惜了。“你自己的意願呢?也想?”

張繼之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一笑。

“我想暫時會這樣吧,畢竟我自己也滿喜歡青一中學,回去接管一陣子也好。”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午後,那雙皙白的手,和她攀上圍牆時的神情,她那時就穿着青一中學的校服_

風輕輕地吹,同樣的季節,同樣淡淡的柿花香,她來到了同樣的門前。

站在那扇紅白相間的木板門前,她有須臾的恍神。

光陰好似從沒在這裏烙下足跡,轉眼六年過去,這兒的一切居然一點也沒有改變。

傅采依擡起頭來,望着高高的圍牆外一枝不聽話越牆而出的柿子樹枝,那枝葉上還盛開了一朵厚黃的花,花朵在夜風中搖曳,看不出嬌美,或許是因為厚沉的關系,枝葉還微微地下墜。

看着那朵花,傅采依的心中突然有一股沖動,就如今夜她來到這裏,同樣無法說明自己的心情般。

她蹭下了腳上的高跟鞋,将鞋子置于一旁,仰着臉,望着那朵厚黃的柿子花,試着往上跳躍,企圖折下。

幾次的跳躍,幾次的落空,她根本連枝葉都摸不着,令她感到挫敗。

“傅……傅采依?!”這時,身後突然有人呼喚着她的名字,而那人的嗓音中甚至帶着濃濃的驚訝和歡喜。

采依停下了跳躍的動作,緩緩轉過身來,見到一旁澄亮的路燈下站着個挺拔的身影,那人長得很高,足足有一百八十……不,或許有一百九十公分。

“真的是你,傅采依?”那人往前走了幾步,面孔終于完全映照在路燈下。

采依先是看着他那一雙可與龍船媲美的超大號運動鞋,然後視線慢慢上移,跳過了運動短褲下的長腿、腰線,然後是結實的胸肌、寬肩,最終落在擁有這樣一副健美身材的主人臉上。

那對濃眉與某人有點神似,今日白天她才見過,眼睛也有點神似,鼻子亦然,然而嘴形和眼神卻不同。

她想,那就是他們兄弟倆最大的差別。

張繼之的眼神,深沉銳利,但迷人,而張繼行則是陽光燦爛,猶如夏日裏的太陽,永遠都是那麽的直接真誠,藏不住秘密。

“張繼行?”她咬了咬嘴唇後說,神情有點狼狽,因為光着腳丫子。

張繼行臉上挂着燦爛的笑,當然是為了她沒忘記自己。“你怎麽……怎麽會在這裏?”

他好意外,原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

畢竟時光匆匆,一轉眼己經過了六年。

“我……”被人看見自己有點幼稚的偷花行為,傅采依露出尴尬的笑容,指了指露牆而出的花。“我最近在尋找廣告的拍攝地點,想起了從前的一些事,逛着逛着,就逛到了這附近來,看到了柿子樹和柿花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