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簫明表示他接受不了:“你是我親妹子呀,怎麽能如此對我?”他手握成拳抵在心口,“這世道真的是變了。”

雖然簫明現在受了刺激,但牡丹秉着實事求是的态度,還是想糾正一點:“簫哥,我們兩沒有血緣……”

“你不演也可以,”陳森到了:“那就把你投在《賭後牡丹花》裏的錢全部撤出去,”他已經讓步了,圈裏誰不知道他陳森拍戲從來都是自己掏錢,“反正像你這樣的,路上一抓一大把。”

火上澆油有沒有?簫明被氣得全身都發抖,怒極轉身指向陳森吼道:“憑什麽是我退出?劇本是我找人寫的,你也是我找來的,《賭後牡丹花》這個點子是,”說到此他似被噎住一般,這點子還真不是他想的。

“這點子是我想的,”燕青送人回來,剛出電梯就聽到一熟悉的聲音在嚷嚷:“你們知不知道這是公共場合,嫌不嫌丢人?”

一把抓住他家小西的手,扭頭掃了一眼只見着下巴,頓時心酸,低頭去看女人腳上的那雙鞋,他突然生出一種和簫明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你怎麽不繼續說?”簫明盯着燕青,一樣的可憐人,這大方臉竟然還為難他,他們不是應該抱團取暖嗎?

東小西苦笑:“簫總,之前我就講今天試裝會是個大大的錯誤,您還不信,說自己受得住,”那現在是鬧哪般?

“我只是沒想到錯誤這麽大,”大得都傷到他男人的尊嚴了,簫明抱着雙臂蹲在地上。

牡丹看向杵在門邊的陳森,意思很明了,這怎麽弄?

“我沒有強求你拍,你也不是專業的演員,”陳森太了解簫明這個人了:“要不你連人帶錢一起退出,還是那句話,你這個角色一放出去,有大把人搶着要。”

“其實我覺得簫總的可塑性挺強的,”封珃清了清嗓子:“現在圈裏喜劇演員不少,但好的、能讓觀衆記住的喜劇演員卻不多,數來數去也就那麽幾個。”

“以我從業多年的眼光,簫總真的可以試一試,也許我們中國會出一位名揚全球的喜劇大師。”

牡丹扭頭看向封老板,見他态度很認真,不禁将目光再次投向簫明,想要尋找封老板從他身上捕捉到的閃光點,可惜這需要強大的眼力。

喜劇大師?燕青現在誰都不服就服封珃,這話他都能編的出來,若是因此誤了簫明一輩子,他虧不虧心?

“他是喜劇大師,”陳森手指向自己:“那我是什麽,締造一代喜劇大師的喜劇……”

“你是狗血劇之父,”簫明再也不想被這陰險的光頭捆綁了,他撿起地上的風衣站了起來,做了一個深呼吸,後看向封珃:“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麽會年紀輕輕就成為享譽全球的傳奇影帝了?”

“為什麽?”牡丹明知故問,她就是想要聽聽簫明怎麽說,之前的陰霾經了這番鬧騰已經消散了大半,也許封老板說的對。

簫明拍了拍手裏的風衣:“因為他擅于觀察,擅于發現別人身上的特質,這對塑造一個角色是非常的重要。”

說的還真的挺有理,牡丹笑道:“那你現在還想退出嗎?”

“當然不退,我走了,好讓陳光頭鸠占鵲巢嗎?而且Lain都說了我有天賦,”簫明披上風衣:“老天賞飯不吃是要遭雷劈的,況且我從小就有成為電影人的夢想,只是困于一些難以解決的問題,所以才被耽擱了。”

現在想要收回剛剛說的話,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封珃輕笑:“我很期待《賭後牡丹花》這部喜劇,大家一起努力吧。”

“一定,”簫明已經開始做喜劇大師的夢了,這會他是自信心膨脹,什麽話都敢往外撂,右手向前一伸:“票房十億……票房十億……”

牡丹和東小西剛把手伸出去,聽到這話又立馬收回,她們沒有勇氣。

封珃和陳森、燕青那三只手也頓在了半中央,而牡丹四人則不約而同地看向苦笑着的封珃,這是他給簫明的狂妄嗎?

《南茶館師爺》劇組撤出了紹城,封珃也依着牡丹的要求,帶上了十四個工作人員,因此還鬧出了一點風聲,上了熱搜,不知從哪湧出了一群所謂的“珃迷”讨伐牡丹,攻擊的點只有一個——奢侈無度。

可惜牡丹已經不再是那個剛剛進入娛樂圈,窮得叮當響的牡丹了,撒錢控評這一招她也會,而且還有很多網友在幫腔,其中近九成是封珃的影迷。

天天一見:【封大有十四個工作人員怎麽了?現在的新人還沒出名,就被一圈工作人員圍着,怎麽就沒人去說他們錢多?】

紅蜻蜓:【請不要道德綁架,封總的錢也是自己賺的,善事也沒少做,試問那些在這裏制定标準的道德婊,你們活這麽多年,捐了多少錢?攻擊丹美人就更可笑了,人家又不是給自己雇了十幾個工作人員。】

封親妹:【我只感覺我哥終于惜命了,以往他到哪都只帶着一個沒用的大方臉,我們珃迷好擔心,現在他可算知道自己是塊大大的金疙瘩了。】

因為及時控評,網上并沒有鬧出大的動靜,但有人卻坐立不安了。

“這個時候,你把我叫過來幹什麽?”柏國慶趕到西城洪青墨的別墅,語氣不是很好地問道:“你知不知道今天詠峻媳婦叫了麗嫂去了大宅?”

“我也不想叫你過來呀,”洪青墨上前挽着他,與他十指相扣:“可這不是有事兒嗎?”看老頭心情确實不好,她也就不繞彎子了,“網上的消息你看了沒?”

柏國慶坐到沙發上,深嘆一口氣:“網上又怎麽了?”

“封珃身邊多了十四個工作人員,看步調可都不是普通人,”洪青墨挨着老頭坐,語帶委屈地說:“你說他這是什麽意思?眼瞧着就七月了,他這個時候加了這麽多的安保,不是明擺着意指柏氏有鬼嗎?”

“他一個大明星有安保不是很正常嗎?”柏國慶話是這麽說,但面上的神色卻不是這個意思。

洪青墨深吸一口氣:“是正常,但這樣也等于是明說他不信任你這個親姨夫,不信任柏家,不信任柏詠峻。”

柏國慶腮邊的肌肉微微抽動着:“不信任也正常,他本就跟我們沒什麽感情。”

“那要這樣說,幹脆錢也別拿,”洪青墨冷哼一聲:“我也不知道傅詠梅是怎麽想的,天下就沒這樣的買賣。”

“對,當初柏家建廠是她傅詠梅拿出的錢,但那個時候她妹妹都死了,她卻還執意讓你簽那些所謂的協議,這不就是防着你嗎?三十年,她瘋了三十年,柏家能有今天靠的是誰,還不是你?”

“現在好了,封珃白得了40%的柏家家業,竟還這樣公然打臉柏家,有這樣做事的嗎?你呢,”洪青墨眼淚下來了:“連親生兒子都不敢認,如今更是要看着柏詠峻兩口子的臉色過日子,你那三十年的辛苦到底算什麽?”

柏國慶一把甩開她:“你不要再說了。”

那都是他心裏的痛,不知情的人眼裏,他确實是柏家的當家人,可熟知內情的,誰不知道傅詠梅才是柏氏真正的所有者,不然他手裏也不會只有柏氏5%的股權。

“我就是替你不甘心,”洪青墨梨花帶雨,再次上前抱着老頭:“你辛苦了這麽多年,所有一切都給了他們母子,可到頭來柏詠峻竟然懷疑你,不信任你……嗚嗚……我心疼你。”

“不要哭了,”柏國慶攬着洪青墨的腰:“那是我欠他們母子的。”

聽到這話,埋在柏國慶懷中小聲哽咽的洪青墨雙目微微一縮,眼底厲色一閃而過:“你說得對,你欠他們的都還了,”那她和她的兒子呢,他就不虧欠他們母子嗎?

6月28日,《賭後牡丹花》正式開拍,好再來棋牌室裏,金霞抓了抓自己的獅子頭,心中泛起無限悔意,她為什麽要趕來支持光頭,大熱的天在家待着,是空調不好吹,還是水果不夠甜?

“霞姐,”牡丹換上了半舊的襯衫和破洞牛仔褲,襯衫的袖子被撸到胳膊肘:“這有鏡子,你要不要……”

“不用,”金霞雙手抱臂,恨不能把眼睛閉上:“我沒那勇氣。”

死光頭竟然讓她客串棋牌室的客人,牡丹的雀友,還是個形象不佳的中年包租婆,想到簫明昨晚上那爽朗的笑聲,她就心生悲涼,夫妻到最後真的就只剩相互利用了。

牡丹遞過來一只小花布包:“您裝錢用的,”這是道具組花10塊錢從小商品市場買的。

金霞看都不看,右手往旁一伸:“幫我套在手腕上就行,”她低調慣了,摘下無名指上那枚9克拉的大鑽戒放入包中,心情總算好了一點,“現在這小花包也價值好幾百萬了,我湊合着用吧。”

“好的,”牡丹憋着笑,金霞和陳導真的是天生一對:“咱們也該出去了。”

陳森在給幾個演員講戲,這次江畫選的多是沒什麽名氣但演技不錯的演員,大家心裏都存着心思,誰都希望電影能大賣,這樣借着電影出頭的機會也會更大。

“陳導,”一位過氣好多年的中年大叔,難得出聲一回:“我覺得這裏的情節還可以更有趣一點,賭聖不能入鏡頭,但他可以扒在他老婆身上,力求能入鏡。”

一旁的簫明決定走遠點兒,以免自己受不住再次爆發。

牡丹和金霞出了休息室,陳森又跟幾位演員說了兩句,便讓大家散了:“機組準備好了沒有?”

“OK”

“演員準備好了沒有?”

金霞攏了攏自己的頭發:“你瞎嗎?我們都等着了,”陳森被怼也不敢大聲喝斥,主子這會正不爽,他得小心再小心:“霞啊,你是客人,應該是從棋牌室外面走進來。”

“哦,”金霞挽着她裝着一枚幾百萬大鑽戒的小花包,扭着胯妖妖嬈嬈地走出了棋牌室:“快點開始,我要趕飛機,”這裏她是一時都不想再待了,誰知道死光頭還會不會再整出點幺蛾子?

“行行,”陳森點頭哈腰地目送他主子出了棋牌室,後轉身拿起他的小喇叭:“大家都準備好了,那就各就各位了,”對着坐在棋牌室裏的群演喊道,“麻将耍起來,撲克打起來。”

嘩啦啦……炸……我四大王嘞……

“各就各位……走……”

花牡丹這個棋牌室老板出場了,端着一杯白開水送到一個客人身邊:“陳哥,10塊錢。”

“二筒,”那陳哥出完牌瞥向牡丹,翹着蘭花指尖着嗓子嚷道:“妹子呀,你這茶水又漲價了?”

牡丹皮笑肉不笑地說:“要不我坐下來陪你打兩圈,”她這話音一落,打牌的四人立時一人掏出一張十元的紙幣拍在桌上,異口同聲地吼道,“請好走。”

“謝謝,”牡丹收了錢,朝着躺在門口搖椅上的大嬸叫道:“16桌再來三杯白開水。”

“花妹子,我來了,”金霞踩着蛇皮高跟鞋,人未到就已吸引了衆人的目光,牡丹立馬迎上去:“哎呀,霞姐您來了呀,我都念叨您半天了,中東十日游怎麽樣,看見獅子了沒?”

“看見了,”金霞擡手摸着自己的發:“你是我最好的姐們,為鎮着這館子,你一時也走不開,咱們姐妹有福同享,”原地轉了一圈,“怕你羨慕我,為了你,我特地讓造型師照着獅子做了個發型,”兩手一展,“怎麽樣?”

牡丹深吸一口氣,誇張地感嘆道:“太美了,”她又假又浮誇的演技終于派上了用場。

劇組的人臉全紅了,包括陳森,都是憋笑憋的。

“CUT,太棒了太棒了。”

金霞自己都樂,下戲的瞬間就和牡丹笑到了一塊。

簫明跑上前給兩人奉上大拇哥:“就這開頭,便能撐起一個億的票房。”

笑過便開始拍第二條戲了,金霞拉着牡丹來到一張麻将桌旁:“還是你這舒坦,幹幹淨淨的沒有什麽牛鬼蛇神,前兩天銀霞在董小露那打牌,三人殺一家,一夜輸了個精光,”從包裏抽出一支煙點上。

“董小露?”牡丹捋着她霞姐的獅子頭:“她也開棋牌室了,在哪,我有空去坐坐。”

金霞吐着煙:“恐怕不成,她在門口挂了三塊賊大的牌子,上面寫明,貓狗能進姓花的不能進。”

“沒事,”牡丹摸着金霞頭發的手往外一拂,毫不在意地說:“從明天起我就跟我爸姓了,花牡丹不能進,牡丹能進,”手輕柔地托着腮,狀作哀婉樣兒,“董小露的表哥成琛長得不錯,我有個親哥,不知道能不能拿來做賭注,跟她賭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