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短
阿刁沒想到謝知非竟然會出現在這裏,驚喜地一跳而起,将手臂上綁的錦帕勒緊後,快速地跑到他的身前。
“你怎麽在這裏?”
謝知非看見她右臂上的異常,才知道方才他倆在做些什麽,心頭莫名的火苗被熄滅,心中焦急她的傷勢,冷聲道:“怎麽回事?”
他沒有理會一旁的蕭珩,這才分開多久,怎得傷勢又加重了?
謝知非仔細檢查了她的傷口,确認只是用力過猛導致,這才放下心來,只是那錦帕卻莫名刺眼。
“哦,剛剛不小心扯到傷口了,不礙事。”
謝知非追問:“好端端的,怎麽會扯到傷口?”他看了眼蕭珩,眼神變冷,繼續逼問道,“究竟發生何事?”
“阿刁的傷是因我而起。”
阿刁正要開口将因果告知于他,卻不料被蕭珩搶了前去。
謝知非一聽,目光頓時掃向蕭珩,面若寒冰,随即目光又落在阿刁的身上,她瞬間覺得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壓力包圍。
見二人劍拔弩張的樣子,阿刁急忙解釋道:“不是因為他,是這樣的,方才蕭珩讓我教他一些防身的劍術,我不小心才将傷口扯開的。”
說完後,阿刁發現他神情依舊冷漠,不見絲毫融化,暗道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他了,想了一圈沒想明白,于是開口道:“你今日這是怎麽了?”
謝知非見她無辜的眼神,這才決定放她一馬,她無辜,可蕭珩哪裏無辜。
方才聽聞百裏溪說小西平王到此,他便起了一絲疑心,沒想到在擂臺附近還真讓他碰見他與阿刁呆在一處,他早知他心懷不軌,沒想到終究還是晚來一步。
“闊別多日,在下竟不知小王爺竟有了這舞刀弄劍的愛好。”他出言諷刺道。
為了接近阿刁,他倒是主意多得很。
“世子爺不知道還多着呢。”蕭珩看見阿刁一人,還以為謝知非早已離去,誰料他竟還在阿刁身旁,見他二人方才那孰若無人的樣子,不知進展到了哪一步。
“小王爺倒是求學心切,只是難道沒有看見阿刁有傷在身?盡然還讓阿刁頂着傷來教你練劍,不知道還以為西平王府沒人了。”
想到本來就要痊愈的傷口,被蕭珩這麽一弄又需要多幾日來修養,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
蕭珩被他的話堵得啞口無言,自知理虧,但他小西王哪裏吃得下這個暗虧,“這事确實是我不對,不過,我倒是有個疑問,以阿刁的身手,一般人傷不了她,不知阿刁這傷究竟是因何而起?”
此話雖是問及阿刁的傷勢,但他從頭至尾盯着的都是謝知非。
“阿刁作為世子的護衛,這傷,莫不是因世子而起?”
從看到阿刁的傷口直到再見到謝知非,他便清楚,這傷定然是因謝知非而起,就像他說的,能傷阿刁之人少之又少,就算遇到高手打不過,以她的輕功也能夠輕易脫逃,能讓她奮力抵抗的想必是因為要保護什麽人。
除了不會武功的謝知非,又有誰能夠讓她保護呢?
阿刁瞪大的眼睛,更加讓他堅定自己的看法,他倒要看看謝知非還有沒有立場來責怪他。
“不是。”
阿刁的一句不是将他二人釘在原地。
謝知非側目看過去,原本冷淡的眼神,漸漸的炙熱起來,而蕭珩則愣在原地。
二人齊刷刷地看向阿刁,她感覺自己如芒在背,“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事原本也沒有必要和蕭珩解釋,但她就是看不得謝知非受委屈,再說,這傷雖是因救謝知非而起,但也是她主動去救。
她不明白為什麽蕭珩對謝知非敵意這麽重,現在看兩人對峙的樣子,她實在不該說些什麽。
“阿刁!”
鳳瑤的呼喊聲猶如救命稻草一般将阿刁從中解救了出來,她連忙舉起還拿着劍的手臂,沖鳳瑤喊道:“這裏。”
鳳瑤急沖沖地跑過倆,雙手叉腰喘着大氣,恨恨道:“我找了你好久,沒想到你竟躲在這裏。”待平複之後,才看清阿刁身旁的兩位陌生男子。
鳳瑤看着她二位皆氣度不凡,不由開口問道:“阿刁,這二位是?”
“這位是蕭珩,這位是謝知非。”
“你說了和沒說一樣。”鳳瑤白了一眼阿刁,看着二人不像是江湖中人,她問得是他二人來自何處。
“你找我有事?”雖然她不想再去看那無聊的比武,但總歸比夾在他他二人中間要好。
謝知非原本還想繼續問他二人的身份,卻被阿刁打斷,這才響起來此的目的。
“掌門師叔找你有事,你快去吧。”她正和鳳良說話的時候,便見到掌門師叔過來,她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誰知道是來找阿刁的,因她和阿刁走得近,于是便自告奮勇到自己去找。
她以為阿刁跑回梅園睡覺去了,誰料房中卻空無一人,找了好半日才在此處找到她。
“好的,那我們走吧。”阿刁挽過鳳瑤的手臂便沖一旁的二人擺了擺手。
“你就這麽走了?”謝知非拉住她的衣袖,皺眉問道。
她沒想到她真的要走,他們幾日才見這麽一面,還未說上什麽話她便要離開,難道她都不曾想過他嗎?
阿刁看着拽着她衣袖的修長的手,心中浮起一陣暖意,語氣也變得柔軟起來,于是握緊他的手,小聲地說了一句,“那你在這附近別走,我去去就回。”
謝知非這才滿意的松手,望着她遠去。
兩人的動作被蕭珩看在眼底,內心你泛起一陣陣苦澀,若說之前他還不懂自己總是纏着阿刁的心思時因何,那在這分別的時日裏,他已經徹底明白自己的心意。
見着心上人與別的男子舉止親密,心中充滿這嫉妒,他不禁想,若是自己先碰上阿刁,那麽現在的狀況是否會截然不同,嫉妒像瘋草一樣蔓延,剛開始見面的喜悅,現在都變成酸澀咽入他的嘴裏。
阿刁一離開,他轉身就走,實在不願再留在這裏與謝知非争個高低。
與蕭珩的心情截然不同,謝知非現在倒覺得神清氣爽,屬于他的珍寶被別人觊觎實在令人不爽,但方才阿刁的舉動将他的不快全然清除。
他就知道,在阿刁的心中他時與別人不同的。
謝知非勾起嘴唇,将方才和阿刁靠近時從她身上沾上的半截草葉捏在指尖賞玩,片刻後,坐在方才阿刁躲藏的那棵大樹下等候。
而另一邊的阿刁則被鳳瑤帶着來到了主看臺旁的一處側殿之內。
鳳瑤将她帶到門外,說道:“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在阿刁不解的目光下解釋道:“雲德師叔在裏面,我可不敢進去,而且掌門師叔他們都在,找你進去說不定有要事,我可不想進去還被趕出來,你還是自己進去吧。”
見鳳瑤連連擺手的樣子,阿刁心中不禁也打起鼓來,雲德師叔她倒是不怕,她怕的是雲白師叔,他每次見她笑眯眯的樣子總讓她警鈴大作,總覺得幾位師叔他最高深莫測,雲德師叔反而裏外一致的嚴肅,只要規規矩矩的,便不會挨訓。
也不知今日所為何事,這比武第一日不應當十分忙碌嗎?尋她來有何事,而且極為師叔都還在。
她深吸一口氣,輕叩房門,待到有人應聲後推門而入。
進去之後便看到殿內坐着的三位師叔及一位儀态萬端的夫人正坐于殿內,還有一名衣着華貴的中年男子。
“阿刁,快過來。”
雲桀招手喚阿刁近身坐于他身側,“這位是你相救的那位謝公子的母親謝夫人,這位是琅琊山莊的家主,你還未見過。”
阿刁站起後雙手合起給二人行禮,之後便悄悄看了幾眼坐于對面的謝夫人。
原來她就是謝知非的母親,她從未聽他提起過他的母親竟如此美麗,接連看了好幾眼,誰知卻被她逮個正着,與那雙眼睛對上的時候,對方竟還沖她微微一笑,她慌得不敢再看,低下頭來。
“犬子承蒙姑娘相護,在此多謝了。”謝夫人見她容貌清麗,有一種不同于別的女子的清冷,方才瞧見她偷看自己的模樣又有一種純真靈動的無邪,加之她救下自己的兩個兒子,不由自主便對她生起了好感。
阿刁見她對自己道謝,連忙擺手,紅了耳垂,“若非謝知非,我也不會這麽快與師叔相聚,是他一路上幫了我許多。”
“竟是如此,看來你們倒是有緣分。”謝夫人喃喃道。
她的兒子從來心思沉重,偏愛獨行,這次竟願意與她相攜同行,聽她的語氣,一路上像是真的照顧她良多,想來此女在他心中定是不同。
“說來,我們也該向謝夫人道謝,阿刁久居深山,對世事一概不知,若非剛巧碰上謝公子,真叫人擔憂啊。”雲白淡淡開口。
謝夫人自然聽清了他的弦外之音,什麽叫做剛巧,他的口氣倒不是像真心道謝。
“想來當是他二人有緣。”
她也曾一度懷疑,不過在外人面前自然是要維護自家兒子的。
就在幾人寒暄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門打開後卻見謝家兄妹齊齊走了進來,為首的謝芷菲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雲桀身旁的阿刁。
“阿娘。”三人喊道。
“快些過來見過幾位世叔伯。”謝夫人将兒女喚道自己身旁。
幾人寒暄後,謝夫人見自家兒子眼睛自打一進門救落在阿刁身上,心中的猜測已有了答案。
“不知先生可否告知今日喚我等前來有何要事?”雲桀問道。
他們幾人方才被百裏溪交到殿內說是有事相求,還讓他們将阿刁叫來,但等到現在,只看到這位謝夫人替兒子向阿刁表示謝意,卻遲遲不說有何時要求,現如今殿內人愈來愈多,他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謝夫人遠道而來,為的是觀看武林大會,此行會在琅琊山莊呆上個半月之久,因此,還想請掌門撥派幾名弟子保護。”
“原來為的是這件事,那不知謝夫人需要多少人呢?”
謝夫人見謝知非目光還停留在阿刁身上,而阿刁也時不時的看上幾眼謝知非,明白自己兒子為何說武林大會高手雲集,這次帶的護衛不夠多了。
原來打得竟是這個主意。
既是如此,她便幫他一把,權當成全兒子了。
“不多不多,只要派上兩三名弟子便可,府中侍衛不懂江湖規矩,不想染上麻煩,還請掌門相助。”
雲桀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須,緩緩開口道:“榮幸之至,只是不知夫人對人選可有要求?”
“我見這位阿刁姑娘便極好,與他們兄妹相熟,在一起還免了陌生,只是不知姑娘可願意。”謝夫人特意留了個心思,為防止雲桀幾人不同意後令派他人,直接将問題抛給了阿刁。
“我?”阿刁被點到名字,猛然将目光從謝知非那裏收回。
“不知姑娘可否願意在這半月與他幾個作伴?”謝夫人眼神溫柔,徐徐圖之。