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叫我愣了好一會兒。

見我不說話,林少鄙夷道“沒想到你這麽心機,眼睛像心悅姐算了,連穿着都刻意學心悅姐。你別以為這樣承哥就會喜歡上你,冒牌貨永遠是冒牌貨。”

我抓住林少話中的一句,問“什麽叫我學蘇心悅穿着?”

我現在穿的是一條天藍色的連衣裙,是我搬進別墅前江承就準備好的。

因為他買的衣物很多,一年四季,包括內衣襪子都有,所以我也沒有再買衣服,一直都是穿衣櫃裏的。

唯獨下午那會兒我穿的是我自己的衣服,而現在全身上下穿的都是江承準備的。

我腦海裏突然出現了一個想法,江承買的衣物都是蘇心悅喜歡的,他這樣做分明是想把我打造成蘇心悅。

這個念頭一出,我偏體生寒。

我原本只是眼睛和蘇心悅一樣,如果穿着打扮都一樣,那江承每天面對我時,他看的是誰?

是我?

還是蘇心悅……

“你還有臉問?”林少火冒三丈,指着我的裙子說“心悅姐最喜歡穿藍色連衣裙,銀色高跟鞋,還有這個包,也是心悅姐最喜歡的牌子。你全身上下都在模仿心悅姐的樣子打扮,還敢狡辯。”

我渾身顫抖起來,沒想到江承真是把我打造成蘇心悅,而我卻還在沾沾自喜,天真的以為他心裏是有我的。

我推開了林少,不理會他的錯愕,僵硬地朝江承走去。

江承坐在沙發上喝酒,女人依偎在他的身邊。

見我過來,女人挽住了江承的手,朝我揚了揚眉,滿臉得意。

我厭惡瞥了一眼,而後目不轉睛的看着江承。

“你給我準備的衣服是不是都是蘇心悅喜歡的?”

江承端着酒的手一頓,旋即又若無其事放入嘴邊喝了一口。

“是或不是!”

我大聲叫了起來,旁邊的幾個人都吓了一跳,全都擡頭看着我。

江承輕笑一聲,輕輕晃動着手裏的酒。

“是或不是就那麽重要?”

“是,對我而言很重要!”

我可以容忍江承把我當做蘇心悅的替身,但是我無法接受他要把我打造成蘇心悅的做法。

江承的神色倏地一寒,以一種睥睨天下的眼神看着我,那高高在上的姿态,讓我覺得自己此刻很狼狽。

“你應該慶幸你有一雙像她的眼睛,如果不是這雙眼睛,你這種女人我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啪”的一聲脆響,我的手停留在半空中,而江承的臉上出現了一個紅掌印。

周圍的人全都愣住了,滿臉震驚,可能沒料到我對江承出手。

“江承,你就是個混蛋!”

我猛地将鞋脫下來,連同包一起摔在江承的身上。

趁江承沒有回神之際,我打着光腳離開了。

走出酒吧的那一剎那,淚水毫無顧忌的流了下來,順着臉滑落在地上。

跟在我後面出來的吳亞楠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将我摟在懷裏。

我一個沒忍住,肆無忌憚的哭了出來。

我沒有了再玩的心思,當晚就和吳亞楠就回去了。

因為她不放心我,所以跟着我一起回了別墅。

而當我頂着一雙紅腫的眼睛到家的時候,張嫂吓得魂不附體,還以為我被人欺負了,拿着手機要給江承打電話。

看着慌張不已的張嫂,吳亞楠安慰道“張嫂你別擔心,若瑤就是心情不好,沒有人欺負她。”

等安慰完張嫂,我和吳亞楠回到了房間裏。

我将身上的連衣裙換下,換上自己的衣服。然後拉開衣櫃,看着滿櫃子價值不菲的衣服,自嘲一笑。

我曾多喜歡這些衣服,現在就有多厭惡。

我和吳亞楠抱着衣服走到落地窗前,連同那條天藍色連衣裙一起從陽臺上扔進院子裏。

十幾個來回後,我們才将衣櫃裏的衣服全都扔下去。

我在廚房裏找了個打火機,随意拿起一件易燃的衣服點着。

趕來的張嫂看見這一幕,搶過我手裏的衣服着急道“夫人你這是做什麽?別傷了手。”

我置若罔聞,重新撿起一件衣服點燃。

張嫂還想過來搶,吳亞楠一把拉住她,聲音哽咽說“張嫂,你就讓她燒吧。”

張嫂急得滿頭大汗,卻掙脫不開吳亞楠,只得眼睜睜看着我的動作。

等燃燒起來後,我将衣物扔進去。

很快,地上的衣服全都燃燒起來,發出噼裏啪啦的響聲,沖天的火光把我們三個人的臉照的通紅。

看着熊熊燃燒的大火,我哈哈哈大笑起來,形若癫狂。

江承可以将蘇心悅喜歡的衣服買給我,那是不是證明,他向我求婚,對我的好,其實都是在對蘇心悅做?

而我,不過是一個承載着他對蘇心悅愛的容器。

想着,我笑得更大聲了,一邊笑一邊哭。直到嗓子幹啞,再也笑不出來,淚水流盡,再也哭不出來。

這場火足足燃燒了兩個小時才滅,所有的東西都化為了一灘灰燼,再也看不出原來的痕跡。

我如木偶一般回到房間裏,看着已經空了的衣櫃,笑了笑,提着行李箱離開了。

我第二次搬來江承這裏時,就只帶了一個行李箱,現在走了,依舊還是一個行李箱。

我走的時候,張嫂或許已經猜到了什麽,沒有留我,只說讓我好好照顧自己。

我紅着眼點點頭。

要說我在這裏最舍不得的人是誰,大概就只有張嫂一個人了。

從度假山莊趕回市裏,又忙了這麽半宿,哪怕我再不想睡,瞌睡還是襲來,最後和吳亞楠雙雙睡過去。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吳亞楠還在睡。

我蹑手蹑腳的起床,坐在客廳裏想着接下來的該怎麽辦。

雲成,我是不可能再回去了,而江承……

原以為我的心已經痛到麻木,但是想起江承,心還是不可抑制的痛了起來。

那種痛已經深入骨髓,只需輕輕一碰,就痛到心如刀割。

吳亞楠是兩個小時後醒來的,我問她“上次我讓你收走的辭職信還在嗎?”

吳亞楠茫然了一會兒,然後猛點頭說“在辦公室我的抽屜裏。”

“明天你上班的時候把他放江承的辦公室。”

“你想做什麽?”吳亞楠驚訝道。

“辭職。”我如實回答。

吳亞楠着急的站起來,問道“你做得好好的為什麽要辭職?”

我苦澀一笑,說“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繼續待在雲成嗎?”

吳亞楠突然間如同洩了氣的皮球,神情失落起來,半響後才說“這事交給我。”

吳亞楠又陪了我幾個小時,直到确定我沒事,才離開。

她一走,我臉上的消失迅速消失了。

我找了之前聯系的律師,從他那要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看着已經打印好的離婚協議書,我猶豫了半天,還是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寫上名字的那一剎那,淚水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将剛剛簽好的字暈染開來。

我抹了一把眼淚,心裏告誡自己,江承的心裏從來就沒有我,我不過是承載着他對蘇心悅愛的容器。

我将簽好的離婚協議書寄去給了江承,但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樣,沒有激起半點浪花,而辭職信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吳亞楠說江承已經回雲成了,我還想着是不是他沒有收到。

既然東西已經寄去給江承了,他回不回複也不重要了,我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找份工作。

沒有了愛情,我還需要養活自己,以及還房貸。

昨天房東給我我打電話,說房子要賣了,讓我搬出去。

我本來就想買一套房子,加上很喜歡這裏,和房東說要買。

房東本來就還沒賣出去,聽到我的話一拍即合,同意了。

我把之前賣了的房子錢全部拿出來,剛好夠首付,多一分都沒有。

所以我現在急需找到一份工作,不然下個月連還房貸的錢都沒有。

我當即在網上找了幾家公司,約好了去面試。

第一家公司面試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問我結婚沒有。

想着和江承雖然要離婚了,但現在還沒正式離,所以我說結婚了。

第二句話是問我生孩子了沒有。

我說沒有。

hr的臉拉下來,說“你不适合我們公司,請另謀高就。”

我頓時急了,問“你才問兩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就說我不适合,這不是耍我嗎?”

“小姐,你結婚了,還沒有生孩子,可能來我們公司沒兩個月就會懷孕生孩子,以後還會生二胎。我們公司小本經營,承受不住這麽大的壓力。”

“你放心,我不會生孩子,我可以向你保證。”

hr冷哼一聲,“之前也有一個人這樣說的,結果才一個星期就懷孕請假了。”

說完,hr就走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hr走了,沒想到會被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給ass掉。

我走出這家公司,給自己打氣,說還有其他公司,我就不信找不到工作。

但是人倒黴起來,真的喝水都塞牙。

幾個公司面試下來,都以這樣那樣的理由拒絕我了,其中一個更說我太老了,不适合他們年輕的團隊。

我氣得狠狠地瞪了hr一臉,轉身走了。

所有聯系好的公司都沒有通過,現在就剩最後一個了。

我看着手機上的地址,擠上公交車朝目的地而去。

等到了地方後,很快有人領着我去面試室。

當路過總裁辦公室的時候,我如雷劈一般愣在原地。

因為裏面坐着的人赫然是陳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