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母用刀指着江母,一雙眼睛也直勾勾的看着她,那目光恨不得将江母撕碎。

江母在這眼神的注射下,硬生生的打了個冷顫。

我也被吓得不清,但對江母的擔憂蓋住了這種恐懼。

我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想着怎麽解決眼前的困境。

逃出去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任母冷靜下來。

被激怒的任母完全就是一個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麽時候會爆炸,所以安撫她的情緒是首要目的。

不然還沒等江承來救我們,我們就被任母這個瘋子殺死了。

“你沒有必要這樣做,真的。要是你砍掉我媽的手指,事後你被抓了更逃不過法律的制裁。”我見任母沒有說話,膽子也大起來。

“我們還有更好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不需要用這麽血腥暴力的方式。”

任母凄涼笑起來,“從我兒子死的那天,我就沒想過要活在這個世上。如果把你們殺了,就算坐牢我也願意。”

我冷汗直流,“如果你兒子還在世,一定不希望你殺人。”

任母臉上露出一抹慈愛的笑,“我家小民從小就心地善良,連一只螞蟻也舍不得慘死。”

說到這裏,任母面色猙獰,隐約散發着怒氣,“但是我兒子這麽好,為什麽老天爺要這麽殘忍帶走他,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既然老天爺這麽不公,那我就用自己的方法為他報仇。”

眼看任母健步如飛的沖到江母面前,用力掰開她的大拇指,明晃晃的刀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的冰涼。

我後背發涼,不住的轉身想忘後看去。

“你千萬別沖動,你如果傷了我媽,真的不能回頭了。”

江母被任母的舉動吓壞了,全身僵硬住。等聽見我的話,她連忙出聲道“任民的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你原諒我。”

江母這次是真的吓壞了,各種求饒的話都說了出來。

但任母絲毫不為所動,只是一雙蒼老的眼裏流出了渾濁的眼淚。

“如果當初你也能放過我兒子多好,只可惜,現在一切都回不過去了。”

“啊……”江母凄厲的慘叫出來,那恐怖的聲音仿佛要把頭頂的天花板掀過去一樣。

與此同時,我感覺到自己的手上突然出現了一滴黏着的液體,還有些溫熱。

我腦袋一空,頓時明白了是什麽東西。

“媽!”我紅着眼喊道,“你這個瘋子,快住手!”

“本想砍掉她的一根手指,誰知道骨頭這樣硬,沒砍下來,是不是你們有錢人的骨頭都這樣又賤又硬?”任母陰測測的說。

雖然沒有看見她的表情,我也能想象她此刻的神情,跟瘋子沒有什麽兩樣。

跟正常人還能講一下道理,但跟她這種瘋子,說什麽都是浪費時間。

一時間,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嘴裏不停的問着江母的情況。

“我……”江母說了一個字,就又疼得說不出話來,嘴裏只剩下喘氣聲和慘叫聲。

這時,任母說“剛才沒有找好位置,這次我保證能一刀砍下。”

江母本來都要暈過去了,聽到這話頓時嘶聲力竭的慘叫說“你要什麽我都給你,錢、珠寶,我什麽都有。”

任母不帶絲毫感情,冰冷地說“我要我兒子活過來,你既然這麽有錢,你能讓他活過來嗎?”

江母被噎住,話都說不出來一句,只是不停的喘着氣。

“你看,你就算再有錢又如何?還不是救不回我的兒子,既然如此,你的手指我收下了。”

我冷汗連連,瞳孔不由放大,不過腦子的說出一句話。

“放了我媽,我的手指給你。”

任母微微怔住,似有些不可思議說“你剛才說什麽?”

我的大腦逐漸清明起來,認真說“我的手指給你,只要你肯放過我媽。”

任母沉默片刻,啧啧出聲,“我聽說她這個婆婆對你不好,就這種人你還願意為她不要自己的手指?”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需要說同意還是不同意。”

江母是對我不好,但此刻我們是站在一條船上的螞蚱,我做不到眼睜睜看着她的手指沒了。

至于我……我苦澀一笑,任由淚水打濕了臉。

任母冷笑,“我本想你留你個全屍體,至于你自己找死,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李若瑤,你……”

我沒有理會江母吃驚的聲音,牙關緊咬,一張臉也崩得緊緊的。

我感覺到一股涼意靠近我的手指,不知道是任母的手還是刀。

這股涼意順着手指傳遍了我的全身,游弋到四肢五骸,最後全都聚集在大腦的深處,使我的思緒越發清明起來。

這一刻,我的心出奇的平靜,不複剛才那般緊張。

我緩緩閉上眼睛,等待着即将到來的極刑。

但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傳來,等來的是一個陌生而又隐約有些熟悉的聲音。

“住手!”

我睜開眼睛,看見前方的黑暗中好像站着一個人,但因為太黑,看不清長相,只是依稀感覺是個女人。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女人埋怨任母說。

“我不過是想讓你的目的早點完成。”

任母的話音一落,那股涼意也離開了我的手指。

我試着動了動手指,發現手指什麽知覺都沒有,要不是确定任母沒有下手,我都以為手指沒了。

幾個呼吸後,手指總算有了知覺。我心裏松了口氣,但想到黑暗中來歷不明的女人,心再次被提起。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要做的就是看好她們,在我的事情沒做完之前,她們不許有任何損傷。”女人厲聲說。

她的聲音讓我覺得很熟悉,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那我兒子的仇什麽時候才能報?是你說和你合作就能報仇,現在人已經是我們的甕中之鼈,你又不許我動手,到底是什麽意思?”

任母扭曲着臉,身體微微顫抖,手裏的刀也不停的抖動着。

見兩人發生內讧,我閉嘴不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以往的經驗告訴我,此刻要是敢多嘴,苗頭就會引到自己的身上。

但我萬萬沒想到,一旁的江母卻開口了。

江母的聲音雖然虛弱,但語速極快,就像連珠炮彈一樣,等我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

“我警告你我是江家的太太,你識相的早點放我回去,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氣。”

“呵呵。”

黑暗中的女人輕笑起來,聲音那麽不屑,那麽嘲諷,那麽……肆無忌憚。

“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裏還有高高在上的江家太太的模樣,說出去是個乞丐都有人信。”

我看不見江母變成了什麽樣子,但從我們身上傳來的臭味告訴我,肯定好不到哪裏去。

“你……”江母咬牙切齒。

話鋒一轉,女人的聲音變得淩厲起來,“如果不是留着你們還有用,你以為我還會讓你們活着。”

忽地,我的腦海中像是有什麽東西裂開了一樣,記憶如潮水一般的湧來,女人的名字在我的腦海裏呼之欲之。

“是你!”

許是我的聲音太過駭人,将江母和任母吓了一跳。

“你認識她?”江母震驚的說。

“嗯。”我重重地點頭,而後将目光看向黑暗中的大概輪廓,“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就是去年在國外綁架我的人吧?”

女人沉默片刻,好半響才低低地笑出來,“居然被你認出來了。”

黑暗中傳來一陣腳步聲,女人的身影在漸漸明朗起來。

片刻後,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色長袍中,只露出兩只綠色的眼睛的人出現在我的面前。

如果不是記得她的聲音是個女人,光看這一身打扮,根本認不出她是個女人。

女人的目光緊緊的鎖在我的臉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她的眼睛莫名覺得熟悉。

不過我想一圈,并不記得自己有見過綠色眼珠的人。

“你怎麽認出我的?”女人好奇問。

“聲音。”我簡單的說。

之前被綁架的時候,我是被蒙住眼睛,所以根本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唯獨記得她的聲音。

女人笑了兩聲,緩緩走至我的身前,用力将我的下巴擡起,迫使我仰視她。

“再次被我抓住的滋味如何?”

莫名地,我只覺臉隐隐作痛,想起當時被她打的那巴掌。

“你這次抓我們來,也是為了威脅江承?”我無視她的得意說。

“是又如何?”

“那你不用白費心機了,他不會受你的威脅。”

“呵呵,這可不一定,江承最愛的兩個人女人都在我的手裏,我不信他不聽我的話。”女人篤定說,聲音帶着得意。

“其實我這次沒想過要抓你,只想抓江太太。但你自己送上門來,也免去了我再次動手。”

我心裏暗叫倒黴,沒想到這次完全是無妄之災。

這時,女人甩開了我的下巴,不經意間,我看見她寬大的袖子裏有個東西一晃而過。

那個東西是一根手鏈,隐約中我記得在哪裏看見過。

我記憶中的人的臉快速的在腦海裏閃過,最終定格在一個人影上,她的名字呼之欲出。

“是你!蘇心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