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我聽到什麽東西跳進了水裏。

是江承嗎?

我拼命的朝四周看去,但眼睛根本張不開。

加上冰冷的水不停的灌進我的嘴裏,我已經出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我即将失去意識的時候,突然感覺有個人抱住了我。

緊接着,那種窒息感消失了,而我眼皮和徹底合上,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來,入眼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聞着空氣中彌漫着消毒水味道,我恍惚了一下。

“若瑤。”

聽着聲音,我努力的擡頭看去,是白烨。

他雙眼通紅,眼底是濃濃的淤青,臉上布滿了倦色。

“阿烨,你怎麽在這裏?江承呢?”

一開口我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難聽,就像是枯枝劃過了地板一樣。

白烨遲疑一下,“江承現在有事,昨晚你落水了,記得嗎?”

聽到這話,昨晚的一幕幕再次浮現在我的腦海裏。

我記得我和蘇心悅一起落水後,江承來救我們,卻選擇先救她。

最後才有人救了我,卻不知道是不是江承。

看着白烨,我問“昨晚是你救了我嗎?”

“是。”白烨沒有否認。

聽到這話,我不禁顫抖起來,眼圈微紅。

江承口口聲聲說和蘇心悅沒什麽,但在我們落水後,他選擇是他,最後也沒有來救我。

如果不是白烨,我或許已經死了。

“若瑤,你剛醒,情緒不宜太激動。”

我穩了穩心神,真誠的說“你又救了我一命,謝謝。”

白烨作為朋友,三番五次的救我,而江承是我的丈夫,卻在關鍵時刻去救別的女人,這時何其的諷刺?

白烨笑了笑,目光中帶着暖意,“只要你沒事就好。”

突然,走廊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旋即病房的門被人用力打開了。

江承大步流星的走進來,面色陰沉。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加上江承沒有救我,反而去就蘇心悅的委屈浮上心頭。

“我做什麽了?我還想問你,我才是你的妻子,為什麽不救我?”我委屈的大聲說。

江承冷笑兩聲,“你還想狡辯,心悅都告訴我了。”

“她說什麽了?”我越加的疑惑,直覺告訴我她沒說什麽好事。

江承面露譏諷,“你裝無辜還挺像,如果不是心悅親口說的,我也不敢相信你竟敢推她進游泳池。水有多冷你不知道嗎?你這樣做分明是想讓她死,李若瑤,你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心狠手辣?”

我渾身顫抖起來,難以置信的看着江承。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可他卻因為她的話來質問我。

“你這話太過分了,我相信若瑤沒有做過這件事,她也是受害者。”白烨幫我說話。

江承睥睨了一眼白烨,“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輪不到你插嘴。”

白烨目光也不閃躲,直視江承說“我只是見不得有人這樣不相信自己的妻子。”

“你們別吵了,我沒有推她,是她推我。”我拔高了聲音說。

白烨不屑的看了江承一眼,站在一旁不再開口。

江承的臉色又沉了沉,“她看不見,雙腿也不好,怎麽推你?李若瑤,說謊之前你都不打草稿嗎?”

我氣得肝都疼了,“蘇心悅根本沒有瞎,她是裝的,這是她親口給我說,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和當面她對質。”

她當時推我下水時力氣很大,我現在都懷疑她的病全是裝的,或許雙腿也沒事。

“你以為我會再給你傷害心悅的機會?”江承冷冰冰地說。

“你就真的一點兒都不相信我?”我強忍着心中的苦澀說。

江承目不轉睛的看着我,“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你要我怎麽相信?”

我如同洩了氣的皮球,癱軟在床上,一句話也出說不出來。

幾秒鐘後,江承離開了病房。

等他一走,一直強忍着的眼淚潸然淚下,模糊了眼前的景象。

半響後,我擦幹了眼淚,看着默默坐在一旁擔憂看着我的白烨,抱歉說“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你和江承在一起快樂嗎?”白烨忽地問。

我怔了怔,我和江承在一起快樂嗎?

腦海裏浮現出和江承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有歡聲,有笑語,有無奈,有苦澀,最後都定格成剛才江承憤怒的臉。

“我不知道。”我苦澀說。

白烨仿佛早已猜到一般,“你的人生還很長,有很多選擇,選擇錯了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錯了,還要一條道走到黑。”

“還有選擇嗎?”我喃喃自語說。

白烨堅定的點頭,“有,所有的選擇權都在你的手裏,不要在乎別人的看法,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

許是白烨的目光太過炙熱,我只覺心底的那點想法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我狼狽的別過眼去,顫抖着聲音說“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好,等我有時間再來看你。”

白烨幫我掖好被子,關好門後離開了。

等确定他離開了,我擡頭看着頭頂的天花板怔怔出神。

這一瞬間,我心裏想了很多,或許當初我和江承走在一起就是個錯誤。

現在蘇心悅回來只是把這個錯誤重新拉回軌道,而我的任務完成了,是時候走了。

可我這樣想着,心底卻有個聲音問我“你舍得離開江承嗎?舍得放下這段感情嗎?”

腦子裏亂作一團,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就像要爆炸了一樣。

張嫂是在中午那會來的,手裏提着雞湯和一些易消化的食物。

将雞湯倒入碗裏端給我後,張嫂說“這是少爺特地吩咐我給少夫人熬的,少夫人多喝點。”

聽見是江承讓張嫂熬的,我剛剛下定決定的心又動搖起來。

我咽下嘴裏的雞湯,問張嫂“江承人呢?”

張嫂面露尴尬,卻不回答,只說“少夫人別光顧着喝雞湯,也吃點肉。”

“江承在哪?”我再次問,“如果張嫂不說,我就不喝了。”

張嫂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半響才猶豫着說“少爺給蘇小姐送飯去了。”

我一臉錯愕,“那這些飯菜也是他讓給蘇心悅做的?”

剛才還美味的雞湯,此刻在嘴裏味同嚼蠟,心也冰冷起來。

“不是。”張嫂連忙解釋說“雞湯真是少爺吩咐我給少夫人熬的。”

但無論張嫂如何解釋,我也再喝不下碗裏的雞湯。

我将雞湯放在桌上,疲憊說“我吃好了,撤了吧。”

張嫂着急起來,“都怪我瞎說,少夫人您別拿自己身體開玩笑,多吃點吧。”

“張嫂這件事與你無關,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張嫂又勸了一些話,但見我不為所動,也漸漸歇了心思。

“少夫人既然您不喜歡吃這些,那告訴張嫂想吃什麽,晚上張嫂給你做。”

我不忍心拂張嫂的好意,便說“怎麽都行,張嫂看着來。”

張嫂沒有回去,一直等到下午那會,在醫院檢查完身體沒事後,和我一起出院。

出院的時候正好蘇心悅也出院,而我也才發現她就住在我的隔壁。

一牆之隔,江承在她的病房裏,卻不來看我。

我自嘲的笑了笑,和蘇心悅比起來,她更像是江承的妻子。

江承推着蘇心悅的輪椅走過來,在我一米處停下。

“李姐姐你沒事吧?”蘇心悅故作擔憂的說。

“皮糙肉厚,死不了。倒是蘇小姐,你可別真傷了自己,有些人會心疼。”我自嘲的說。

蘇心悅臉色不變,就像聽不出話裏的意思一樣。

“李姐姐你也不用自責,我已經給阿承說過了,當時我們是意外,你也不是故意想推我。”

我緊緊的握緊了拳頭,指甲刺入手心的疼痛讓我漸漸冷靜下來。

“你也聽見了,蘇小姐自己都說是意外了,不是我推的她。”我看着江承說。

江承眉間布滿了冰霜,冷冷說“不知悔改。”

我心裏一堵,有口氣上不來,下不去,堵得胸口發悶。

“你不相信我,就算我說出花來都沒用。”

我說完轉身離開,張嫂連忙小跑跟上。

出了醫院後,我正好看見停在路邊接江承的車。

見我出來,司機打開了車門,我一屁股坐進去。

等張嫂也跟來後,我給司機說“開車,回家。”

“夫人,總裁還沒來。”司機遲疑地說。

“他自然有人會送,你先送我回去。”

江承那樣子一看就是要送蘇心悅回去,我把車開走,看他怎麽辦。

見司機還是沒有動,我威脅說“在不開車就辭退你。”

“是。”司機吓得啓動車,緩緩向前。

車開動的瞬間,我見江承也蘇心悅也出來。看着江承那張黑得徹底的臉,我心裏一陣暗爽。

等我回到家沒多久,江承也回來了。

我挑挑眉,還以為他會多陪蘇心悅一會兒。

江承黑着臉走到我面前,将我從沙發上拉起來。

“你高興了?”

我勾唇淺笑,“本來挺高興的,不過看見你就不高興了。”

“你有什麽沖我來,不要為難心悅。”江承壓抑着怒氣說。

“好啊,這是你說的,別後悔。”我依舊笑着說。

“我說的。”

“我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