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李蓮花長命百歲6

自那日李相夷和笛飛聲東海一戰,雙雙墜海失蹤後,一個月過去了,兩個人還是沒有出現。

于是江湖都傳聞,劍神和大魔頭都死了。

這期間,金鴛盟先是大張旗鼓地找笛飛聲,然後很快變得低調起來,不再嚣張行事。

至于那四顧門,沒了李相夷,亂了幾天之後,居然原地解散了,可謂是驚掉了江湖衆人的下巴。

還真是應了李相夷當初被诟病為狂妄自大的那句話。

“這四顧門沒了誰都可以,沒了李相夷,不行。”

這不,李相夷一出事,四顧門就散了,人還沒走幹淨,茶就涼透了。

據說從不理俗事的無了大師親自去了東海和四顧門,然後一臉悲憤地走了,嘴裏念叨着“不配,不值得”之類的話。

緊接着李相夷昔日得力手下佛彼白石之一的雲彼丘被人殘忍殺害,頭顱都被割了去。

但是四顧門中卻按兵不動,沒人為他尋仇,只悄無聲息地安葬了屍首。

清幽的禪房中,點着檀香的香爐,煙霧袅袅升起。

無了和面色露悲憫,一手轉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魚,嘴裏念着往生咒,在為自己那位年輕的好友祈福。

“我佛慈悲,請保佑李公子往生極樂,下輩子平安順遂。”

“好啊,老和尚,你居然背地裏咒我,還被我逮到了。”

無了震驚回頭,只見少年一身白衣,一改以往的高馬尾發型,只用一根銀簪半束發,剩下的發絲都自然垂落,襯得他反倒有了幾分讀書人的清俊。

手中佛珠落地,無了高興地道:“李公子,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李相夷是被師父趕下山的。

少年受的刺激太大,即便傷好了,整個人也是渾渾噩噩,蔫了吧唧的。

然後就被祁安給丢下山了。

讓他別窩在家裏,出去散散心,見見該見的人。

路過四顧門的時候,李相夷猶豫了一下,還是先來見無了和尚。

“本來都要死了,聽見你的念經聲和木魚聲,又給我吵活了。”

李相夷大致講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略過了單孤刀,只當他是真的死在了東海大戰之前。

“雲彼丘竟然給你下了碧茶之毒,那他是你殺……?”

“不是我殺的,雖然我本有此意。”

李相夷眼中劃過冰冷。

祁安和富貴忘了,原諒所有人,甚至能以命相救害他之人的是十年之後那個悲憫超脫的李蓮花,而非此時的李相夷。

二十歲的李相夷,是驕陽,是烈日,他從不會寬恕任何人。

但無了和尚發現,李相夷還是變了。

他身上那股張揚跳脫不可一世的少年氣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沉穩和淡然。

之前的李相夷像是一把絕世名劍,一眼便知其鋒銳,那麽經此變故,名劍斂去鋒芒,收入了鞘中。

“李公子還打算回四顧門嗎?”

“不回了,死過一回,突然就覺得打打殺殺很沒意思。江湖上的事我不想再管了,如今我只想自由暢快,就像我們家老頭說的那樣,吃好喝好,好好活着就行。”

無了面帶微笑:“漆施主是大智慧者。”

話語一頓,和尚又道:“只是,別人就算了,這喬姑娘……前幾日她還來寺裏為你祈福,看起來很是傷心。”

李相夷沒有說話,無了便不再開口。

兩人喝了會茶,李相夷就準備離開了。

臨走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牆壁:“一念心清靜,蓮花處處開,和尚,你這禪語好的很。”

李相夷站在喬婉娩的院子裏,盯着那還亮着的房間,半天都挪不開腳步。

這些天,他一直克制着不去想阿娩,不去想那封信,但無論以後他們結果如何,他總是要來見見阿娩的。

雖然只過去了一個月,但他的心境已經大變。

這要是換了從前,他這會早都厚着臉皮去哄阿娩開心了。

但這時再想起以前那些舉動,什麽挖地道啊,折梅贈人啊,萬人空巷的紅綢劍舞啊,他只覺得誇張。

自己以前怎麽就跟個開屏翹尾巴的騷包孔雀一樣呢!

最重要的是,他心裏再清楚不過,寫下那封信時,阿娩已經不愛他了,或者說,沒有那麽愛了。

這才是李相夷停滞不前的原因。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喬婉娩一臉憔悴地走了出來。

李相夷正準備現身,看見肖紫衿進了院子,便又收回了腳。

“阿娩,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紫衿,我夢到相夷了,相夷渾身都是血,他走的好快,我怎麽叫他,他都不回頭……”

“阿娩,那都是夢,相夷已經死了。”

“不,他沒死,我不相信他死了,他那麽厲害,他不會死的。”

肖紫衿眼中嫉妒閃過,重複道:“阿娩,他真的死了,不然以他的本事,早就回來了,況且,他還中了碧茶之毒,絕無可能生還。”

喬婉娩淚如雨下,武林第一美人哭起來也是梨花帶雨,看的肖紫衿心疼不已。

李相夷死了,他起初也是難過的,但很快就是如釋重負,還有那麽一點點慶幸。

他一心癡戀喬婉娩,但只要李相夷活着,他連半分機會都不會有。

在那個驕陽般耀眼的天才少年面前,他連一争的勇氣都生不出來。

現在李相夷死了,他終于有機會可以得償所願。

他相信,假以時日,阿娩會徹底忘了那個人,接受他的心意。

“紫衿,我好後悔,我不該在他臨行前給他寫那封信,你說,他是不是在怪我,所以才不回來?”

“不會的,阿娩,他不會怪你的,他若是活着,以他的性子,早就回四顧門了。”

肖紫衿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為喬婉娩擦去了眼淚,又順勢握住了她的手。

“阿娩,別苛責自己,你沒有錯。你不是一直想離開四顧門嘛,現在四顧門解散了,以後你想做什麽,我都陪着你。”

喬婉娩不說話,只是哭,不知什麽原因,任由肖紫衿握着,沒有甩開他的手。

微風拂過,已沒了白衣少年的身影。

“那不是你的女人嗎?不搶回來?”

笛飛聲賤嗖嗖的聲音響起,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語氣。

李相夷瞥他一眼:“沒想到笛盟主還有當長舌婦的潛質,待在金鴛盟真是屈才了。”

笛飛聲笑了一下,道:“你這都是什麽下屬,一個給你下毒,一個搶你的女人,你要是下不了手的話,我去替你殺了他。”

李相夷搖頭:“喬姑娘只屬于她自己。”

“再說……”

李相夷嘲諷道:“說到下屬,那自然是比不過笛盟主了。角大美女可是無時無刻都想娶了你,說不定你哪天就被人家綁進洞房了,笛盟主才是豔福不淺。”

笛飛聲:“……”

“你喜歡就送你。”

雲隐山上喝茶看戲的祁安和富貴:“……”

呵,五十步笑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