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
應着包宸陽愛熱鬧的性子,包間很大,五顏六色的燈光閃亮。
男男女女的同學,有些唱歌,有些打牌,有些玩游戲,吵鬧至極。
溫清鈴乖巧地坐在江索身邊,和他們一群人玩真心話大冒險。
因為徐毅看起來最公正,他負責轉瓶子,轉到誰誰就抽一張卡片,按照卡片內容真心話或大冒險,不願意的得喝一杯啤酒。
幾乎都是認識的人,便也玩得開了點,轉到某些暧昧對象時,氣氛更是達到高潮。
好巧不巧,這次轉到江索,包宸陽遞過卡片:“哥,抽吧!”
江索眯了眯眼,随手抽出一張,還沒看就被包宸陽搶過去。
他大聲念出:“選一位異性擁抱半分鐘!哥,你選誰啊?”
哄鬧聲又起。
“這還用問?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呗。”
“快抱一起、抱一起!”
江索眼中染了笑意,歪頭看向身旁紅臉的人,眨眨眼問:“可以抱嗎?”
溫清鈴害羞地抿嘴,小幅度點頭。
江索移了點位置,伸手擁住她。
不像之前很多個夜晚那樣,這次的擁抱他很紳士,沒有埋在她的頸窩,也沒有抱得很緊,淺淺擁住,看起來卻更暧昧。
半分鐘過去,他留戀了兩秒才放開。
游戲繼續,但有趣的是,瓶子再次指向了他。
包宸陽笑得一點不收斂:“哥,就說你是不是帶磁鐵了吧?”
江索輕嗤:“你怎麽不說是阿毅成心為難我?”
徐毅笑得意味深長:“為難?這不是正如你意嗎?”
他可看出來了,這人看他身旁人的眼神不遮不掩,可謂是一點都不清白。
包宸陽:“就是,哥,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快抽!”
江索沒好氣地翻白眼。
徐毅這家夥,沒跟他們在一個班,而他又不喜歡說八卦,所以還不知道包宸陽喜歡周玥的事。
不然按今天某人生日的主場,撮合也是撮合他們倆。
想着,手裏的卡片又被包宸陽搶了去,這次的料更猛:“選一位異性喝交杯酒!”
此話一出,起哄聲差點蓋過天花板,各種暧昧的眼神在他們身上打轉。
溫清鈴手上握了握,猶豫不決。
實在是她從小到大,一滴酒都沒喝過,也不知道酒量好不好?
江索看出來,端起一旁裝了酒的塑料杯道:“我喝酒。”
還沒來得及阻止,一杯已經下肚。
徐毅跟只老狐貍一樣眯眼:“放棄的話,那你得喝三杯酒。”
聞言,溫清鈴擔心地看向他,張口剛要出聲,他卻二話不說,擡起一杯再次下肚。
她手足無措地阻止,卻只能慢慢放下手,心裏有點內疚。
江索遞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一局過了,徐毅正要再次轉動酒瓶,被江索搶過去:“我來轉。”
徐毅挑挑眉,聳肩表示可以。
這次酒瓶旋轉了十幾圈後,最終指向——溫清鈴。
江索:……
溫清鈴:??
安靜一秒,包宸陽率先發出轟天大笑,四周的人也是爆笑不已。
“逃不掉,哥,你逃不掉,哈哈哈。”包宸陽大笑道:“溫學霸,抽卡吧。”
溫清鈴看了一圈,抽了張最邊緣的。
包宸陽:……
【真心話:談過幾個前男友?】
她下意識看向江索,見他探究的目光,眼裏閃過笑意,眨眨眼回道:“一個。”
江索黑眸一閃,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此話一落,衆人不約而同朝江索看去,面上分毫不敢顯露,心中卻唏噓不已。
“是誰?”“在一起多久了?”“怎麽分的?”有幾人不怕事大,小聲地八卦問。
她笑笑:“這是第二個問題了。”
衆人頓覺無趣。
見氣氛凝固,包宸陽插科打诨地揭過,催促江索開始下一輪。
“你生日,你來轉。”江索沒再伸手,反而讓包宸陽轉。
包宸陽也不推辭,伸手就用力一扭。
之後的幾輪沒再轉到他們,在一旁安靜地當觀衆。
在衆人忽視的地方,江索低頭給她發消息:【除了我,你還談過誰?】
【你不是說你沒談過嗎?騙子。】
單刀直入的詢問,溫清鈴偏頭,看見他銳利的下巴掩在沖鋒衣的拉鏈下,平常滿是倦意的眼尾,此刻似有暴風雨在凝聚。
瞥見她的視線,他斂了斂神色,與她對視,瞳孔裏換成了明晃晃的委屈。
她的思緒不自覺飄向遠方。
小時候,溫秀早戀,倆人幾乎整天膩在一起,男朋友女朋友地叫彼此。
那時他們才五歲,好奇心重,愛模仿,江索更是很執着,用一罐奶糖作為誘惑,求她當他女朋友,說這樣就能一輩子在一起。
她答應了,主要是他給的太多了。
後來他們學着,一本正經地叫彼此男女朋友,但到第三天時,被發現了。
領回家各自說教了頓,此事不了了之。
現在想來,她也算是談過兩次,兩次都是他。
【小時候的你。】打完,她又快速删掉,挑釁地回了句:【你猜。】
【。。。。。。】
【你呢?你有什麽前女友嗎?】
看着沒心沒肺的小姑娘,江索憤憤打字:【老子就你一個。】
啧,只看文字,她都能聞到一股酸味。
等回校戳穿他,再跟他解釋吧,她暗想,她還有好多事想問他。
比如說,他為什麽不願意承認他就是陸一索?
正想着,周圍響起一陣哄鬧和鼓掌聲,她擡頭,就見包宸陽一張臉紅到了脖子,似乎是對着周玥說了什麽。
而周玥繃着臉,但耳根通紅。
她彎起嘴角,跟着一起鼓掌。
江索低着頭不發一言,似乎還在為剛才的事吃醋,她撞了撞他的肩膀,示意他跟着一起鼓掌。
平常最是“穩重”的人,如今卻被她撞得晃蕩了兩下,舉起手敷衍地鼓了兩掌……
溫清鈴:……真傷心了?
瞧着他悶悶不樂的樣子,不由好笑,但又不忍他這麽誤會下去。
于是又給他發消息:
【我想上廁所,你能不能陪我?】
江索看了,從鼻尖溢出一聲輕不屑的輕哼,不情不願般站起來,說了句你們玩,便強硬地握着她的手,走出包間。
溫清鈴心下一跳,回頭看去,衆人一副暧昧偷笑的表情,沒有大驚小怪,似乎早就知道,笑呵呵的繼續玩。
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在努力掩飾這段關系,但事實上,他們的關系在同學之間,早已心照不宣……
算了,想來應該也不會有人去告密。
出了門,江索牽着她往廁所走。
此時才下午四點多,KTV裏人很少,過道上更是一個人也看不到。
溫清鈴仰頭,只見他清晰分明的下颌線和冷硬的側臉,公事公辦一樣,不理她,她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似乎玩大了。
到廁所時,她沒有進去,而是牽着他到盡頭的窗戶前,想跟他解釋解釋。
某人倒是沒有反抗,但也不說話。
她仰頭,發現他懶洋洋地昂着下巴,睨着她,明眼寫着快哄我,不然我就不理你的傲嬌表情。
溫清鈴:……
她松開手,江索急了一秒,但還是耐着性子,等她哄人。
但不想她剛叫了他一聲名字,不遠處倏然響起一道聲音。
“阿鈴?”溫秀從廁所出來,餘光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試探性喊了聲
不想真是她那小侄女,還和之前那個男同學在一起,有問題……
溫清鈴聽到這熟悉的嗓音,心下一跳,不自覺後退一步遠離他,穩住情緒,轉過身看向溫秀,也沒注意到身後人眼底一閃而過的複雜。
“小姑姑,你怎麽在這兒?”她跑過去挽住溫秀的手臂,笑得有點牽強,害怕剛才的牽手被發現了。
溫秀的目光果然在他們身上打轉,意味不明道:“我來這邊出差,談個項目,倒是阿鈴,你們,來這裏幹嘛?”
說話間,江索已經走過來,極其自然地跟溫秀打招呼:“小姑姑好,是班上有同學生日,很多人都在,我們恰巧在廁所外面碰到了。”
“哦~”那怎麽還走去那邊了?
溫秀看破不說破,早在寒假就聽嫂子聊過,阿鈴和這男同學有點情況。
對此她們都沒棒打鴛鴦的打算,只要注意分寸就行,而她們相信阿鈴是有分寸的。
溫清鈴不知道她的想法,心裏一緊,忐忑地猜測小姑姑是不是看出什麽了?
同學之間就算了,在老師和家人面前,她分毫也不敢洩露,總害怕他們會反對。
“我也忙完了,難得來這邊一次,阿鈴,小姑姑帶你去逛街吧。”溫秀如此道。
“啊?好——”溫清鈴頓了頓,目光偷偷朝江索瞄去。
似乎是看出她的心思,溫秀轉而問他:“小索啊,你去嗎?”
江索彎唇,正想答應,被溫清鈴一口回絕:“小姑姑,過生日的是他很好的兄弟,他不好離開的。”
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害怕溫秀看出點什麽來,雖然可能已經看出了……
江索嘴角弧度下拉,眼底的幽怨一閃而過。
半響,還是選擇順着她的話說下去:“嗯,的确不好離開,就不去了,謝謝小姑姑的邀請。”
“那江索,麻煩你跟同學們說一聲,我就先走了。”溫清鈴低頭細聲細氣道。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想着待會把人哄好的難度,可能會有點大。
對面的人沉沉應了一聲:“嗯。”
“那我們先走了。”溫秀笑着朝他點點頭,拉着溫清鈴離開。
江索看着她們離去的背影,忽然被卸了力一樣,沮喪得像一只獨自被留在家中的狗,期望全都落空。
*
溫秀仿佛真的沒有看出他們之間的關系,拉着溫清鈴到中心廣場,手挽着手四處閑逛。
但溫清鈴有點心不在焉,基本上都是溫秀單方面地輸出。
不僅在語言上,更是在金錢上。
“小姑姑!”溫清鈴低聲驚呼,拽緊她的手:“這也太貴了,而且我,我不喜歡穿裙子的。”
此時她們正在買衣服,一件連衣裙三百多,她覺得好貴。
溫秀不贊同地看她一眼:“才三百三十九,哪裏貴了?小姑娘就該多穿漂亮裙子。”
溫清鈴只覺想跑:“小姑姑,我衣服夠的,你別破費了。”
看她如此驚吓的模樣,溫秀不由嘆氣,暫時放下手中的裙子。
拉着她的手,耐心寬慰:“阿鈴,你別被你奶奶的窮教育洗腦了,咱們沒那麽窮,你奶奶就是想借此激勵你好好讀書罷了,而且每年撫恤……反正這是小姑姑的心意,你必須收下,我看這件就很配你,去試試。”
爸爸的撫恤金……
溫清鈴一時沒消化,呆呆地被推入試衣間,看着手中的漂亮裙子,須臾嘆了一聲。
她何嘗不知道家裏有餘錢,但似乎就像溫秀所說,她早已經被洗腦,從小的教育讓她不敢大手大腳。
裙子長到腳腕,整體呈白綠色,屬于複古類型,和她身上的氣質很是相配,看着溫雅又清新。
溫秀滿意地拉着她打轉,買好衣服,接着再去鞋店,買了一雙白色小皮鞋,然後又是小皮包。
一套下來,花了六七百,改頭換面,溫清鈴整個人都高級不少。
“哎呀,多好看!誰家小侄女這麽好看啊!啧,我家的!”溫秀拉着她毫不客氣地誇贊她,神情跟看親閨女一樣。
小姑姑向來如此疼她。
溫清鈴略顯局促,但嘴角彎了一絲弧度,顯然也是高興:“謝謝小姑姑!”
“瞎說什麽謝不謝的?以後看上啥跟小姑姑說,都給你買。”溫秀大氣道。
溫清鈴笑笑,不接話。
她看着鏡中的自己,很想把這一刻拍下來,發給江索,問問他好不好看?
“喂?”溫秀接了一通電話,看她一眼後,笑着走去了一旁,似乎不想讓她聽到。
她沒在意,只趁機拿出手機,對着鏡中的自己拍了一張,沒有拍到面目。
發給他後,臉頰情不自禁泛起粉色,心跳也加快了幾分。
可惜對面好久都沒一點響動,她不由撇嘴,怎麽不回她?
想了想,她明知故問地打字:【你猜猜這是誰?】
這次對面倒是很快就回了一句:【我女朋友。】
簡單明了的一句,溫清鈴咬着唇,也阻擋不了唇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